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白无奈一笑,“我说,你如果不愿意在这里了,那我替你交钱,帮你赎身。”
静枫再次听到韩安白这句话,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已在梦里幻想的东西,竟然真的有要实现的一天。
韩安白这话就像是一个让踽踽独行在沙漠里的旅人,突然见到了绿洲一样。
不过他兴奋了没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虽然说韩安白可以用钱把自已赎出去,可是这件事情如果被外边的人都知道了,那裴玄黓该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能接受自已的夫人来这种地方就已经很难得了,如果传出去韩安白再跟一个唱曲的男人勾勾搭搭,不去裴玄黓那里没法交代,甚至会对韩安白的名声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静枫想离开,但是他不能借由韩安白的时候离开,他不能把韩安白拖下水。
静枫最终还是说,“谢谢安白姐姐,可是还是算了吧。”
韩安白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算呢?难道你愿意继续待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你现在的积蓄都已经被掏空了,你还想把下半辈子都搭在这里边,用你接下来所有的生命替他赚钱?去当任人摆布的棋子吗?现在你还有价值,但是等你年纪大点,年老色衰,唱曲不好听了,没人待见你了,那你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是有什么顾虑吗?你可以跟我说,我觉得就算我做不到还有裴玄黓……”
静枫听到韩安白这满满为自已做打算的话,心里十分开心。
他抬起头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对着韩安白说,“安白姐姐,我……我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过这件事情我自已会想办法解决的,你掺和进来不好。还是别管这件事了。人各有命……可能我就这样了。”
其实静枫自已也明白,韩安白说的这些话,他自已又不是没想过他都懂,所以这段时间生病了,才一直昏昏沉沉,意志消沉,没有什么精神头,或者说是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就算他没有生病,他喜欢的人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生活过不了,就算他可以赚钱,可以赚很多钱,可是只要管事的不松口,他就只能是这里的摇钱树,他想赎身,可是管事的铁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开的那个价格肯定是自已承受不起的,既然如此,他活着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等他再次见到韩安白,听着韩安白为他打算的这些话,静枫突然觉得,或许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能再多见她几面。
只要她还能过来,只要能够再见她一面,或许这就是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动力了。
韩安白看着这个半大孩子说这话,心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不相信人各有命,我只相信人定胜天。再说了,有什么对我名声不好的,我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我做的事情问心无愧,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任何人,我不介意别人怎么说我。我只想知道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只要你点点头,我一定想办法带你走!”
韩安白看着静枫想听他的答案。
可是在这个时候。
外边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给我上,我倒看看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拦得过我们一群人。一个外人带着自家的狗奴才在我这里作威作福,真当我是泥捏的了!”
紧接着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韩安白皱起眉头。
“这人好生蛮横。”
小六子扭头对韩安白说,“少夫人怎么办?门继续留在这里,怕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不要硬碰硬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其余的以后再说吧。”
韩安白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她再次转头看向静枫,“跟不跟我走?”
静枫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我……”
门砰的一下被踹开了,静枫接下来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韩安白侧头看一下门外。
她带来的那两个兵并没有落到下风,正跟那些龟奴、守卫打作一团。只不过他们人多力量大,被人见缝插针的把门给打开了。
小六子下意识就站到了韩安白面前,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管事的也趁着这个机会从一旁的缝里挤了过来。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韩安白,“小娘皮,你还敢找人打我。有本事现在在喊,我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老虎不发威,你就把我当成病猫了,我对你客气,你还真以为你自已有能耐有本事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看在裴玄黓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跟你这一个小娘们说这么多?你倒好,叭叭叭的感觉自已跟多高人一等似的。你背后有人,我背后就没人了?谁怕谁呀!”
说完。
管事的对着外边喊了一句。
“闲着的抓紧进来。我倒想看看什么叫做关门打狗。”
紧接着外边接二连三的,从空隙中又挤过来了一些人。
韩安白皱了皱眉,倒是没怕他们。
毕竟这件事情闹大了,裴玄黓肯定会给自已出头,但是这个管事的背后的人可并不见得会给他出头。
就算这个管事的人后边跟的是什么大皇子二皇子,或者就算他的顶头上司是皇上。那皇上也得给裴玄黓三分薄面。
一个管事儿的,说换就能换。裴玄黓可不是轻易能招惹的。
手疼
韩安白看着这个目中无人的管事。琢磨着这人可能被金钱迷花了眼,感觉什么人都是能用钱衡量的。
像这种人这么看不清自已的地位和身份,怕是也活不长。
静枫看着这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惊的他不住的咳嗽。
但是他咳嗽,还想着韩安白。
“东家,你事情不能做的这么绝。就算安白姐姐说话难听了一点,但是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欺负一个弱女子,这么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了,裴玄黓手底下的兵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你欺负了他的娘子,那这件事情可能就没完了……”
管事的被静枫这么训了一通气的冒火。
“滚你娘的犊子的。老子办事用你教,老子在这片闯出名堂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一个卖唱的,看好自已的身份,还是抓紧琢磨琢磨筹钱吧,没钱的话,老子给你列的那些条约,你就乖乖给签了字,咱们一切都好说,不然的话,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杀鸡儆猴!”
