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锋摇摇头,却又摸到椅子扶手上的一道剑痕,愣怔片刻,眼眶里蓄起泪水。
阚天易头皮都麻了。
想他一代大侠,热血硬汉,天不怕地不怕,年少时思过挨罚都当饭吃,成年后各地闯荡也从未胆怯,却偏偏拿他唯一的徒弟没招,特别是他哭起来的时候。
阚天易左转两圈,右转两圈,手背着也不是,放胸前也不是,急得打起了磕巴:“你,你,你倒是说话!”
纪无锋擦了擦眼睛,抬头看向阚天易,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对方,闷闷地发出声音:“师父!师父。徒儿真的好想你。”
阚天易全身僵住,半晌才小心地拍拍纪无锋的头:“好了啊,乖,乖。”
纪无锋扑哧笑了出来,松开他僵硬如雕塑的师父:“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嗨,你能有多大?还不是我徒弟。”阚天易胡撸胡撸纪无锋的脑袋,突然板起了脸,“好了,你别想耍赖,接下来你可给我老实交代!”
纪无锋乖顺地点头:“是,师父。”
“七年前的武林大会都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走的?这些年怎么过的?现在回宗门是为了什么?”
纪无锋深吸一口气,缓缓讲了起来。
另一边,借着掌门师叔的名号,方渐知顺利见到掌门,把孟志平交给了他,随后回到了流天峰,正巧遇到了峰主李适原。
方渐知行礼:“师父。”
李适原是位留着美须的中年男子,气质温和:“渐知,我听说你去了主峰?可有何事?”
方渐知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李适原皱眉:“怪不得,近几年门内弟子资质良莠不齐,竟是孟志平在暗中操控,我当初就劝过大哥,他这个外甥难堪重任,没想到……”
这是师父和律法堂堂主李向意间的家事,方渐知没敢说话。
李适原又问:“还有,你说的姓刘的那人,真的如此厉害?”
方渐知连连点头:“真的,师父你没看到,他打我就像玩一样,我觉得他也就用了四五分力。”
“掌门师叔带着他走了?”
“对,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两个人。”
“是了,应该是了,”李适原捋着胡子,“掌门师叔一直以来只收过一个徒弟,但却又被宗门除名。掌门总劝他再收一个徒弟,但他眼界高,从未带人回来过,今天这应该是碰上合眼缘的了,说不定咱们宗门就要有一位辈分很高的新人了。”
李适原想了想:“不行,这种难得的事,我得去看看。”
说罢,他运起轻功,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方渐知反应了一下,突然大叫起来:“我是要有新师叔了吗?”
随后,他也飞身而起,大声着:“师父,等等我!我也要去看!”
但方渐知轻功不比李适原,不一会儿就追丢了人,站在那里四下茫然。
一个小弟子脆生生地问:“方师叔,你在干什么呢?”
方渐知:“掌门师叔回来了,我师傅说他可能要收徒了,我想去看,但不知道掌门师叔在哪,把我师父也追丢了。”
小弟子:“好像没谁知道掌门师叔的住处,不过他要收徒的话,必然要去延英堂,不如去那等吧。”
“也对啊,谢了。”方渐知立刻调转方向,往延英堂去了。
旁边有人走了过来,问小弟子:“刚刚你们说什么呢?”
“方师叔说掌门师叔要收徒了。”
“什么?!谁要收徒?”
“掌门师叔。”
“我的天,掌门师叔要收徒了!”
来人大喊一声,周围的弟子听到后都迅速聚了过来:“掌门师叔要收徒了?!”
陆容辛坐在“登光院”的石凳上,看着云卷云舒——登光院这个名字是在旁边的柿子树上看到的刻字。
杜致小声地问:“刘先生是归剑宗的?”
“对。”
“刘先生的师父,是掌门师叔?”
“是。”
杜致皱着眉头,半天才说:“那我要是想拜师刘先生,他能收我吗?”
陆容辛转头看他,就见少年一脸愁容。陆容辛温声说:“不用在此烦恼,这件事你要问过刘先生才知道。”
“嗯。”杜致还是闷闷不乐。
轻轻一声门响,纪无锋来到院里,看向柿子树这边:“陆大夫。”
陆容辛和杜致都站了起来,就见阚天易也走了出来。
阚天易一脸严肃正经:“你叫那个,杜致?”
杜致紧张地点点头。
阚天易:“我后院里有柄玄铁剑,你过去,拿着那柄剑,练剑三百下。”
“好的前辈。”杜致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就向后院去了。
等杜致走后,纪无锋急忙几步上前,拉着陆容辛的手,把他带到阚天易面前:“师父,这就是陆容辛陆大夫。”
阚天易郑重地行了个礼:“多谢陆神医救我徒弟性命。”
陆容辛避开不受:“当不得前辈如此重礼。”
阚天易却哈哈大笑起来:“那咱们就不提之前的事了,你也别喊什么前辈了,快,叫声师父!”
陆容辛明显愣了一下。
纪无锋轻咳一声,偷偷拽了下阚天易:“那个,师父,我还没……”
“就你这个磨叽劲儿,干啥啥不行!”阚天易恨铁不成钢,转头就笑成了一朵花,“小陆啊,我这个徒弟虽然不太聪明,武功也就那么回事,要钱吧,没什么钱,要地位呢,现在也没什么地位,他这个破身体吧,你比我清楚,生活上既不会做饭,洗衣服也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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