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站定,季明杰便贼头贼脑地往门口方向看了两次,确认温以珏等人并没有关注这边后,才拉上陆深的手腕,将人再往面前扯了扯,悲愤至极地打感情牌:
“小深啊,我与你父亲相识多年,看着你长这么大,真是替他高兴。”
“唉,就是不知道还能替他照顾你几天了。”
“陆兄,小弟无能啊!”
陆深猝不及防地被这没脸没皮的老家伙抓住,竟然一时没有反应,等季明杰一连串唱戏似的说辞连珠炮一样念出来了,才反应过来。
他黑着脸,双手一起用力,才将手腕和袖口从那老家伙的手心里扯出来,转身便要离开。
“哎哎哎,别走,别走啊。”季明杰急忙再扯住陆深的衣袖把人拦下,奋力地向季昕予使眼色。
季昕予便假装拉了拉陆深的衣袖,陆深便停下了,侧目看向季明杰的手,后者便如被火烫到一样立马松开了手,转而握住季昕予的手臂,蹙眉丧脸道:
“昕予,昕予你们帮帮爸爸,好不好!”
“您先别着急,”季昕予微微挣脱了下,待季明杰把手放开了,又看看陆深的脸色,感觉还没那么坏,这才明知故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明杰再次往门口温以珏的方向看了两眼,背身往陆深和季昕予的方向靠了靠,压低声线含混不清地说:
“还不是这次竞标……”
也不知道温以珏究竟对季明杰做过什么,仅仅一次还没公布结果的竞标,居然吓得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季昕予与季明杰的距离撑死也就一米,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清,便直接打断了他。
而陆深却冷哼了一声,嘲讽道:“季伯父真不愧于宁市第一‘小男人’的盛名啊。”
“呵呵,贤侄过誉了。”季明杰又要提防着温以珏注意过来,又要盘算着与陆深交易,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陆深的嘲笑,反而应承下来了。
咂摸几秒后,他才回味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夸赞,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继续道:
“贤侄快别取笑我了,实不相瞒,这次竞标项目上,我与你温伯母从一开始就有些分歧。”
说到这里,他莫名其妙地瞪了季昕予一眼,后者一双无辜的眼睛懵懂地忽闪了两下。
季明杰继续低声道:“最后递交标书时,我把你温伯母的标书替换下来了。”
“哦?”趁着季明杰朝温以珏那边张望时,陆深故意看着季昕予的脸反问出声。
季昕予颇为自豪地挺了挺脖子,挑了一下眉,心里十足骄傲地感叹:离谱又怎么样,还不是有傻子信。
“季伯父,如此高的报价,我还以为温氏对这种小项目,不屑一顾呢。”陆深低头睥睨着季明杰,字字诛心。
季昕予不禁在内心感叹,怪不得原文中的陆深内敛不爱说话,这张嘴要是话多起来,恐怕故事还没过半,陆深已经被人买凶搞死了!
在原文设定里,全国已经基本完成了城镇化改革,受到房地产交易政策变化的影响,房屋买卖交易量更是降到了历史冰点。广宁省作为排名前几的发达省份,省内更是连城建绿化项目都基本建设完毕,哪还有什么动辄千亿的超大项目可做。
作者设定温氏十几年前借着房地产业的迅猛发展,一度成为宁市首富,近几年才在骤然变化的市场中转型失败,市值一缩再缩,现在也只能靠以前的名头勉强维持着建筑龙头的地位。
陆深这话说出来,不仅仅是在挖苦“富不过三代”的温家,也暗暗讽刺温氏的没落中少不了季明杰的“助力”。
所谓杀人诛心,他算是玩明白了。
而当季昕予以为季明杰会恼羞成怒时,他的反应却令季昕予大跌眼镜。
“是是是,确实这次判断失误,”季明杰腆着笑脸应着,背着陆深瞪了季昕予一眼,“不过咱们好歹也算半个家人不是,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万事好商量?”
陆深沉吟了一下,问:“说来听听。”
季明杰故弄玄虚地让陆深靠近些,自己眼睛盯着温以珏的方向,附在陆深耳边小声说:
“只要陆氏与温氏合作,共同开发宁市城建项目,成本分摊温氏也可以出把力的嘛!”
说完,他见陆深面露难色,便继续打起感情牌:
“我与你父亲也是旧识,又有昕予这层关系在,伯父我坑谁也不会坑你不是?”
他观察着陆深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见他脸色松动了些,便越发觉得有门儿。
对于成本方面,跟郑府打交道的项目本来就不会有多大的油水,关键的是郑府项目背后慕名前来的其他私立项目。经过温氏战略分析团队的测算,这次宁市城建项目的成本比陆氏报价高不少,陆氏摆明了是赔本赚吆喝。
昨天他让喻安洲带人加班加点,从陆氏手里抢下了不少原料供应商的库存,如果陆深答应双方合作,那温氏不仅能hold住成本,还能小赚一笔。
季明杰这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明。
陆深低头思索了片刻,拧紧的眉头缓缓松开,更让季明杰觉得胜利在望,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抱歉。”陆深脸色舒展,没有任何表情,短短二字已经让季明杰的表情呆滞在脸上。
他甚至没有看季明杰的脸,右臂搭在季昕予的肩上,声线突然上扬: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