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就要看不见那群让人头皮发麻的小东西们,柴雪尽握着小铲子的手稍稍松了松。
他去看斯百沼,对方的眉间不见轻松,还有问题。
难道……
他看向已经成了黑影的小东西,还差几步就能安全。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乌鸦,黑豆似的眼睛看向他们。
在柴雪尽感觉不好的时候,乌鸦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刷刷刷,黑蝎子们举起了尾巴,感知活物的方向。
柴雪尽头皮发麻,人最倒霉时候莫过于此,他扭头和斯百沼相觑,不约而同道:“跑。”
饶是他们跑得快,黑蝎子爬过草地发出的声仍是越来越近,柴雪尽完全不敢想被追上的下场,憋红一张脸也不敢再出声。
这换做在平时,斯百沼能抱起他逃向远方,此时毒未解,身上还有伤,再带上他无疑是自寻死路。
“快到了。”
柴雪尽等不及想他说得快到了是什么意思,抖着手拆开个瓶子,一股脑将药粉撒在地面。
“那是什么?”斯百沼呼吸急促地问。
“……一种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驱逐药粉。”柴雪尽说话断断续续,“我没能找到东西试过。”
斯百沼忍不了钝刀子割肉感,不顾他惊呼和阻拦,猛地将他抱到胳膊上,提着劲踩上枝头,一路飞奔。
这熟悉的角度和宽阔的视野让柴雪尽耳晕目眩了片刻,后知后觉扶住斯百沼的肩膀,颤声道:“你的伤……”
“比死在这里好。”斯百沼不再言语,踩着枝头出了密林。
密林尽头是一道高山,形成天然屏障。
柴雪尽眼尖看见一处宽大的山洞,捏着斯百沼的耳垂,指给对方看:“去那。”
斯百沼没动。
“这株花得在两个时辰内熬成药,枯萎后失去药效。”柴雪尽没撒谎,“快点。”
以目前的处境,无法原路返回,他已经闻到斯百沼身上的血腥味,恐怕伤口裂开了。
柴雪尽:“你需要休息,更需要解毒疗伤。”
斯百沼叹了口气,再也不废话,提着气踩上石块飞向了山洞所在的小石台。
将柴雪尽放下后,斯百沼身形不稳地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几乎难以站立,不得不伸手撑住了石壁。
柴雪尽见状眸光微暗,一声不吭上前扶着斯百沼,往洞里去。
越往里走越暗,柴雪尽拿出火折子,照亮里面,很大很宽阔,有一块大石头足以躺人。
柴雪尽让斯百沼坐在上面,放好东西,忙前忙后点起了火堆,再将理好的花束放进药罐里。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斯百沼的身边,接过对方手里的金疮药。
“你有事瞒着我。”斯百沼哑声说。
柴雪尽垂眸,被火光照亮的侧脸恬静漂亮,话却是让人遍体生寒的。
“你不是信我会治好你吗?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斯百沼凝视着他:“那药的副作用是什么?”
柴雪尽扬唇:“要是我说你会变成情欲的俘虏,你喝还是不喝?”
。
山洞里陡然静下来, 火光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到洞壁上,被拉长不断摇曳的黑影像他们的内心。
或挣扎, 或接受。
归根结底总是要有个结果。
咕噜咕噜。
用来熬药的小铁锅发出沸腾的声响,一阵清淡的药草香在洞内飘开了。
柴雪尽知道这是那株花的香味, 深深看眼沉默不语的斯百沼, 他起身到火堆旁,盯着铁锅里看。
“你早做好替我解毒的准备, 跑来这里在找罪受。”斯百沼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平静到柴雪尽恍然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发疯。
“你就当我想找罪受。”
赌气的话一并堵住了斯百沼的嘴。
良久之后, 他身边悉悉索索,带着清凉薄荷香味的温热身躯坐在了旁边。
他看了一眼, 又火速收回视线。
这人怎么不把衣衫穿上!
不得不承认纱布不仅没让斯百沼狼狈,反而让他看起来多了些许强势的侵略性,诱得人心痒痒。
刚才上药太专注了, 弄得他现在看一下就心猿意马的。
冷不定他听见对方开了口。
“是我口无遮拦说错话了。”
斯百沼先说抱歉,柴雪尽闷在心口的火气一下子落了下去,他语气稍缓:“我也不想这样。”
但斯百沼中的毒并非情动这么简单,处理不得当,哪怕救回来, 也是个废人。
下毒的人心思太歹毒, 他必须小心又小心,唯恐会毁掉斯百沼。
结果人不领情就算了,还用那种无所谓的语气说话, 泥人都得气得骂街。
斯百沼不想再道歉, 考虑到他的心情, 字斟句酌道:“我舍不得让你为我舍弃到这份上,花落太邪门了。”
邪门到能改变人的身体构造, 让男人生孩子。
古往今来多少年的传闻逸事,几乎没听说过。
况且,他们都不知道男人怀了孩子会有怎样的后果,万一……
斯百沼不愿他涉险,这是在心疼。
话里话外真情流露,让柴雪尽再也生不起来气,他转过身面朝斯百沼。
“你在为我着想,我也想你好。”
“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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