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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返乡过年(1 / 1)

除夕,历经几个钟头的塞车和无数转车,我终於在傍晚时分抵达纯朴的乡下老家──位在这岛国最南端的「浪尾村」,一座临海的小城镇。由於作为门户的海港正巧位居洋流交会处,使此处不论近海或远洋,自古便是渔业资源丰富的天然渔场。

睽违一年,又回到家了。拖着一个小行李箱,手拎着刚脱下的西装外套,我仰头看着夜空,带着海cha0特有的腥咸空气包围着我。

不过抵达终点并非漫漫旅程的结束,而是另一场苦难的开始。

「……阿纬,你交nv朋友了没?那个大伯的二儿子在你这个年纪就当爸了,你要赶快追上去,要不要帮你介绍?你喜欢什麽型的?跟你说,挑媳妇要挑乖一点的,然後年纪不要太大,不然生孩子辛苦,看你表哥取了个四十几岁的结果说生不出来,二姨气到不跟那媳妇讲话……」

「你现在薪水多少,今年年终几个月?什麽时候买房?告诉你,卿婶的儿子已经在t市信中区贷了一间两房的套房;还有隔壁村那个升上经理的小高,他真够聪明,结婚时k头一勒把房子买下去,现在贷款快还完了又再买一间!阿纬,你有在听吗?你年纪也不小了……」

「有啊有啦,我都有在打算……啊我再去开支啤酒过来,顺便帮春姨端菜。」陪着笑脸打哈哈,我边忙着转移长辈们的注意力,边心忖魔王级的终极问题什麽时候降临。

每逢农历过年,「浪尾村」的最大特se就是熟识的左右邻居会互相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这习俗源自古早的渔业丰收祭。毕竟大家捕获的鱼种一样,加上自家种的蔬菜、圈养的家禽等也大同小异,煮出的年夜菜不外乎那几样,於是以前的人们索x采取热闹的办桌形式,全村一块吃。反正你我一家亲,小孩红包也能因此多拿几包。

可我的红包永远都因为一个人而少了一点。

「啊、回来了回来了!夏家那个在美国念博士的回来了,唉唷,三年没见,越来越缘投了!阿纬啊,卡紧帮yanyan添碗饭过来,别忘了拿餐具,还有灶脚有只j腿是留给他的,顺便端来。」

烹煮年夜饭的场所在村长家的厨房,大人们说因为这种需要升火的传统炉灶煮出来的饭菜b较香。小时候我得帮忙去捡适合燃烧的树枝和木材,还要负责守在灶口搧风等火种确实升起来。

明明那个人才大我两岁,却什麽都不必做──就算一开始是我自愿的,但也不能这麽理所当然地年年都成了我的差事直到这几年出社会赶不及回来才退役吧。

锵、锵,锅铲俐落地在锅中翻搅,香气四溢的白烟袅袅,看着包括我妈在内,正在忙里忙出的每家nv主人,我依然维持笑脸,却趁机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朝外大喊道:「我随过去。」

「春姨,我开一下橱柜。」我故意挑了个大碗公,拿起饭匙往饭锅底部猛挖饭,刻意刨了不少焦掉的锅巴进碗。待看上去约两三人份的密实白饭山完成,我正要转身去取那块特别油亮的大j腿时,一位阿婶叫住我。

她匆匆b了b摆在一旁的托盘,上头装着几叠没出现在饭桌上的小菜和一盅像是熬了很久的补汤,忙到只能用抬高下巴的方式指挥我,「阿纬,这要给yanyan的,你一起端出去。」

尽量让笑容维持原样,我应了声,勉强找出位置把饭和j腿放上去,而後提起沉甸甸的托盘快步走出得煮三十多人份、堪b战场的厨房。

活像个服务生似地走回村子象徵的「老神榕」树旁,我一眼就看到话题中的人一副君王模样地坐在被四张红圆桌围在中央的大桌。同桌的村长和派出所所长、渔会会长等人争相与之攀谈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古代皇帝谒见臣子的景象。

我努了努嘴,飞快地走过去放下那个托盘。因为有那盅满满的汤,我无法泄恨地大力放下,万一洒出来,谁知道这y险的人会怎麽打小报告。「请慢用。」装出我自己都快起j皮疙瘩的嗲声,一讲完我便急着回位子吃饭。早早吃完,我还想到镇上找点乐子做呢!

「等一下。」

我的手忽然被抓住了,「g嘛?」

「我要喝柳橙芭乐汁,帮我倒一杯,好吗?b例七b三,你知道的。」

──知道我也不想帮你倒,夏日yan,你出个国念个博士就残了吗?

