“周沧,我想要你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们一起努力,做星盘的终结者。”
佩德罗的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想让我加入他的团队这是必然的,因为从刚刚他和神秘人的谈话内容来看,这应该是他此行的任务。
但是星盘的终结者是什么意思呢?
终结不就是结束的意思吗?
难道,归一堂的最终目标不是要集齐这些星盘来实现自己的某些目的而是为了让这些星盘永远消失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们为何要终结星盘呢?”我忍不住问道。
“这个只有归一堂的高层才知道,但是,我觉得归一堂要毁灭星盘的原因,应该与千百年前,八大家族同时将星盘给藏匿起来的缘故是一样的吧,”佩德罗说完,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周沧,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我看着佩德罗,沉默了一小会,然后问道:“佩德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佩德罗看着我,没有开口,然后将眼神转移到了我们面前那烧得正旺的柴堆上,过了半响之后才说道:“周沧,无论愿意与否,你终究会成为归一院的成员,很可能,还会是星盘终结行动的领导者。”
“没有人能够强迫我的,”我淡淡地说道。
“很多时候,我们是没有选择的。”
佩德罗说着,从平台的边缘上走了回来,然后往火堆中添了一点干柴。
“其实走到了这一步,你心中是清楚地,在这件事中,每一个被卷入的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之处,不可否认有部分人一开始是因为贪念,但是当他们深入了解了星盘之后,想要抽身而出,就已经是不可能了,你也一样。”
“即便我不能袖手旁观,也不会任人摆布的。”我坚定地说道。
“周沧,我原本以为当你知道了天狼星人文字的规律之后,就应该知道这件事里面,最难控制的部分在哪里,但是,你刚刚的那句话却暴露出来了,你其实还没有懂。”佩德罗说道。
“我没有懂,是什么意思?天狼星人的文字不就是透露出了他们能拥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吗?”我疑惑地问道。
“是,但不仅仅如此,”佩德罗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一样,然后接着说下去,“周沧,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加入我们的团队,所以我不能透露太对的信息给你,但是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星盘背后的真相,在我们的思维所能想象的之外。”
我盯着佩德罗好一会儿,但是无法判断出他刚刚的那句话是否是因为要招揽我进入他的团队而故意抛给我的诱饵,因为我在听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矫揉造作,反而那张脸,给我的感觉是很干净的。
可能看着我在发呆,佩德罗又说道:“周沧,有些时候,是连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都不能相信的。你能相信的,永远只有通过仔细分析之后得到的结论。”
“比如说呢?”我看着佩德罗的眼睛说道。
“我现在立刻就来给你举个例子。”
佩德罗说着,从火堆边上走开,然后在吉利的帐篷边上停了下来,用一种与之前不一样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应该是一种地方的方言,反正我所有接触过的语言里面,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的。
佩德罗的话刚刚说完,吉利帐篷上的拉链便拉开了,然后伸出头来,奇怪地看着佩德罗。
佩德罗蹲了下去,在吉利的帐篷前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通,吉利时不时会应两句。
他们两人这样交流了大概有五分钟之后,只见吉利将原本伸到帐篷外的头又给缩了回去,还顺带着将帐篷上的拉链也给拉上了。
但是奇怪的是,佩德罗仍旧蹲在他的帐篷前面,一丁点都看不出要离开的迹象。
我站在离吉利的帐篷大概有几米远的火堆边上,看着这两人在我面前演的这样一出哑剧,不知道有何居心。
这时候,我隐约地听到了吉利的帐篷之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心中不由得暗自琢磨着,这吉利在帐篷里面干啥呢?
