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过长长的宫门,010被寒风吹得都要自闭了,颤抖着小触手去关感官。
他落在队伍最后,缀出长长的距离,结果一行人刚刚到一个大殿外,010就看见远处宫门外拖出去几个穿着深色官服的大人,地面上还带着血迹。
沉默的宫人熟稔地拿着水桶泼干净地上的血迹。
远处一群大臣俯跪在长长的台阶下,台阶之上,只有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看不清身形的人。
陈王性情古怪,嗜杀好战已是七国人的共识,就连陈国的臣子都见怪不怪,只是把脑袋垂得更低。
010见状,也飞快地垂下了脑袋。
另一头,陈王站在白玉阶的最高点,十二旒冕遮住了他眉目间的神色,只能看见他淡得几乎有些薄情的唇。
“诸卿还有何事要奏?”
周围的臣子沉默地围绕他跪着,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站立的人。
一刻前,朝会结束。
陈王刚要退朝,就听见大殿外面传来扑通扑通好几个下跪的声音。
外面都是没有资格进来议事的小官,陈王不感兴趣地要退朝,然后记起来,大殿外因该有好几个刚刚被他贬下去的,曾经的大臣。
陈王这才起了点兴趣,亲自从大殿上走下来。
薛总管立刻跟上,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深色的狼皮大氅,靠近陈王轻声道:“前几个时日,这位大臣在中和殿外求见,被您罚跪了两个时辰。”
外面跪着的大臣曾经是可以站在陈王眼皮底下议事的职位,一旬前不知道开罪了陈王,直接被贬成了从五品的小官。
这是前朝的老臣,他父王曾经重用过的臣子,前段时间惹烦了陈王,陈王也只贬了他的官。
没有想到今天还有幺蛾子。
陈王闭着眼,等他把大氅给自己披上后才问:“今天又是为什么跪的?”
他只是淡淡地一开口,薛总管也跟着跪下了:“两位大臣吵起来了,为的还是之前那件事,开始只是小声争执,奴才没让人凑近了管。”
外面的躁动还没有消失,陈王走到殿外,身后的大臣们纷纷跟上,几乎将宽大的殿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他们动作轻盈,像是早就熟悉了这种不发出声响的小步挪动,都只低头缀在陈王身后,看着他银色滚边的大氅。
陈王站在高阶上不知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忽然站定了。
众大臣跟着停在原地,等了有小半炷香。
跪在下面的大臣在寒风中吹的几乎要晕厥过去,膝行几步,到了他的面前:“王上,臣——”
陈王:“聒噪。”
一听见这话,大臣立刻不敢动弹了,只保持着俯趴的姿势,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陈王一走神,发现远处队伍里缀着的小尾巴已经跟了上去。
他离开视线,连带着他对面前两个臣子的闹剧也没了兴趣。
他垂下眼看着脚边的人:“拖下去。”
刚才已经拖出去打了好几个大臣的板子的薛总管熟门熟路。
那大臣还低着头,正在思考等会儿陈王问起来,自己要怎么把事情从有利的地方讲清楚。
没想到等了半晌,头顶的陈王下了命令。
大臣惊恐地抬起头,才发现陈王唇畔不知何时带了点笑。
陈王一贯喜欢带着点笑,却没有人会天真地相信这是陈王心情很好的象征。
周围的大臣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去,额头深深叩在地上。
陈王这才敛下了唇角的笑意,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垂下眸子,看着跪在自己玄色袍角边的大臣,声音里的带上了点倦意:“跪的声音挺好听,孤不打板子,赏你膑刑。”
周围的大臣一片死寂,脚边的大臣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声音不敢放得太大,只是颤抖着嗓子道:“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陈王一脚将他踢开,忽然又想起来最近堆在案头几乎满出去的折子。
天下即定,臣子们也不老实起来,试探地上折子请求陈王考虑广纳后宫。
陈王在大朝会上忘了发作,现在倒是很好的时候。
“开恩?”
陈王忽然笑了一下。
下面的大臣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王的手指撩起大氅,声音不紧不慢。
“前阵子你上了好几个折子,孤赏你个恩典,让你安心的受刑。”
几个大臣额头开始冒汗,那折子他们也上了。
陈王将登大殿,恳请陈王选个能主持后宫的人出来。
结果就是他们通通被陈王赏了三十大板。
陈王养尊处优的手指显得苍白又修长,从纯黑的皮毛里伸出来如玉人,没有一个大臣敢直视,更别提看向他指的方向了。
陈王也不在意,只是自己伸手轻轻点了下远方,点上了重新出现在另一个大门内,一个小小的,挪了半炷香的时间都没有追上队伍的人。
“把凤印翻出来,”陈王懒懒道:“就他管了。”
周围一众人陷入死寂。
远处,终于小跑着跟上队伍的010忽然听见了脑袋里响了一声。
他打开脑袋里的通知,然后一点点停下了脚步。
世界线,世界线怎么突然死掉了!!
010震惊又无措, 他伸手试图把快倒退回原点的世界线拉回来,但是手指穿过了空气,什么也没有碰见。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