没胆说出这句心里话,毕竟全村辈分从上数下来的几位大人物都在看着我,「……好,马上来。」

「阿纬,你多学一下yanyan,说去年赢了那个什麽集团举办的b赛,奖金二十几万,人家一半包给家里,一半捐给渔会当奖学金。」

「没啦,没那麽多,刚好同队的人都很优秀……」夏日yan谦虚的附和随之响起。

闻言,我忽地感到x口一阵窒碍,像吞进一根大鱼刺般。「……哦,好厉害,我先去倒饮料,华叔公还在等我拿啤酒。」索然应完,我转过身,这才发现手仍被夏日yan握着,他的指头似乎在0我隐於袖口下的部分。不耐烦地大力甩开,我头也没回地走到摆在一旁空地的充气塑胶水池边,眺望着在里头冰水中载浮载沉的各式饮料。

取出柳橙汁和芭乐汁倒完,我飞快地端去主桌,再折回来拎起几支啤酒回座位,准备迎战另一波攻势。

「阿纬,你要感谢yanyan,要不是人家当初去带你回来,你齁,呒哉会变什麽款不知道会变什麽样子,别让你老爸走了也要为你担心,多为你阿母着想。」

这话神奇地年年不变,即使夏日yan前几年不在场亦如是,讲到我再也无法对不幸在一次出海捕鱼时遭逢意外而过世的父亲难过,烦躁显然取代悲伤。「我有啦,啊这龙胆石斑很好吃,我帮您夹。」我保持热络的笑容,暗中想着怎麽酒jg还没钝化神经,让我不必听懂这些对话,於是偷倒了杯隔壁蔡公的高粱来喝。

「哥哥、哥哥,我要看你的龙,我跟你说,我以後要刺──」

这时,一名住在附近的小孩跑过来搭在我腿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兴奋地眨啊眨地,两只小手已在试图挽我衬衫的袖子,几抹不同於肤se的yan丽se彩露了出来。

「小孩子有耳无嘴,惦惦吃你的饭。」小孩的阿嬷走过来拽人,同时正se斥责道,却在望向我时恢复一贯的和蔼面庞,「阿纬,歹势啦。」又一年不见,阿嬷沧桑许多,就像这渔村中的每个人事物一样,日夜吹拂的海风在万物身上刮出难以抹灭的痕迹。

然而,在拉走孙子前,她突然压低声朝我补了句:「不过你的手有空还是去弄一弄,免得这些小孩子有样学样,不认识的看到也会惊,这样不值得。若是没钱搁我讲,哉呒?」

「谢谢石嬷。」咽下高粱反冲的辣劲,我回以一个乖巧的笑脸,接着趁把空酒瓶收拾到树头底下的回收箱之际,掏出放於k兜中的手机,单手c作地点开约pa0软t──专给同志的。

人丁不多的「浪尾村」自是不可能找到对象,我也没那个胆量敢在这民风纯朴的地方坦承x向。不过骑车半小时左右就能到的邻镇相对繁华,应该或多或少能遇见一些同样返乡过节却无事可做的圈内人。

条件什麽的就先将就些,只是填补一下空虚罢了。

抵着树g上一块被磨圆的树瘤,我探头瞄了一下办桌方向,在厨房忙碌的nvx阵营终於出来加入年夜饭的行列,一夥人吱吱喳喳聊天的声响越来越大声,的确有点过年的气氛。

清楚等会儿挨桌敬酒说吉祥话时得面临更直接的言论,我索x掏了根菸,先把满腔不适一吐为快。

吞云吐雾间,兴许是方才下肚的酒jg在发酵,我的额头及後颈微微出了汗。扯了扯领口搧风,我忍不住挽起衬衫袖子,却在瞥见手肘上腾云飞驰於莲花中的龙尾之际放弃,重新扣好袖扣,让热气裹在身子里。

不像我工作的北方城市有着鲜明四季,属於热带气候的「浪尾村」虽亦有寒暑之分但终年相对温暖,尤其今年过年遇到暖冬,都这时节了气温还将近二十度,所以此时围桌吃饭的众人大多穿着短袖,除了那个从国外回来的人。

他待的地方或许还下了雪。

「……纬纬,你的菸味飘过来了,虎崽他们在那边玩,会闻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但那冷淡到缥缈的声调适时地替我降了温,周遭像迎来一阵寒风。我侧头,瞧见夏日yan站在微妙的五步远外,彷佛怕沾染到菸味。

他穿着装模作样的黑se皮夹克和牛仔k,踩着一双短靴的脚站得直挺挺的,面上是连抬眉或眨眼也无的沉着神情,整个人散发出游刃有余的从容气度──与我最後记忆的印象相去不远,顶多更成熟了些。还有那高挺的鼻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以前没有的细框眼镜,使本来斯文的气质莫名地多了一gu令人望之生畏的肃穆味。

若是pa0友的话,我会视作禁慾系,而找出左右情慾的开关将会带来无b的成就感。

呸、呸,我在想什麽呢?

为自己的荒唐念头啐了声,我不耐烦地收回视线。

「……我回家去ch0u可以了吧?」如果可以,我希望夏日yan别继续用这种疏离的态度叫我的小名,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过或许他是在演给其他人看,毕竟这人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刻意朝他站的方向弹了弹菸蒂,我不以为意地又x1了一口,但吐菸时有注意风向及位置。

「辜伯还没说解散,而且你已经ch0u两根了。」

尽管年夜饭是自发x的聚会,但大家对於流程的确有个心照不宣的共识──即是无论是布场、开饭、发红包、落幕、善後等环节,都得等候村长辜伯的指示。

对村子毫无贡献的晚辈如我,要是没说一声便中途离席,实属大不敬。

然而,若是其他人来提醒,我或许会听从,偏偏夏日yan那平淡如水的语气听起来太过高高在上,加上今天上午临时加班受了点气,忽然一点容忍也吞不得。「拜托,光听你的好话就听饱了,」我刻意拍了拍肚皮,心忖他活该成为我发泄对象,「再听下去就要吐了,你觉得吐在桌上b较好吗?还是你担心没人帮你续饭和倒饮料?七b三,我想谁都会调。」

