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珑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僵硬着夹了一筷胡萝卜丝。
“叔叔阿姨让我帮忙照顾你。”黎予瞧瞧江珑的脸色,慢悠悠地说,“我说他们的儿子比我亲兄弟还亲。”
江珑说:“可那时候我和你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对啊,是没说过。”黎予说,“但是感情是交谈量决定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中央空调。”
黎予哼了一声:“谁说我是中央空调?我不就对你好。”
江珑抬眼看他,对上目光又迅速挪走。
黎予试探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对你产生了一些超越友情的感情,你怎么看。”
“闭上眼不看。”
“这么果断。”黎予整张脸都皱起来,“我还以为伺候好你的胃,胜算还大一点呢。”
江珑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汤。
“不过也挺好的。我们这个职业早逝率很高的,早年身体透支了,以后很容易早早坐轮椅。”
江珑刀他一眼:“那你还干这个?”
“钱多啊。这房子全款的,上班不到半年就买了。我给你攒了不少值钱的东西,等哪天我遗嘱生效了,你都不用上班了。”
江珑抓紧了筷子,呼吸变得急促。
黎予慢腾腾地进食,等他第二碗饭见底,一直坐在对面的江珑终于把筷子摔了。
“其实我压根就不是冲着表白来的。”黎予说,“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一直憋在心里,没准哪天就要一直后悔下去了。我爱你。”
江珑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就不能想自己点好的?!”
黎予无辜:“我只是陈述事实啊。这个后悔可能还是双向的。如果我没了,你看不见我,抱着我的遗嘱哭的时候我就飘在旁边看着啊?那有什么意思。”
他钻进桌底把江珑的筷子捡起来,拿到厨房冲洗干净,又塞回他手里。
“还有后半句呢。要是你没了,我再一直看着你走完终点流程,变成一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
黎予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把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就昨晚上那老马,他对象早死,现在他就守着人家转世过活。生前没能说完要说的话,做完想做的事,就等着人死之后后悔啊?那小孩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江珑张口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他清了清嗓子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准备好捐躯了?”
“没有啊。我就是感觉情绪到了。”黎予说,“我想跟你去海边看日出,在月亮下面接吻。不过实在一点,其实就想跟你好。别的没什么,我一时半会没打算牺牲。”
他又把菜往江珑的方向推推:“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江珑的手颤抖着,微微换了个姿势,又夹起一筷湿漉漉的紫菜。
黎予咋舌:“这东西还会遇水膨胀吗?”
“只是你放太多了吧。别人煮汤都是掰一点边角料,你直接扯了四分之一下去。”
黎予尴尬:“这不是因为食堂老是煮紫菜蛋花水么。以前费老大劲才能盛一点上来,现在终于能自己放了。”
菜有点凉了,黎予又把它们塞进微波炉里转了几圈。
他又把盘子放在桌上的时候,江珑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谈恋爱?”
“不止。”黎予说,“我想跟你一起做世界上绝大多数快乐的事情。剩下那部分违犯社会公德。”
江珑嗯了一声,用紫菜把碗里的饭粒拢成一团:“我可以考虑考虑的,对吧?”
黎予脑子里炸出一团五彩斑斓的烟花,久违地失语了。
即使被剧透过,得到江珑的认可还是会让他心花怒放。
江珑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抬眼看他。
黎予整个人都红通通的,无措地舔着嘴唇,双手在桌子下轻轻搓着。
“对吧?”
红色的黎予点头。
他说:“我最近有个跨度很大的案子要办,可能有很长时间不在家,你注意安全。”
江珑掀起上衣:“所以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辟邪的,没有我的允许,没有非生物的东西能近你的身。”
江珑说:“你是小狗圈地盘吗?”
黎予嘿嘿笑。
他补充:“不过你也要注意近身的人,最好身上带点防身的东西。”
“那些东西消息这么灵通。我都不知道我对你很重要,它们就知道?”
“可是你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呀。”黎予说,“没什么比你受伤更能转移我注意力的了。”
江珑把空了的碗碟垒放起来端走,遮掩自己发红的脸颊。
黎予正绞尽脑汁考虑怎么乘胜追击,他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
李沐然在电话那头问:“干什么呢。有时间吗,来我们这里一趟。”
黎予无奈:“姐,你这不就是命令吗。”
“对,是命令。我跟李进打过招呼了,你作为报告人应该来一趟。下午到?”
“行呗,我马上出发。”
“你直接到省三院,小高在那里等你。”
“知道了姐。”
黎予起身检查家里的结界,江珑转头看他:“有工作?”
“嗯,那边有点癔症。”
江珑无奈地笑:“我都分不清你是陈述事实还是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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