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某位“理应”腮帮子比肩宽的男士,看着自己的专座紧紧蹙起了眉头。
不等他言语,跟在身后的陆忠首先反应过来,低声喝道:“谁让他进来的!”
这一声看似是在向佣人发火,陆忠的眼神却钉死在季昕予身上。
后者应声抬头,目光却无法移向声音来源,只能任由它们锁死在那个从画里飘下来的男人身上。
这会儿陆深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大概是黑西装里面那件。最上方的纽扣微微敞开,平直的锁骨若隐若现,袖口随意地挽在手腕上方,锐气削减了不少。
只是,他的脸色实在不算太好,薄唇紧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季昕予吃了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当啷——”
季昕予手中的餐包再次滑落到桌面上,发出声闷响。
他习惯于描画陆深冷漠、疏离的样子,乍一见到这张脸上带着情绪——虽然不是什么好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画过的那些被万人吹捧的肖像无比生硬,甚至都没有眼前这位的头发丝儿、那些死掉的蛋白质灵动!
他定定地盯着陆深棱角分明的脸,连逐渐浮现出的愠怒,都觉得无比可爱。
“出去。”低沉的嗓音打在耳膜上,明明距离很远,耳后却凭白生起一片细密的小疙瘩。
季昕予骤然想起昨晚,同样的声线恶狠狠地在耳边周旋。
他脸颊一红,视线不自觉地从陆深脸上挪向别处。
“去收拾干净。”陆忠低声吩咐,微微向季昕予的方向示意了下,顺便像只胜利的斗鸡一样,瞥了季昕予一眼。
“出去。”陆深声线平稳,辅以微微侧目。
陆忠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自觉地把餐厅门掩上。
陆忠心中纳闷,打从季昕予被带回来起,就从来都不被允许与陆深一起用餐。
他知道,少爷心里始终忘不了温家少爷,要不是季昕予和那个姓喻的小子从中作梗,少爷怎至于要天天面对个替代品?
木门关上前,陆忠不经意地往餐厅里面瞅了眼,恰好对上季昕予得意满满地冲他呲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区区一个被自己家里送来讨好少爷的烂货,居然天真的以为自己有机会上位?!
“嘭!”木门重重合上。
陆深应声缓步往里走,眼眸低垂,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喜乐。
拖鞋陷进柔软的地毯中,屈膝抬脚时,袜身包裹下那骨型明显的脚踝便会出现,流畅的线条从脚腕一路向上延伸,最终淹没在西装裤中。
或许,柔软的针织衫会更适合他?
季昕予沉浸在无限肖想当中,竟没有注意主人公已经来到自己身前,对着他纤弱的脖颈毫不犹豫地伸手。
“呃……”惊叫声未出口便被堵在喉咙里,季昕予瞪圆了眼睛,用力挣扎起来,却丝毫无法撼动那只仿佛嵌进骨肉的手。
“无论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陆深粗鲁地将季昕予的脸扯到自己面前,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鼻尖与鼻尖仅仅相距不到一公分。
“呵,”他勾了勾唇角,轻蔑一笑,“都得死在,我手里。”
说罢,他狠狠咬了下季昕予的下唇,尝到血液的味道后,扬长而去。
还击
从上次在餐厅见过面后,陆深已经两天没有露面了。
季昕予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柔软的地毯上,百无聊赖地歪头看红叶随风飘摇。
恍惚间,天边飘过一片洁白柔软的云彩,载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眼前,勾唇轻笑着,说要让季昕予死在自己手里。
季昕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以貌取人,只是,当陆深贴在他耳边轻蔑又狠毒地说出那句“都得死在我手上”时,他居然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
他更不觉得自己是被这个立体纸片人,身上的某些优良品质给征服的。
疯了疯了!
他揉了两把自己柔软的小卷毛,顺势将眼前的幻象打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坐到墙边。
上次管家陆忠发难,禁止女佣打扫季昕予住的那间客房后,他索性转战到了主卧。
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陆深不在,其他人忌惮着他“温家少爷”的虚名,并不敢直接动手。
这里的装潢与他那间完全不同,不,应该说他那间客房更像是空间紊乱后,从别处挪过来的一样,与整个别墅的风格都大相径庭。
这栋别墅应该就是陆氏祖宅,无论内部装修还是庭院规划都以简洁大气为主,色调更是一致的黑白灰。
客房那盏曾经震惊到季昕予的华丽吊灯,断然不该出现在这样的房子里才对。
更何况,那屋的天花板还装饰了整面玻璃彩绘,连木门内侧都嵌了暗金花纹。
季昕予环视一圈,除了灰色的地毯外,无论柜子、床铺还是里间的门,无一不是纯黑色的。
整间屋子里,除了床头柜上倒扣的几张白色文件,再也找不出任何亮色的东西,与那间金光闪闪的客房截然不同。
即便他也算个温家少爷,也大可不必如此浮夸吧。
“叩叩——”突然有人敲门,季昕予还没来得及应声,房门便猛然被推开。
管家陆忠黑着脸站在门口,朝着身侧的女佣示意一下,说:“少爷一小时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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