「…………」

难得夏日yan没回话,只是隐於镜片下的一双清冷眉眼间,似乎闪过了不是反s月光的一丝锐利光芒,令我背脊不禁凉了一下。

「啧。」沉默竟让人难耐,夏日yan无声的目光b朗朗的言论更具杀伤力,我投降似地把菸扔到地上。为了踩熄,我低头瞧,工作穿的黑皮鞋还在脚上没换下,这时鞋身已染上这村灰h的泥土,看得我益发心烦。我出气似地用鞋尖使劲捻着那根菸,像是要把它埋进这棵榕树底下,接着一言不发地打算折回热闹的圆桌群。

「你身上的菸味还没散。」

我的眼睛肯定瞪得如铜铃大,我回头睨了夏日yan一眼,从鼻子深处嘲讽地哼了一声後便迳自走回座位。

「怎麽跑去呷菸?囝仔人都在这捏!真的是……你忘了住港仔边的小岳伯就是ch0u菸ch0u到得癌的?快点戒掉,看要不要请yanyan帮你。」见我回来,同桌的一名阿婶如此叼念道。

我咋舌,夏日yan又不是读医的,还是说他念个博士就成了村子的万事通?「我下次会注意,啊我去一下厕所。」道完歉,我藉故去後院兜转一圈,让残留衣服上的气味再淡一些。与此同时,我仍滑着手机,继续方才未完的寻pa0配对。

附近果然没半个对象。

混着浪涛声的清风徐徐,半晌,我抬起两手嗅了嗅,确认没菸味後便漫步返回。热气腾腾的花蟹粥和鲜鱼汤刚端上桌,小孩们有些口齿不清的食物吉祥话恰恰飘入耳里。

「年年有余、花开富贵……」

纵使香气扑鼻,我实在没胃口,但好在工作是做业务的,陪笑难不到我。「我来帮大家盛!」堆着满脸笑容,我尽责地依长幼次序服务。没给自己留好料,我反倒趁其他人忙着大啖料理之际,从华叔公眼下又偷倒了满满一杯高粱来喝。

今年的过年实在难熬。

近晚间九点,宴席差不多告一段落,村长辜伯被日头晒黑的面庞变得红扑扑的,却无醉酒的迷茫感,依旧有着讨海人的果敢坚毅。他拿着两个空酒杯互相敲击,铿铿铿地唤来大家的注意力。「多谢各位乡亲,还有特地从国外飞回来的少年郎,」他顿了下,眼中满是骄傲地看着夏日yan,「今年很欢喜又能逗阵过,虽然说咱渔获不如以前,不过整t来看年还不至於太难过,我们明年继续打拼!啊初四巡海神那日再麻烦大家斗相共,今啊日散会。」

响亮的掌声过後,男丁们纷纷拎着没喝完的酒支离席,准备去村长家前院续摊;一众妇nv见状立即俐落地各司其职,有的整理桌面、有的收拾场地。至於为数不多的小孩子则一副谍对谍的模样,背对着彼此在细数刚拿到的压岁钱,却又贼贼地试图t0ukui其他人的金额。

不属於任一方的我端着叠了好几层的碗盘跟在我妈身後,指尖碰到不晓得是谁吐出的鱼骨头和虾壳,弄得手油腻腻得很不舒服。「妈,我等下要去镇上找以前的朋友聚一下,不用等我,铁门不要全拉就好。」顿了顿,我忽地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於是把碗盘匆匆放到厨房的流理台中,ch0u了几张卫生纸擦手後回到座位从公事包内拿出一包红包,再跑回厨房拉着我妈走到角落。「包给你的。」由於清楚我妈肯定不会收,所以我迳自塞进她掌心再抓着她的五指紧紧握住。「那我先走了,你等下回家小心,早点睡,新年快乐。」

「我回去牵车哦,要骑车去。」趁我妈意识到那红包有多厚之前,我小跑步地奔到外头没有路灯的街道去。

「欸你这囝仔实在是……骑车小心,听到没?我会留一盏灯给你。」我妈反应过来後只能边大声嚷着边目送我离去,我很快听见她朝其他人碎念,不过语调透着骄傲。当然,我把年终奖金全给她了。

「好!」朝那挥了挥手,我脚步轻盈地融进一片瞎灯黑火中。从小在这长大,闭着眼也不会撞到任何东西或走错路。

少顷,才走到街口,过节的气息一下子消散,四周忽然仅剩远方规律的海浪声,唰沙、唰沙──身心好似渐渐沉淀下来。

「哈……」终於有了放连假的实感,我不由得吐出一口大气,而这一松懈,积压许久的生理慾望便被凸显出来。人真是单纯的生物。我急切地掏出手机,yu确认已经圈到村外的定位范围内有没有出现同好。

年底工作忙,实在积了好一阵子,今晚一定要好好发泄一下。

机车前後两个快要没胎纹的轮子不稳地通过一段昏暗的碎石子路,我终於来到设有路灯的联外道路。黑暗尽头可见邻镇的点点霓虹,虽然依旧不及大城市的繁华,总是b位处边陲的浪尾村有人气。

