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出去一趟。”虞澜悄悄给薄静时发着消息。
“带两瓶水吧。”虞悦没有问为什么,“你刚刚没有喝水,嗓子会不舒服。”
sale给虞澜拿了两瓶水,帮他装进袋子,里头还放了切块水果与小零食。
虞悦帮他检查了一下,拿走他不吃的零食,让西西拿着玩儿。
虞澜捏了捏袋绳,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母亲:“妈妈,我是去见朋友。”
“好朋友?”
“嗯!很好很好的朋友。”
虞澜说完,又觉得不够,“我很喜欢他。”
这倒是稀奇。
她的这个儿子看似热情,和谁都能玩到一块,也喜欢交友,但他从未主动和家里人提起过谁。不对,前段时间有个女孩,那是因为她帮助了他。
在虞澜的心中,人生不同阶段的同学并不能称为朋友,这些人也不可能进入他的小世界。
因为有过被欺负的经历,他保留警惕的同时并不抗拒他人交往,而是很小心也很谨慎地打量对方,设定一系列的考核。
他暂时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藏在谁都看不到的角落。
只有当对方完美通过他的考验,他才会交出打开门的钥匙,让对方参观真正的自己,并告诉对方:欢迎光临,谢谢你愿意来到我的世界。
虞悦想,这个人好像出现了。她对儿子温柔地笑了笑:“那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噢。”
商场内的地面光可鉴人,头顶是温暖宜人的灯光。
虞澜一边低头看着消息,一边往大门方向走着,脚步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急切。
突然,他的脚步顿下。
商场豪华的琉璃灯闪烁,在足前投下微妙的彩光,在这种梦幻环境下,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宛若梦境。
虞澜和薄静时位于两个转角,二人之间人流纷纷,穿梭而过。
已经到了吗?
怎么这么快。
虞澜还在走神,根本没注意薄静时已经朝这边靠近。
在他动了动脚步时,一旁有小孩子打闹,横冲直撞冲过来。
虞澜险些和小孩子撞上,却被扯进怀抱。
他被保护得很好,世界都安静了,耳边只有狂烈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抱中迟钝抬头,薄静时低头凝视着他。
周围人流仍在继续,谈笑声脚步声化成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环绕周边的行人化作模糊不清的人影,视野中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他半开玩笑道:“好久不见,是谁想我啦?”
虞澜还记得薄静时在微信上和他说想他,现在他拿出来打趣薄静时。
可薄静时一点都没有被打趣的自觉,反而很坦荡地承认:“是我。”
“是我想你了。”
薄静时在宿舍里忍了很久,才忍下给虞澜不断发消息的冲动。
他想问虞澜你在哪里,身边有谁,你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你们真的会在一起结婚吗?
你不是不婚主义吗?你会和她生几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脑海凌乱又破碎,而在这些混乱的片段中,竟拼凑出了虞澜往后一生。
理智告诉薄静时以后虞澜结婚生子很正常,实际上的他根本无法自控。
廖游说什么?小媳妇?
虞澜自己就像个小媳妇,居然还赶时髦养小媳妇?
还让她亲?
虞澜都不让他亲。
看到虞澜发来的那句“要来找我吗”的那一瞬间,阴暗枯竭的他像重新被注入鲜活的血液,海面咆哮,浪水翻滚,连手指都在兴奋地发抖。
薄静时自认是宁静的海,在时光的打磨下早已习惯平静,可他仍会被海浪掀起波澜。
他清醒地体会到理性在陨落,情绪被淹没,理智被吞噬。
哪怕他的表面再平静,再如常,看不见的内部早已波澜壮阔,如同覆水难收。
薄静时毫不犹豫前往商场,开车时心跳加快,但他还是要逼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出意外,要专注开车,如果出意外的话……
他第一个念想竟然是没办法见到虞澜。
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看着前方红灯,那像危险的警告灯刺进眼底,逼他一步步看清现实的同时,又嘲讽他的卑微下贱。
虞澜只是发了个消息问他要不要来,他上赶着来了。
薄静时又想。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会甘愿成为对方的活靶,只要他对你射出箭,你就会马不停蹄去接。
像一条忠心耿耿、自愿被驯化的狗。
“我像一条流浪狗。”
薄静时抱住虞澜,说话时的胸腔振动顺着薄薄衣料传递到虞澜身上。他不无自嘲地说,“没人要的流浪狗。”
是因为和家里人吵架,所以不开心吗?
虞澜手足无措,脸蛋跟着紧张起来。
他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人才比较合适。
但他知道,在一个人很难过的时候,总是希望有另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无条件、无底线,像无形的精神力量,支撑自己走完接下来的路。
虞澜思索很久,也犹豫很久,才缓缓回抱住薄静时,双手贴在薄静时宽阔的后背上。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