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家里说一声,下午陪我过去吧,张伯。”
临时决定的行程多少影响了赵舒权原本的计划。本来他打算以“讨论剧本”的借口去一趟医学中心。昨天冯枫一早去探病把《昙华恋》的剧本带给了曹瑞,他很确定曹瑞肯定会第一时间阅读,不会把剧本丢在一边不管不问。
这样一来,去还是不去就成了一个问题。如果去医院,时间上可能有点来不及。要他像普通探病一样说几句话就走,岂不是浪费了好不容易制造的借口?
正当他准备忍痛放弃去医院见人的计划时,张方打来电话,开门见山问他有没有时间过去一趟。他反问出了什么事,张方告诉他——曹瑞的基因检测报告出来了。
这下,赵舒权没有不马上去医院的理由了。
他让张伯打电话告诉家里,自己会回家吃晚饭并在家里过夜,随后驱车赶到医学中心,果不其然被张方狠狠嘲笑。
“看你急得那样子。只是叫你过来看个报告而已。”
赵舒权心跳手抖,无心跟张方拌嘴:“别绕弯子。结果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绪?”
张方把一份厚达几十页的全英文报告丢到赵舒权面前:“自己看。总的来说,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糟糕。”
赵舒权不是看不懂英文的医学报告,但他实在没有心情一页一页慢慢看,眉头一拧:“你叫我来开组会么?你是医生,不是应该由你来解释给我听?”
“我也没说不给你解释啊。”张方摇头叹气,“现在的患者家属,真没耐心!”
赵舒权:“……”
张方告诉赵舒权,这份基因检测报告几天前就从国外实验室发送过来,但因为内容太多,他要先看一遍并挑重点给赵舒权翻译,花了一点时间。
“……我前面跟你解释的那些都没什么,只有一点,他的免疫系统不是太好,存在一些基因缺陷,以后罹患免疫系统疾病的风险高出平均水平。同时,免疫系统不够强大,也让他对传染性疾病的抵抗力低于正常人群平均水平。”
赵舒权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盯着手上的报告看了许久,才貌似镇定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你知道,钱不是问题。”
张方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基因检测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并不是说一定会演变成发病的程度。目前来看,他除了脑中有外伤造成的血块,并没有其他疾病的指证,不一定非要治……”
赵舒权打断了张方:“你的意思是能治?”
“……”张方在心里吐槽老赵你这抓重点的能力我也是佩服的,边说:“只能用基因疗法尝试。咱们中心能做这个,但是要经过系统的评估和慎重的方案设计,治疗周期长,你不要着急……”
“那就马上开始吧。”赵舒权“啪”地一声放下了资料,“越快越好。费用全部我来出,一切都用最好的。”
张方看了看资料,又看一眼赵舒权,意味深长地问道:“老赵,曹瑞到底是你的什么人?我认识了你一辈子,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用心过。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就算长得像个天仙,也不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吧?”
赵舒权冷了脸:“我愿意做慈善,有问题么?”
张方叹气自语:“骗谁呢?谁还是个傻子么?”
随即又说:“对了,上午查房,他跟我说他头一次有了清晰的梦境记忆,我觉得这是好事。他已经同意,今后我会定期给他进行心理辅导,试试看能不能用催眠的方式引导他恢复记忆……”
赵舒权勃然变了脸色:“你多管什么闲事,张方?谁允许你对他用什么催眠疗法?谁允许你擅自给他治疗失忆?”
张方这下是真的不懂了:“他自己同意的呀。他满十八岁了,怎么不能自己决定是否接受治疗呢?”
“他没有记忆,没办法作出判断。他需要监护人来帮助他做决定。”
“那他的监护人也不该是你呀!你是他什么人?老板?你知道失忆患者心里有多么无助和不安么?你凭什么阻挠他恢复记忆的努力啊?”
“我不想让他更无助更不安!现在不是时候!”
“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到底知道什么,又在瞒着我和曹瑞什么?”
两人正在吵得不可开交,慌慌张张的值班护士跑了进来,惊惶地报告:“张医生,曹瑞先生不见了!”
、无处不在
曹瑞不是有意失踪,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不能走出医院。
昨天虽说看了一天剧本,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是在休假而不是工作。加上今天继续休息,他觉得有点无聊, 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他好歹算是当了一个多月的艺人,已经习惯了上街出门戴帽子戴墨镜甚至戴口罩遮掩外表。照着之前的经验装扮一番,加上凑巧护士台忙于处理其他病房的突发状况,他很顺利地离开住院区,走出了医院大门。
他当然不知道这时的赵舒权正在张方的办公室听对方解释自己的基因检测结果。
五月底的天气, 正处在春夏交替的时节,暖和得恰到好处, 又不至于炎热得令人烦躁。阳光也是分寸合宜的温暖,不会灼热到令人烦躁。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澄澈的蓝色晴空中漂浮着形状可爱的云朵,美好得宛如虚假。
曹瑞感到早上的噩梦留在心底的阴霾也稍许被驱散了。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