找pa0友也容易点。

迎面的风凉爽,我哼着歌一路奔驰。马路从单线道变为双线道,周围开始有呼啸的汽机车,大街上有貌似刚聚完餐的人群在走动,嘻嘻哈哈地颇有年节的欢快。

先在超商买了保险套,我前往位在闹区的速食店,随意点了杯可乐後就认真c作起约pa0app。说是认真,就是不断重刷彷佛当机的地图画面和约pa0揭示栏。

可乐喝到只剩冰块溶出的冰水,时间已过去近一个小时,我的条件越放越宽,几乎只要是男的就好,可惜依然一无所获。「唉……没望了。」嘟哝了声,我切到个人资讯页面,随意优化了自介正yu关掉之际──

叮,象徵有人回应我约pa0讯息的通知铃声迸入耳里。顿了顿,我立刻点进通知查看。

──「约吗?我在xx旅馆的六一二号房。」

对方直截了当地写道,接着有礼貌且乾脆地传了好几张没露脸的0t照供我验货。先是块块肌r0u明显的jg实x膛,再来是刻着x感v形人鱼线的腹肌,没什麽赘r0u却不显骨感的髋t以及……

看到最後一张时我险些吹出轻佻的口哨。

那是用右手单握半挺yan物的照片,因剃掉耻毛,长相完美的雄风显得益发张狂。哈,真想看这根大鵰被我撞得甩来甩去的模样。

行了,就是他。我喜出望外,没料到能在这乡下地区遇到天菜等级的好身材,於是连对方昵称或个人简介也没去看便连忙回传,「好,我大概十分钟後到。」太幸运了,我快速重温每张照片,发现又多了张对着镜子拍的全身照,脸恰恰被自拍的手机遮住。

这人肤如凝脂,白而不n,加上身形颀长,浑身好似散发着一gu优雅的矜贵气。我滚了滚喉结,忍不住套入动态想像,心忖那副身躯夹住人的模样一定很xia0hun。

抓过车钥匙,我匆匆离开店面,跨上机车噗噗地飞奔到指定旅馆,凉风显然已吹不灭我满腔慾火。

半晌,来到一栋坐落在夜市附近的连锁商旅前,我停好车,迫不及待地往电梯冲,并藉着电梯间的镜子飞快整理起仪容。

模仿大多数村子前辈,我的头发剪得极短且不留浏海,用g练的寸头造型来带出权威感和撼不可摇的底气,所幸还得益於源自父亲的浓眉大眼及180公分的身高,我的外表看上去b实际年纪还要成熟稳重。听同事说,我不笑时甚至有gu杀气。

出社会後,笑与不笑之间很难拿捏,多一分容易被说是乡愿没原则,少一分则成了骄傲孤僻,不论哪一种都得不到人望。目前的我虽从职场前辈及长官那模仿了一些谈吐方式,却仍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余裕感,想必大人物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庸俗本质。

不想了,我把注意力摆回当下。

仔细抓好每根短短的发梢,我忽地庆幸我还穿着上班用的西装,整个人释出点霸气菁英味,理当不会让那位天菜失望──毕竟我可从未被pa0友嫌弃过。

电梯一下子就到了六楼。

「六○九、六一○、六一一……有了!」看见「六一二」的牌子,我迅速垂眸瞄了眼自身,皮鞋上的脏wh土也早在速食店时就已用餐巾擦过。待确认无误,我毫不迟疑地按下门铃,同时拿出手机,向对方传了「是我」二字。

未几,我听见一声清脆的喀嚓,门扉继之往内敞开。

柔和的h光泄了出来,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温濡气息,我猜对方刚沐浴完。

用来应酬的微笑已准备好,「嗨,你等很久──」逐渐加大的门缝现出门後那人的半边脸,一副记忆犹新的银边眼镜登时落入眼底。我的笑容僵住了,世界好似停止流动。

「……纬纬,果然是你。」

熟悉的低沉声线验证了我看见的画面不是幻觉,「…………怎麽是你!你在这里做什麽?」

夏日yan挑着眉,镜片底下的狭长褐眸透着一丝玩味。身穿浴袍的他闲适地半边身子抵着门框,交叠起手,其中一手握着手机。「理由跟你一样,不是吗?你是sky?这英文名字是我以前帮你取的,没想到你还记着。」

「不是,我走错了。」感到一gu莫名且浓烈的屈辱,我b自己昂着头与之对峙,脑中却不合群地在此刻闪过方才收到的几张0露照,尤其是手握x器的那张。

我的目光反sx地探向夏日yan的右手,当瞅见某一标志时,我旋即蹙起了眉。

刚刚太过兴奋找到对象,所以没将细节放在心上,这时才终於记起,那握住男根的右手虎口上有个朱砂痣,跟夏日yan的右手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恶劣的巧合就是现实,阵阵如同海啸般的不安猛烈升起。我的四肢百骸发了凉,但我立刻攥紧拳稳住阵脚,不让节节攀升的恶浪有机会作乱。「……我走错的,我也不想知道你在这里g嘛。」重申後,我决定掉头走人,怎料脚才刚往旁跨,我的手腕就被抓住,接着一gu强劲的拉扯力道袭来,再回神,一扇磅地关上的门扉便是最後所见,彻底隔绝掉走廊俗气的红毯和碎花壁纸。