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后就停了下来,然后吉利帐篷上的拉链门也随即被打开了。
我借着火堆上的光线,看到了吉利将一个乳白色半透明的盒子递给了佩德罗,然后还像是在叮嘱他什么话的样子,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
佩德罗接过盒子之后,嗯嗯呀呀地回应着吉利,看得出是在非常敷衍地应付,随后,便站起身,然后走到我身边来。
而依旧是头在帐篷外,身体在帐篷内的吉利却好像没有看到我的样子,跟刚刚一样,将头缩了进去,然后拉上帐篷上的拉链,随后,帐篷中的灯光也暗了下去。
佩德罗在我的身边坐下,然后将手中那个大概有眼镜盒大小的乳白色盒子递给了我,幽幽地说道:“每三个小时吃一颗,这谷底的瘴气就不会伤到你的内里。”
我看着佩德罗还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有点难以相信,他居然有能力让吉利将这些药拿出来,白天的时候,我还在琢磨着该如何接近吉利,然后将他背包中的这些药偷出来。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跟你说,吉利他是我的人,包括其他的两位,表面上看是安德鲁的手下,实际上都是听从我的指挥,而我们之所以会在安德鲁的手下做事,是因为想要借用他手上的资源来对星盘做更加深入的研究。”
佩德罗一边说,一边用边上的小棍子慢慢地搅动着我们眼前的那堆火,语气很平常,我听不出丝毫炫耀的成分。
我震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在我们这个团队之中最没有存在感、年纪最小的人,居然是整个团队背后的指挥着,如果不是今天晚上亲眼所见,任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周沧,这一盒小药丸,就当是我的诚意,至于你想不想加入我们的团队,你可以慢慢考虑,而在神堂湾里面,我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佩德罗说道。
“谢谢你,”我将他手中那个乳白色的小盒子接了过来,毕竟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东西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是我能否平安从神堂湾里走出去的前提条件之一。
“安德鲁应该会按时给你吃这东西的,所以这盒药丸你可以先收起来,不必让他知道,以防不时之需。”佩德罗说着,站起身来,“对了,今晚为了能够跟你顺利地进行这一场谈话,我让吉利给其他几个人下了一点安眠药,现在药效应该也差不多了,所以,你还是先回帐篷吧。”
佩德罗说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回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植被
大概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与佩德罗谈了太久,所以夜里的睡眠有点不足,因而第二天早上我是全部人之中起得最迟的。
安德鲁说他在我的帐篷外面喊了好几声,我才有反应的,那时候他甚至以为我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已经准备要“破门而入”了。
我钻出帐篷的时候,见到其他的小伙伴都已经将帐篷收拾好了,吉利在煮面条,佩德罗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着谷底,其他两个大块头正在打包着帐篷。
“不好意思,我的时间观念比较差,拖了大家的时间啦。”我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这有什么,年轻人嘛,能睡证明身体的气血足,不像我,上了年纪了,所以一大早就醒了。”安德鲁仍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我们几个人简单地吃了一点面条,然后就开始往下朝着谷底走去。
不知道是昨天晚上与佩德罗在帐篷外面聊了太久,有点着凉还是其他的缘故,反正今天早上走的这一路,我一直觉得有点微冷,好像气温下降了一些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前面探路的佩德罗和另外一个黄毛大块头突然停了下来。
安德鲁见状,就往前走了几步,在佩德罗的身边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佩德罗,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我发现了佩德罗会讲中文之后,在安德鲁面前发飙的缘故,所以从早上到现在,他与佩德罗之间所有的谈话,都是用中文在交流。
佩德罗没有立刻就回答安德鲁的问题,而是蹲下身子,将地面上厚厚的枯枝落叶层掰开,直至见到了泥土,然后用手挖了一小团的泥土,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蹂蹑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看着我和安德鲁说道:“这山谷里的植被,好像有点不对劲。”
听到佩德罗这么说之后,我和安德鲁对视了一眼,就走到了他的跟前。
我也学着他蹲下身来,在地面上掰了一大团泥土放在手心里观察了一小会,但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啊。
没在泥土上看出什么端倪,我便放弃了,站起身抬起头来环顾了四周一圈,我们这周围都是高大茂密的古树,暂时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怪兽躲在树上面呀。
“佩德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安德鲁就没有我这么多多余的动作,他直接就问道。
这个时候,原本在我们身后的吉利和另外一个大块头也凑了上来。
“你们看我们周围的这些树木,林下灌木草本这么稀少,基本上都是乔木的幼木,而且地面上的枯枝落叶层很厚,这里的突然呈砖红性,是典型的热带寄雨林的特性。”佩德罗用着有点蹩脚的中文说道。
我听着他说得有点缓慢的话,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道,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有我自己连面具都不会戴。
唉!
