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予慢条斯理地从他身上剥下一把鬼气,递到江珑嘴边。
“我让你走了?”
江珑把脸埋进他掌心,诡异的香气从味蕾扩散开来。
“还需要他吗?我已经闻到了。”
“留着吧,还有用。”
吉普再次发动,最终停在高速路下的一处干涸的涵洞。
黎予单手把那鬼从法器中甩出,鬼蜷缩成一团,落在地上瑟瑟发抖。
黎予撑着头问:“你觉得你的死是谁的错?”
“是……是意外,纯属意外。”
黎予嘴角微微扬起:“你还真会捡好听的说。”
那鬼跪在地上怔了半晌,虔诚地说:“您希望我的死是谁的错,我的死就是谁的错。”
黎予朝它勾手,它缓缓膝行过来,顺从地把头放在黎予手下。
“自己去把你的残骸抠出来交给我,听懂了吗?”
那鬼砰的一声消失,四周空气重回清明,可黎予手心又多出一颗散发鬼气的球。
他漫不经心地把它砸在地上:“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了。我看起来傻吗?就这样让你跑了?”
一声清脆的碎裂,那鬼虚弱了不少,再看向黎予的眼中盛满了恐惧。
“第二次见了,嗯?”黎予说,“现在就去办,没有下次。”
那鬼离开了。
黎予捻起储物格中的一个小毛毡:“看,白白和花花的毛扎的。我本来想一猫一个,但没什么时间,很快就忘了。最后就用那一点时间收集的毛毛扎了一个。”
江珑把它拿在手里。
“扎的什么?橘色的雪人?”
黎予哼了一声:“是小猫。”
江珑无奈地笑:“没关系,多练习练习,以后会熟练的。”
黎予的眼睛亮着。
江珑问:“怎么了?”
“那我们会有以后,对吗?”
江珑失笑:“不然?”
两人捧起彼此的脸,越靠越近。
黎予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用眼神警告它。
江珑倒是没有和他接吻。他只是用自己冰冷的脸颊贴上黎予的。
他缓缓说:“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怎么离得了你?”
黎予说:“我很怕你后悔。”
“那是无所谓的事。只要下一刻想起来不后悔就好。”
黎予用鼻尖蹭他的眼睫,散发着冷意的皮肤细腻,可在他眼中闪着微微的光。
试探的,黎予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很久。江珑没有主动放开他。
等到和他相贴的那片肌肤被他捂得微微发热的时候,黎予终于放开了江珑。
江珑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黎予伸手摸摸他的眼睛。
他对那鬼招手:“拿过来。”
那鬼呈上一团焦黑的碎片。
黎予看了一会,让江珑嗅了嗅,把它们放进证物袋里。
“你从前接触过狐狸吗?”
黑影摇头:“我不是辽清人。”
黎予笑:“我问你了?”
它自知失言,羞愧地低下头。
“知道狐狸和辽清的渊源就好。”黎予说,“我要你为我找些东西。”
江珑比对着地图:“这里本来应该有条小溪,作为农田的活水来源。”
“结果修路和河道把风水,也就是地势走向破坏了,凭空造出了一个风口,整个区域的降水也就随之变化,只是幅度不大。”
江珑问:“这和我们的目标有关系吗?”
“有啊,回去教你风水。”
黎予指着四周:“有什么不一样?”
“很安静?”
“没什么风声。”黎予说,“这个地方的小气候又会让热量沉积,更容易让水分蒸发。可是水分又带不走。”
“夜幕降临,这里就有了雾。”
“雾能藏身?”
江珑坐直:“你认为狐母是从这里蒙混过关,带两个孩子去往a省的?”
黎予点头。
“生活过就会有痕迹,何况那是两个婴儿。一只可能没有人形的狐狸能带两个孩子去哪里?”
黎予说:“我本来真没准备拿它怎么样。它煽动旁人是不假,但那些供养大多没有到它手中,还有缓和的余地。可是现在我只想让它入地狱道受刑。”
江珑说:“纪蓉魂销就足够蹊跷。我看不出它有什么样的阴谋,可除你我而后快就足够奇怪了。”
黎予眼帘微合:“无论如何都要把它揪出来。”
车窗玻璃被敲响:“您好。”
黎予降下车窗。
黑影伸出一只手:“我找到了。”
他手中握着一只面部被黑线缝得密不透风的布偶。
黎予沿着盘山公路进山。
鬼说:“大约还有三公里,很近了。”
盘山公路蜿蜒到了山顶,黎予下车,拍上车门。
鬼影站在他身边,指向一处密林:“就在那里了。”
吉普的远光灯开着,这样的光线足够黎予在密林中行进。
这片山林还未经历过开发,只有动物走出的小路。黎予沿着低矮的草丛向前摸索,一路砍倒碍事的荆棘丛。
他说:“这像不像白雪公主找到七个小矮人的房子?”
江珑笑了一声,砍下张牙舞爪的树枝:“别贫了,省点力气。”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