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着官道走了两日,脚程极快,但第三日起就开始天色转阴,下起了连绵小雨。
潮湿,闷热,道路泥泞。
邹元无精打采地扯着衣服呼扇:“这天气真是太难受了,不扇风热,扇风也不凉快,衣服都黏在身上了。”
纪无锋:“也没要你必须跟来,你为什么要跑这一趟?”
“我当然得来!”邹元立刻直起身子,“我之前的所有精力都用来找你了,现在可好,你是找到了,我没事干了!我可闲不下来,既然找到你了,你和万大人、阁主的关系都这么好,我干脆和你一起,还能随时给他们两边都报个平安。”
听到邹元提起万第荣,纪无锋略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陆容辛倒是问起来:“你以前都是只做一份工,却收两份钱?”
邹元像是簇槿炸毛一样反驳:“你那是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我值得两份工钱!”
陆容辛冷冷道:“那你还用了七年才找到?”
“……”邹元无法反驳。
“吁——!”
杜致突然叫停了马车。
邹元立刻问:“怎么了?”
杜致打开车门,带着斗笠的脸露了出来:“前面有人拦车。”
莫不是土匪?
这念头正一闪而过,却听前面拦路人出声喊道:“对面车里可是刘八里刘大侠?”
纪无锋愣了下。
这声音……
纪无锋等不及穿戴斗笠蓑衣,当即打开车门,从马车上跃入绵绵雨幕之中。
前面,一人一马挡在了路中间。那人身高八尺,头戴斗笠,一身曙红色圆领金丝劲装,背上还背了把剑并一个包袱。他身旁是匹枣红色的神骏大马,瞧着比乌墨还要高大些。
那人抬了抬斗笠,露出凤眼高鼻,望向纪无锋,略带犹疑:“刘八里?”
纪无锋看着对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上扬,最后竟笑得有些傻兮兮的。
那人低声骂了句,一把扔了包袱和剑,大步飞奔,拳头上青筋暴露:“你个蠢虫,给我去死!”
澧源(倒v结束)
拳风袭来, 杜致吓得急忙去挡,却不想纪无锋一举越过了他,直接与那人对上。
碰!
两拳相对, 雨幕乍破。
邹元拦住想要向前去的杜致:“别去,他们俩是切磋打法。”
拳劲冲撞, 斗转腾移,你来我往间,两人交手了十几招。
纪无锋明显是让着打的, 本可攻向咽喉的拳低了半分, 让对方能够抵挡, 本可一招制胜时偏偏换了招式,让对方可以喘息。
邹元看了片刻, 心头猛然一惊, 刘八里用的是纪氏十三拳!瞬间, 一切都明了起来——刘八里就是纪无锋!
猛然窥破秘密的兴奋感让邹元头脑一阵发热, 他靠自己发现了所有人都瞒着他的真相!
“嘿嘿嘿……”邹元忍不住笑出声来,杜致见他神情怪异, 悄无声息地向旁边挪了挪。
碰!
又一次对撞, 那人被冲力击退,一下子掀了斗笠, 气道:“就知道你个木头脑子死不了!”
“哈哈哈哈!”纪无锋大笑着收了劲力, 几步上前, 抱住了对方, “钟老幺,就知道你得来找我。”
这人正是纪无锋年少时的好友钟震波。
钟震波看着感受到纪无锋身上的热意, 眨了眨眼,总觉的雨水飘进眼睛里去了。他狠狠回抱住纪无锋, 语音略带哽咽:“谁要找你啊,我这是顺路……”
抱了不过片刻,钟震波突然推开纪无锋:“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恶心了?大老爷们谁要拥抱啊!”
纪无锋好脾气笑道:“是是,是我自作多情了。”
“想淋雨生病是吗?上车。”马车上,陆容辛高声喊了一句。
纪无锋立刻拽着钟震波:“走,车上去说。”
雨意不断,马车的车门开了一半,杜致倚靠在另外半边关着的车门上赶车,枣红马乖巧跟在一旁。
“这位是我的好友,恒威镖局少当家,钟震波。”车里,纪无锋介绍大家互相认识,“这是神医陆容辛,这是青鸾阁外事行走邹元,还有辛苦赶车的是我的预备役徒弟杜致。”
众人互相问了好。
随后,在陆容辛的瞪视下,纪无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拿了块干帕子擦头发,又抱着一罐子姜茶喝——是的,这架新马车里面甚至有一个铜炉,可以烧水热饭。
钟震波也换了外衣,好奇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冲着陆容辛大喊一声:“嫂子!”
“噗!”纪无锋一口姜茶喷了出来,“乱喊什么!你得叫哥!”
“嫂子哥!”钟震波正色说。
陆容辛看了钟震波一眼,又瞥了眼纪无锋:“叫陆哥就行。”
钟震波不好意思地笑了:“哦,对,陆哥。”
“唔。”邹元明显在憋笑。
纪无锋抚额叹息,赶快转移话题:“老幺,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钟震波充满怨念地看向纪无锋:“你还好意思说?我接到你的信,急匆匆就从京城出发了,先是去了你寄信的金城,没找到你,我就猜你可能去了半夏瑶仙宴,但我到汇音谷后得知所有宾客都走了,就找了个人买消息,得知你的确来过,但没人知道你们去哪,我就只能先去了镖局的分部,请他们帮忙打听行踪,这才能紧赶慢赶跑来这里堵你。为了见你一面,我这半个月都没怎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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