“神堂湾处在于中国的中部,山中的植被有热带季雨林的特性不是很正常的吗?”安德鲁说道。
“不是的,教授,”佩德罗继续说道,“不知道刚刚进山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这山谷的顶上,也就是山顶上面的植被是热带雨林。其实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只是觉得神堂湾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处在于比较特殊的地带,所以植被有点特别也可能不足为怪,但是按照目前我所观察到的信息看来,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佩德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得有点水里雾里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植被可能遵循着海拔垂直分布的规律?”安德鲁说道,但是语气之中充满了不肯定。
“这怎么可能,在植被的海拔垂直分布规律中,热带雨林和热带季雨林之间的相差的海拔高度要在六百米以上,而我们从山顶上走到这里来,这垂直的高度应该不到两百米,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植被的变化的,佩德罗,你这个说法根本不符合科学规律。”
我瞬间就反驳了佩德罗,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吧,如果这里真的是遵循着植被的海拔分布规律,那么根据这种思维再进行深一层次的推理的话,可能结果会很吓人。”
佩德罗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将手中那根折叠的小棍子给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走。
“周,我也觉得佩德罗好像有点神经过敏了,这些地方如果说出现什么奇怪的动植物我都可以相信并且接纳,因为这个世界上人类目前尚未发现的物种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说道植被这上面来,可信度确实不高,毕竟这还在地球上面,是何处,总需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吧。”安德鲁说着,示意我边走边说。
我拍了拍被刚刚那团湿泥粘在指尖的些许泥土,然后跟着安德鲁的步伐往前走去。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的心中依旧有点不安。
因为从昨天晚上和佩德罗的谈话之中可以看出来,能够领导这样一只队伍隐匿在安德鲁的麾下,然后利用安德鲁资源为自己实际上服务的组织办事的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样的人,无论是胆识还是学识,肯定都是在普通人之上的。
而且从跟佩德罗这两天的相处中可以知道,他这个人轻易不会说话的,所以既然他能够说出来了,且跟我解释了这么多,肯定就不会是无稽之谈。
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切小心为上,毕竟在自己目前所呆的这支队伍,复杂异常,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谁又像是佩德罗一样,戴着多层面具的。
我对植被这方面的知识不感兴趣,所以走在这山里,基本上算是个白痴吧,就知道高的是树矮的是花,什么热带雨林、热带季雨林等等,这些我读书的时候必须应付考试都没有弄明白,更别说现在原理象牙塔已经十来年了。
因而,我们接下来走得这半个多小时,我只知道这一路上都很顺畅,没有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就是觉得气温好像低了一点,我都快要忍不住想从背包中取出那件长袖的上衣穿上呢。
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下走,大家的脸上越难看,而且没有人说话,整支队伍的气氛特别的压抑。
其实到了这里,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很可能大家都看出来那些植被有问题了,只有我还浑然不知而已。
这个时候,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吉利突然对佩德罗说了一句什么,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安德鲁插嘴截住了吉利的话。
虽然我听不懂德语,但我还是听得出来安德鲁说那句话的时候,非常的生气。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暗自琢磨着:难道是吉利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了吗?按理来说,归一院挑选出来的卧底,应该不会这么弱鸡吧。
这样一来,佩德罗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见他回过身来,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同样也是用德语对着安德鲁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安德鲁的神色猛然间发生了变化,紧接着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大堆,但是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刚刚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消散了,反而言谈之中,有种唯唯诺诺的韵味在里面。
“安德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们讲中文吧,或者是给我翻译一下,不然你们一直用德语交流,不是很尊重我吧。”我看着安德鲁说道,虽然脸色严肃,但是心中已经是痒痒的了,特别想知道刚刚佩德罗与他说了些什么。
植被(二)
“哼,”我的话刚说完,佩德罗就冷笑了一声。
即便是在昨天晚上与我那种看似坦诚相待的谈话中,我都没有感觉到他情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因而他刚刚这样毫无掩饰地将自己对安德鲁的不满表现出来,着实让我有些震惊。
“周,可能你也感受到了,越靠近谷底,气温就越低了。”安德鲁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刚刚在讲什么,但是这句话让我觉得他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
我看了佩德罗一眼,想看看他会不会给我一些提示,但是佩德罗神色凝重地看着谷底,丝毫没有想要理我的意思。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