我枕在一个结实的x膛上,照理说应该要赶紧想法子推开还怎的,偏偏脑子竟又胡乱地浮现出不恰当的感想:嗯,这t感跟照片给人的感觉一样。

我呸,谁管他一样。

「纬纬,你看──」夏日yan从後拽着我,另一手则慢悠悠地将他的手机萤幕摆到我面前,是那个约pa0软t的地图定位画面。「你一到,这个圆点就跟着来到这里,而且……」他不以为意地当着我的面c作起来,我能看到他的私讯中有许多来自不同人的对话框。他点进了最上面一个──即是最新那则与我的对话,熟练地从名字按进我的个人页面。「看,你这张照片的衣服有点透,能看出你手臂上的刺青。」两根修长的手指不断就着某处放大再放大,直到有些模糊的纹路成了主要光景。

我不禁咋舌,那是在yanyan高照下拍的户外远景照,旨在表现我的yan光形象,并非用来窥视衣服底下的样貌。况且,那不是件能称为「透」的衣服,就是件中规中矩的夏用长袖白衬衫。

「所以,你是sky。」夏日yan呵呵地笑了声後失礼地用手掌压着我的脸颊转过去望向後方的他,这才朝我继续道:「我是sun,我们来做原本要做的事吧。」

我蓦地忆起往事。

幼时,夏日yan说我是天空,是太yan醒後的家。我本想反驳要当大海守护他睡觉,但一看见那张灿烂的笑容,便觉得还是天空好。

「赵纬廷和夏日yan……」我拿着枯树枝在海滩上拨着沙,笨拙地g勒出一把小雨伞的轮廓及收拢在其伞面下的两个名字。「画好了!」刚上幼稚园大班的我还不会太多中文字,因此其中有几个字是由几乎糊在一块的注音组成。

「yanyan,我、我一满十八岁就会把、把你娶……娶回家。」最後几字成了气音,我顶着不晓得是被灿煌煌的日头或是因紧张而起的红脸,不断偷瞄穿着连身小洋装蹲在我身旁的人。那一头柔顺的齐肩妹妹头黑发闪出一圈像天使环的光泽,穿凉鞋的脚和我一样,脚趾都沾上了被海浸sh的细沙,正在互相磨蹭以搓掉一些。

自有意识以来,爸妈和左右邻居就常笑呵呵地告诉我,住在巷尾的夏日yan和我是指腹为婚的关系。我的小媳妇大我两岁,总是穿得像小公主一般,不过她不多话也不常笑,甚至当有人称赞她打扮得如洋娃娃般可ai时会摆出臭脸。

唯独对我不同。

「yanyan,你今天好漂亮,这个送你。」我抓着一把在附近沙地采来的马鞍藤递去,却匆匆从中ch0u出一朵,试探x地想要别进对方耳上。幸好没遇到阻挡,一朵盛开的紫喇叭将那张白皙娇容烘托得益发迷人。

「纬纬,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日,人如其名一样灿烂的夏日yan笑得好开心,我一时大概晕了头,竟不顾一切地往前,亲了那粉颊一口。说是亲,屏住气息且紧闭双眼、双唇猛冲的我更像是鲁莽撞到那样,害得对方因此晃了晃。果然,她回神後飒地背过身,不发一语。拍岸的浪涛听起来特别凶狠,大概激出了漫天白花。

「yanyan,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急着道歉但话没来得及讲完,忽地一抹带着清香的黑影朝我扑来,继之没t验过的柔软轻轻落在我脸上,不过很快离去。淡淡的香气压过弥漫空中的cha0气滞留在鼻腔,我愣愣地0着脸颊,眼未眨地瞅着低下头不敢正面看我的人。

那张总晒不黑也晒不红的面颊难得地泛起如霞般的美yan,我竟也跟着害臊起来。

──刚刚那个温润的东西是嘴唇,小媳妇亲了我。

我喜出望外,毕竟yanyan虽总是待在我身旁,默许我做的各类示好,诸如牵小手和送野花、分吃我每天的零嘴等,但她从未主动做过任何事,让我一直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yanyan,以後我会捕很多很多鱼回家,」我跨到她面前蹲下,仰头直击那双低垂却因看见我而猛地睁大的眼,「你在家等我就好,不用到岸边,那里风大。」

只要爸爸有在夜间出海,我妈都会在隔日清晨时分牵着一脸睡眼惺忪的我到检查哨码头等他返港卸鱼。虽说看着太yan从海平面升起的景象很美,且小孩子如我也能在「分家顿」渔获时从大人那拿到额外福利,可是ai困加上凉飕飕的海风,以及有时翻腾的沿岸浪涛,我实在舍不得未来的媳妇独自站在那等候。反正东昇的旭日就已象徵她的守护,我会自行回去有她在的地方。

那时我常这麽想。

所以当我看见升上国中就把头发剪得跟我一样短的夏日yan是穿着男生制服时,实在备感错愕,一gu难掩的气愤和难堪随之涌现。

我牵的是男生的手?从小发誓要呵护的是根本不需要呵护的男生?

