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权忧心忡忡:“真的吗?血块会不会带来别的风险?不能动手术给他清理一下吗?”
张方激烈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太着急导致降智了么?搞清楚啊,动手术就是开颅,最低限度也要在头骨上钻个洞。血块的位置不会对生命造成危险,为什么要动这么大的手术?”
赵舒权沉默,知道老同学说的没错。可是想到曹瑞脑中存在血块,他就感到极度不安。
张方好一度安抚加解释,拍着胸脯保证会通过自己博士导师的人脉联系最好的脑科专家来会诊,赵舒权总算暂时放下对血块的担忧,叮嘱:“开最好的药,多少钱都没关系。”
“……药不能多吃哈,先提醒你。再说吃了不一定有效哈,也提醒你。”
“要你这庸医何用?”赵舒权皱眉,又问:“骨龄测试显示,他的身体现在确实是十八岁对吗?”
张方又指了指片子:“ct也是一样的结果。你看,他的大脑前额叶皮层明显处于青春期后期,大概是17岁到19岁的阶段,与成年人——也就是你,明显不同。”
赵舒权叹一口气,接受了现实。既然自己魂穿回来都能无缝衔接回到17岁,曹瑞在穿越来到现代的过程中发生了某些时空位移造成的偏差,好像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他看向坐在等候室里的曹瑞,端着护士特意为他冲泡的热可可,正在小口地喝着,难得流露的拘谨可爱让他心中汹涌澎湃着无尽的怜惜,恍惚想起了前世第一次与对方相见的情形。
那时被救的人是自己。被误认为要寻短见,被曹瑞从河里拉起来的人,是他赵舒权。
自己舍弃了前世唾手可得的至高权力,逆天改命将他带来现代社会,本就奢望借助现代医学的力量挽救他垂死的生命。一个小小血块造成的记忆丧失固然遗憾,至少,他的生命能够继续延续下去了吧?
张方幽幽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赵舒权,你知道自己看人的眼神活脱脱像个花痴变态么?我想你不是在看我家医院的护士对吧?”
“别胡说,我只是正常关心员工身体健康。今天的体检也只是公司福利罢了。”赵舒权坦然辩驳。
张方:“……”行,你就瞎掰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赵舒权确认曹瑞和护士不可能听到诊室这边的谈话,试探着问张方:“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可能……目前的医学水平,有没有可能预测一个健康人以后会罹患哪些严重的疾病?”
“你是说基因检测?有可能啊。不过那也只是可能性,不是说带有某种致病基因就一定会罹患这种病,只是风险略高。”张方说完随口一问:“你想给自己测测看?”
“给他测一下。”赵舒权说完看到老同桌满脸震惊,赶在对方开口前把人按住:“别一惊一乍。你是医生。想想你的职业尊严。”
张方缓了很久才“心平气和”地问:“婚前检查有没有你这么仔细的?那人有什么家族病史让你不放心吗?”
赵舒权知道这件事很难解释。
他其实就是想查出导致卫景帝英年早逝的疾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能够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准备。既然是以原本的身体穿越而来,非常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再度发病危及生命。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情况,如果到时候不能救他,那么穿越一场便毫无意义了。
赵舒权很害怕、很着急,但他面对医学专家,实在说不出“你相信时空穿越吗?”这种话。
他尽可能让事情听起来比较科学:“是这样,他虽然失忆,但我们找到他一个远房亲戚,已经去世了,年仅三十三岁。他那个亲戚去世前没能查出病因,就是……发病到去世只有不到一年。亲戚体质比较弱,小病不断,一开始家里人也没想到会一病不起。”
张方皱眉:“是小地方的医院查不出来吗?没去大医院看看?”
赵舒权硬着头皮继续编故事:“条件有限,去不了医院,耽搁了。症状也实在不太明显,你要说的话,就是断断续续地发烧、食欲不振、没力气……别的也真没什么特别的症状了。”
张方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情,片刻之后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远房亲戚生病去世,关那孩子什么事?你想太多了吧?”
赵舒权一阵无语。前世面对日渐憔悴的恋人时那种深沉的痛苦和令人发疯的无奈从记忆深处浮现,啃噬着他的心。那时他万般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学医的,不能给恋人做出诊断。
他像高中时打闹那样揪住张方的衣领:“你别管。总之我就是不放心。你就说,你能推测出这些症状可能是什么病吗?”
张方嘴里叫着“冷静”,做出投降的动作:“我服了你了。你以为我是跳大神的,听你空口白话就能下诊断?不过听起来,有白血病的可能、也有慢性肾衰竭的可能。不像是心脑血管疾病。如果没有哪里疼得很厉害,大概率也不是癌症。”
赵舒权呆了片刻,摇得更凶:“那他刚才检查有哪些指标不正常吗?”
“你要不要等我们今天的检查结果全出来再说啊?”张方彻底投降,“基因检测我马上帮你安排。立刻。”
赵舒权总算放开了饱受蹂|躏的医学专家,扭头一看,只见曹瑞站在诊室外,透过玻璃窗用看猴戏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和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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