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克明的眉蹙起:“是瘦。”
他看了看黎昌,没继续说话。
等医生走后,他才转身说:
“我还是怀疑你没认真……”
黎昌没等他说完就站起来,踮着脚搁他左边右边嘴巴上全狠狠亲了一口——
“不准怀疑了,我每顿都吃两碗饭!”
最终任克明信不信他这句话未可知,总之黎昌被按在床上反吻得喘不过来气。
然而仅仅是吻了很久,并没有再继续做什么。
任克明揉了把他的头后起身,平稳呼吸后,静静看着他。
片刻,忽然起了个话头:
“还记得之前,我们说谈谈离婚合约吗?”
黎昌一愣。
……离婚合约。
对。
任克明不提这茬,他差点快忘了。
前些天各种事情纷乱复杂,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任克明又忙着出差。
但主要还是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太稳了。
稳得他天然忘记了和任克明之间还横亘着这份合约。
“……记得。”黎昌问:“现在谈吗?”
现在请律师来,他立马就能把那个破合约废了。
他不想离婚。
任克明却盯着他看了很久,摇头:“现在不行。”
“分公司那边的工厂出了点问题,我还是得过去一趟,机票定的一小时后……”
“那我一个人和律师谈。”黎昌打断他:“不可以吗?”
应该不需要两方都在场吧。
任克明却否决得十分果断:
“不可以,我要在场。”
黎昌闻言,眉间轻轻皱起:“……为什么?”
他不明白。
自己一个人和律师谈怎么了?
然而任克明没有再说话。
黎昌抬眸探进那双黑漆的眸,看着看着,眉皱得深了,好像有了答案:
“你是怕我还想和你离婚?”
任克明动了动唇际,没有回应。
“你还是不信我?”
任克明依旧没有回应。
黎昌垂了下眸,想了一下,妥协似的走近他。
“我……我知道你是信我的,是不是?你都答应让我去外地录综艺了,你不信我为什么会答应呢?”
他轻轻拽上任克明的袖子:
“任克明,你说话。”
任克明却唇角绷直,仍旧没有回应。
像尊雕塑般缄默。
疏淡克制的眉眼紧蹙。
黎昌能看出来他似乎是在隐忍,但根本不知道他在隐忍什么。
他只能攥着任克明的袖子,皱眉地抬头看着他,很不知所措。
良久后,任克明那张仿若不存在的嘴终于开口。
“我信你。”他说。
“你想录综艺可以录,之前那部没拍完的戏也可以去拍,我不会拦你,我信你。”
黎昌不解:“那为什么——”
“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任克明说。
说完,还没待黎昌反应过来,他抹下牵着自己袖子的手,动作很轻,然后走到衣架旁穿上外套。
站在原地,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攥得褶皱遍生的衬衫。
那是黎昌留下的痕迹。
他竟然仅仅理了理,没打算换,转头朝卧室门走去。
黎昌回神,开口想叫住他,却见他的脚步忽然自己顿下——
在房门前。
他回头,定定看着黎昌。
窗外的日,早在他们亲吻时就已西沉了。
卧室的灯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源靠近黎昌站着的这一边。
略微昏暗的房间里,黎昌有些看不清任克明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站了很久,将近一分来钟。
一分钟后,那挺阔的身形沉沉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什么也没再说。
黎昌站在原地看着那渐远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怔愣着。
……他。
任克明他。
他是什么意思?
黎昌上前两步,仿佛要去追赶消失的身影,却又猛然止住,后退。
缓缓退回到床脚边,茫然坐回床上。
昏黄灯光中,他漂亮的眉间逐渐拧起——
“我信你。”
“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什么意思。
黎昌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卸进了眉间,紧紧蹙着,却找不出来想要寻找的那个答案。
他又抬头望向卧室门。
那边早已空荡。
陷入黑暗。
……
过了不知道多久,吴妈上楼来送刚做好温热着的小吊梨汤,就看见黎昌呆愣地坐着。
她还以为他是在不高兴任克明又出门去了,便放下盘子说: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嘛,任先生现在估计比之前还要忙。”
黎昌抬头看她。
她见他有反应,于是继续:“诶,真的。我听司机说啊,那会儿回来的车上他都在不停接电话,看电脑的……但你看他回家这么久,是不是一通电话都没接?”
黎昌皱眉,下意识想说他接了一通。
但又想起,当时任克明似乎是想挂掉,只是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才走到阳台接下。
现在想来那通电话应该说的就是任克明所说的分公司的事。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