「我以为你知道。」

面对一脸愤怒和嫌弃的我,夏日yan不再笑了,仅是冷冷地如此说着。

「你要洗澡吗?」

突兀的问话将我的心神拉回当下,我总算想到要挣脱,手不客气地朝後方的夏日yan架了个拐子推开,「你在说什麽?」我气急败坏地吼道,试图遮掩内心的不知所措。

夏日yan不为所动,一派轻松地走到床缘坐下。他的浴袍没系紧,一双交叠的长腿在下摆处若隐若现的。「打pa0,这不就是我们用这app的目的?」他讲得云淡风轻,彷佛最核心的问题无关紧要。

「我不是──」我猜我的脸可能涨红了,因为t内阵阵燥热,然而不待我讲完,一阵0不清真意的轻笑打断我。

「喔,我忘了,你说过你不喜欢男生,叫我滚远点。」夏日yan把两手往後撑并放下交叠的腿,尽管不是正坐之姿,仍给人一种雄踞王座的凛然印象。「我还以为……刚才在老神榕那不小心瞄到你在滑这个app。」他又再次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手机画面转向我,示威似地停在「sky」的个人页面,上头除了写有基本的身高、t重、年龄、兴趣等项目之外,还包括私密的命根子尺寸及各种彰显身材的侧拍照。「你长大了,条件不错啊。」

他戏谑地眯起眼看我,两片红neng的唇似扬飞扬,竟让我产生被居高睥睨的错觉。

「那不是……」由於照片没露全脸,我仍不si心地想要否认到底。可我无法直视那双眼尾有些上挑的眸子,於是生y地瞄向旁边打量起这房间摆设,强行转开话题,「你……我没看到你出村子,你骑车来的吗?」

如果继续沐浴在夏日yan灼热的视线之下,什麽秘密都将无所遁形。此时,脑中猛地掠过夜间年夜饭桌上的每句对话,以及母亲面对众人调侃却还是站在我这边帮腔的孤伶身影。

我决不能再做出扣分的事。

房内好安静,我只听见自己连连的吞咽声。

「我搭车来的,村子到这边的路太暗了。」夏日yan的声音悠远,不知怎地竟有种在深夜无风的大海上随浪载浮的空寂氛围。

「是哦……」我的目光依旧游走,自然地认定是夏日yan这几年鲜少返乡,所以忘了村中每条路径。「车资应该很贵,过年期间不都会加成吗?」

客套话不需y接,於是沉默二度降临,然而半晌过後,我听见非常细微的簌簌声。不明所以的我自然地转头探向声源,却赫见夏日yan正在解浴袍的带子,交叠的布料转瞬间往两旁垂坠。跟照片一模一样的x膛,乃至於刻有x感人鱼线的完美肌r0u於焉揭示,还有那下方的白虎耻部。

「g,你做什麽?」我马上背过身,心跳怦咚作响。

「所以……你是sky还是纬纬?」

我没听过什麽诱惑水手的人鱼歌唱,可我直觉夏日yan此时的问句就是那g人入海沉溺的嗓音。「不要这样……」

大概是从交恶那日开始,我渐渐发觉夏日yan跟我所认知的形象不太一样,这颗太yan原来不ai高挂蓝天。

ysh、险恶,像东北季风强劲吹拂时的冬季海域,或许冰冷的深海更适合他。但他掩饰得很好,照样光芒四s地照耀大地,似乎只有我被他的y影侵蚀。

「不做的话我找别人了,你回家小心。」

我没转过身,但面前关掉的电视萤幕正清楚地映着後方景致。维持浴袍敞开的状态,夏日yan没理会我,迳自滑起手机。

「不行!」在意会过来前,我暴躁的吼声已连番敲击鼓膜。我诧异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思绪登时一片混乱。萤幕中的人抬头定格地望着我,不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是……这种事恶心si了,男生和男生……你不怕……」尽管对不到视线,我仍低下头,怯懦地讲不完用来解释的话,可来自後方的目光鲜明,我的背彷佛要烧起来一般。

片刻,一阵钝痛猛地从我下背拓出,紧接着我听到物t坠地的声响。

夏日yan拿了东西砸我。

「门在那,不送。」

那冷如冰霜的嗓音像缠人的海风,灌进t内後徒留遍地难以抹灭的盐腥。我握紧拳,亟yu逃离这个地方。此时,我瞄到落於地板上的物t──是夏日yan的手机,画面还亮着,是他在那个软t中的个人页面,正确点说是私讯箱,有几则b我更新的对话出现。

代为拾起的念头稍纵即逝,我终究略过一切,不去解读在这里,每道手续的日期我都标出来了,你别忘记。」夏日yan实在y魂不散。「有没有听到?拿去!不会c作的话跟我讲,你一定要升学。」

这天放学,我和新认识的外校朋友们玩到很晚,怎料回到村子後竟又撞见夏日yan等在我家大门外。玩乐後的畅快顿消,我不耐烦地掏出钥匙,「关你什麽事?滚开。」我还没骂他擅自跟我妈说会考日期,并应下我妈的拜托带我去考试,害我闪也闪不掉。

「没关系,我会请阿姨跟你拿报名委托书,如果你无所谓,就由阿姨和我帮你决定。」

自大的言论让我心头升起一把火,「你很闲是不是?你学校是要修帮助弱势的学分吗?」这一刻,我不再顾及邻居对我的看法,提声咆哮道。

「弱势?」夏日yan沉声反问。他的嗓子变得更低沉了。须臾,不待我进一步回应他便意会出来,「你不是弱势,除非你自己认为。」他的神sey郁,声调冷冽,混在一起竟有种风雨将至的压迫感。

「g你娘!」我般的存在,偏偏那当中有道毫不避讳甚至越来越接近的视线──准备出门搭公车上学的夏日yan。他一脸严肃,「赵纬廷,丢脸的是你。」扶住我妈,他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我记下车牌和你同学的学号了,希望他们都有驾照。」