管事的说完这话看向韩安白。
“韩安白,静枫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一个大老爷们找这么多人欺负你,说出去也不好听,但是老子也咽不下这口气,你要是想囫囵着竖着出去,那你就乖乖给老子道歉,如果老子心情好了,或许就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你外边的那两个打手,还有你面前的这个狗奴才,我就不敢保证了。你,我是不敢动的,毕竟再怎么着也是名义上的裴夫人。打狗看主人这件事儿我还是懂的。所以说,韩安白,你要不要让他囫囵着出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韩安白嗤笑一声。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还用得着威胁你?不过,我也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只想看到你向我道歉!不然的话……”
韩安白抬手把挡在自已面前的小六子推到一边。
小六子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两步,给韩安白让出地方。
韩安白抬脚,步履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向前边这个管事的。
她一边走一边说,“不然的话怎么样?想打死我?你倒是动手试试啊!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想让我给你道歉做梦。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占情,不占理,整个就一无赖地痞流氓。算什么玩意儿!”
韩安白说完这句,那个管事的被她气的抬起手,想要去打韩安白一巴掌。
可谁知韩安白比他反应快多了,她抬起一根胳膊挡住了管事的挥下来的手掌,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狠狠的向后一甩,然后通过惯性甩到前边。
只听啪的一声。
手掌通过惯性从后来到前边,一个不小心碰到了管事的脸。
力是相互的。
声音贼响。
韩安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哎哟哟哟哟,好疼啊。你这脸皮果然是够厚的。你说你就算脸皮厚,你也不能用脸来打我的手啊!”
管事的被韩安白这一巴掌打的有点懵,他就像是溺水的小鸡崽子,扑腾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似的。
他摸了一下自已的嘴角,然后怒不可知的喊,“你们站着是干什么的?还不给我打!”
韩安白插起腰往那儿一站。
“你们谁敢!我夫君是中郎将,我公公是大司马,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你们谁敢动我!”
韩安白这话一说。
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立刻被她吓到了。
这几个打手相互对视一眼,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是在问该怎么办?
管事的看到这些人不敢往前冲,气的不行。
“你们上,出了事我顶着!”
这些打手犹豫着刚想迈脚。
韩安白又笑着说,“有什么事他顶着他担得起吗?现在也不过是说句话,等你们谁要真的敢对我动手,我夫君找上门来,到时候他一推四五六说是你们打的人,他倒是没什么事,你们这辈子恐怕就不好过了,说不定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们要不要赌赌试试。”
韩安白说这话,那些人立刻停下了往前试探的脚。
毕竟韩安白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
管事的看着自已带来的这几个人,不敢跟韩安白动手。
气的他把视线转向一旁的小六子。
“你们几个把那个狗奴才给我打一顿!一个奴才,你们没什么不敢的了吧!”
这些打手听着这话要看看小六子,立刻点点头。
韩安白他们惹不起,一个小奴才,他们还是能试试的。
韩安白看着他们真的往后走,自已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小六子旁边对着那些人横眉冷对。
“你们敢!”
管事的看着韩安白着急了,顿时得意的笑了。
“我不敢打你,我还不敢打一个狗奴才吗。你们一半人把韩安白隔着,另一半人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打一顿,我倒想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韩安白皱着眉琢磨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面前这个问题。
小六子把韩安白拉到一边。
“少夫人,小心。别让他们误伤到你。”
韩安白皱着眉,“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是你……”
小六子勾唇一笑。
“少夫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好歹也是我们家少爷的贴身的小奴才。从小耳濡目染的……”
韩安白从没见到过小六子跟人家动手,一时也拿不准小六子是在这里逞能,还是他真的能以打十。
就在这个时候,静枫挣扎着爬下床。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