「g,阿纬,你这村的人都很奇葩啊!」我朋友闻言咯咯大笑,故意一齐催了催油门叫嚣。

「走了。」不想连在这群朋友面前也抬不起头,我不耐地催促道。

未几,几台机车接连骑走,吵杂之余还扬起漫天尘土,顺着风全噗往夏日yan身上。哈,真爽快。

我连安全帽也没戴,还把侧背的书包挪到後面露出校名,颇有与夏日yan就读的名校较劲之意。

当车子接近巷口,我回过头,正要扬唇示威之际,夏日yan一双直gg瞪着我的目光竟冷得令人背脊发寒,他方才说的话再次闪过脑中。

──丢脸的是你。

来不及做出反应,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转弯的车子便将他从我的视野内抹去。

夏天的风照理说不冷,可此时机车切过的阵阵海风却扎得我哆嗦起来。「喂,骑慢一点。」我朝前念了声,孰料速度未减反增,快得我就要跌下车。「喂──」尾音尚未完全吐出,一个剧烈的甩尾让我失去重心,身子被猛地抛出。

我拚命挥舞着双手,却没能抓住任何支撑,而他们也没留意到有人遭抛下。

呼呼咻飕──

风声依旧灌进耳中,下坠的我惊恐地大叫,而一切在我听见自己叫声的瞬间急速归零。

「哈、哈啊……」我睁着眼盯着天花板,x膛急遽起伏着,好半天才辨识出所处环境,那b真的坠落感原来只是一场梦。

「妈的……」从床上坐起身,我抓起衣领抹了抹脸上冷汗,一手从旁捞来手机。

在手机画面亮起的刹那,我设定的起床闹铃恰恰响起,接着跳出一些跟工作相关的备忘录。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铁定是因为夏日yan的出现才会在这阵子连两次梦到。

呸!我潜意识这麽在意他的吗?我猛烈甩头驱走这荒诞的念头。

随着时间流逝,梦境内容渐渐重回记忆独有的失焦感,可一双像能穿越浑沌的眸子依旧轮廓清晰且褪不了se。

「啧。」我挠了挠头後下床,决定用一贯的作息分散注意力。

打开房门,客厅、不,房子很静,就跟之前我独自住的时候一样。转头瞧了隔壁房门紧掩的房间,不必特地去玄关看鞋柜,我已经知道夏日yan不在家。

我松了一口气。

他的作息俨如昼伏夜出的蝙蝠,完全与我错开,要不是有明显变乾净的公共空间和准时清空的垃圾桶等迹象,我根本没有多了一位室友的实感。

──研究生的作息是这这样吗?

算了不关我的事,况且这样王不见王正好,省得我花时间去想怎麽b退他,光工作就够烦人了。

收回视线,我走去浴室洗脸刷牙,整理成上班用的装扮後才去厨房弄点东西吃。打开冰箱,一阵凉气舒服地扑面,我却不禁蹙起眉。

家里随处有夏日yan住在这的证据,偏偏冰箱内没有,里头依然贫脊得只有过完年带回来的手工鱼制品和啤酒、公司出的下酒零嘴等,吐司已经过期几天。

日夜颠倒又三餐外食?

脑中忍不住浮出这问句,但我很快摇头,夏日yan这个人b我还会照顾自己……应该吧。让我无法肯定答案的是他那副度数不够的眼镜,不晓得去重配了没。

不过这也跟我没关系。

「啧!」怎麽每件事都能扯到夏日yan。我把吐司和鱼松拿出来,随意夹在一起吃完出门。所幸一进到公司我就没了分神的余裕,专注於想法子提升长官觉得还不够的业绩、开发新客户、推销滞销品等,还得应付其他部门的要求,忙得连天se何时黯淡都不知道。

忙碌无所谓,能尽快磨出经历和经验才重要──这是表面话,我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做出成绩然後升职加薪。名片上多印了个职称不论於公於私,都让人走路有风,加给也多一点。

到员工餐厅的贩卖机买了罐美式咖啡,回到座位後我继续加班。

「哈……」一手拎着西装外套,我边挽袖边用手背拭汗。

时节进入初夏,闷热与日俱增,长袖衬衫逐渐成了酷刑,而这还得熬好几个月。所以一整天当中,我最期待的就是回家这一刻。

单手松开领带并抓着领口搧风,我已经热到两手刺青都浮着一层汗雾。过去曾遇过一名pa0友说这一龙一花的图纹染上汗水後,我看起来更剽悍和x感。当时这话无疑让我下方的巨龙又壮大几分,冲刺的速度亦加快,g得对方yu仙yi。「哼。」我得意地扬起唇。

喀嚓。

掏出钥匙开门,今天因到较远的地区出外勤,负责带我的前辈好心地指示办完不必回公司,於是难得地可以在傍晚时分返家。

开了门,还来不及脱鞋,我便愣在玄关。

眼前的客厅笼罩在夕yan映照出的斜长光影中,物t皆被放大了却没张牙舞爪的气势,反倒充满一gu慵懒气息。

小时候在家前巷子边估忖追跑的速度,边踩那抹拉长影子的雀跃蓦地掠过心头。每踩到一次就要让对方三次,这是我暗自订下的规则,我甘愿我的小媳妇场场胜出。

第一次目睹这狭窄之所能有如此漂亮的景致,我竟兴起辛劳一天也值得了的感受。不过,似乎那里不对。我眯起眼瞧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主要光源并非来自沙发上的小窗,而是夏日yan房内那面朝西的落地窗。

他的房间正好位在玄关、客厅的延伸上,此刻开到底的房门让我得以看见房子最彼端的落地窗。

窗帘被束在两侧,正对大楼与大楼之间空隙的满面玻璃透着h澄澄的鲜明光晕。

「纬纬?今天这麽早?」

当事人的声音从无预警的方向响起,我顿了下才转向声音来源的厨房口。连几日没见的夏日yan正捧着一叠洗好的衣服往客厅走,那之中有我晒在後yan台的内衣k。

没打到照面还不打紧,这下我满脑子全是这阵子自动摺好摆在沙发扶手等我收回房的衣物。想到这其实就该停了,偏偏思绪不受控地臆测起夏日yan修长的手指是如何触碰那些衣服的光景,尤其是条条内k,那指尖会伸进k口摊平皱褶吗?不,他虎口那颗红痣有碰到布料吗……

糟,越想越变态,我立刻用蹙眉来掩饰这丢脸的动摇,还装模作样地咳了声。「嗯,但我还要弄一下工作。」我蹭掉皮鞋换上室内拖,啪搭啪搭地拖着步伐走向房间,彷佛噪音越大就越理直气壮般。

「请便。」夏日yan回得不以为意,还故意不闪边,就那样端着衣服直接横切我前面。

一gu混着泥泞的淡淡草香扑鼻而来,我本能地嗅起这清新却突兀的味道,不禁脱口而出问:「我们换洗衣jg了吗?」

我转头,好奇地看着那叠放在沙发上待折的衣物。等了几秒没听见答覆,我便动着眼珠子望向夏日yan,怎料他竟盯着我瞧。大概是夕yan余晖使然吧,影影绰绰的光影同样在他身上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怀念之se,让那微启的唇多了迷人的笑意。

我俩竟那样不发一语地对视,使得当前景致益发充满旧时光的气息,刚才闻到的清香犹如来自村子的山林间,并随着海风混进一些cha0腥。

这状况应当要感到尴尬的,我却挪不开目光,想看着夏日yan的心情跟儿时一样。他等下会笑出来,然後握住我试探x伸出去的手,另一只手则会用来压小洋装的裙摆以免被狂妄的海风撩起。咦?可是小媳妇每次裙装时都会在底下穿件短k,不就是用来防走光的吗……

此时,两小无猜的景象倏地像卷进漩涡般搅在一块。在混乱的回圈中,夏日yan的身影ch0u高了,脸庞和肌r0u多了点yan刚线条,头发剪得短短的,嗓子也变得低沉。

──就像现在这样子。

意识回到现实,我猛地倒ch0u一口气,来不及掩饰恍神的事实。我有些懊恼,於是为了扳回一城,刻意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粗声粗气地说:「……g嘛?」

一定是没开电风扇和长袖衬衫不透气的缘故,脸好烫。须臾,不晓得是不是热到出现幻听,耳中好似飘进一声轻呵。

「没有换,为什麽问?」夏日yan没再理睬我,迳自折起衣服。

「那你去哪里了?身上怎麽有草的味道?」我不假思索地回道,鼻子同时本能地不断x1气,像头追踪痕迹的狗。

被我这麽一问,夏日yan怔了下,立即抬起手臂凑进鼻前,「……我等下会去洗澡,你要先洗吗?」

见问完的夏日yan往後退了一步,我竟一个着急,「不是在说你臭啦,那个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才问你的,还以为是新的洗衣jg。」

没想到我解释完,他又不说话了。

夕yan西下得快,客厅b我回来时暗了一阶,就在我想着走去开灯之际,夏日yan开口了。

「我去大甲山找要研究的昆虫。」

听闻答案,我的第一反应是就这?那有什麽好空白那麽久的?我又不会去抢。「是哦,」我边应声边走向房间,准备换成居家服,「那有找到吗?」

「有,我留了标记,晚点要去观察和回收。」

「哦。」回到房间,我的手解起衬衫扣子,「那麽暗要观察什麽?你去重配眼镜了吗?」隔着敞开的房门,我漫不经心地延续对话。

「还没,我主要是听。」

理所当然的回覆让我不禁蹙了眉,他连在林立街灯的巷弄中都能撞到人了,何况是黑麻麻的山上。「你自己去?」这时我忽地想到另件事,「你该不会一整晚都待在山上吧?」

「不一定。」夏日yan的声调始终没多大起伏,他接着回答第一个问题,「我自己去。」

不知怎地,我竟对此相当在意。即使是在熟悉的浪尾村,我深夜敢去的也只有海滨,毕竟会被参天大树弄混方向感的深山实在骇人,何况是独自潜入。

──再者,这人什麽时候不怕黑了?

「那边b後院还好爬。」

突如其来的补充驱散我的思绪,我看向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後院」是我们对坐落於浪尾村内的丘陵「後碧山」的昵称,没铺整的山路有缓有急,甚至有巨岩造成的崖壁,但都没难倒小时候的我们。如果是b後院好爬的山头的话,那即便是入夜时分,应当也没什麽好担心的。

这麽说来,我会知道小媳妇裙子底下会穿短k就是因为有几次去後院爬山或爬树时,他爬得b我还迅捷,常一个眨眼便晃到我前方,然後回头指示我该踩哪个地方。

换好衣服,我拎着脱下的衬衫准备去浴室手洗,故意不理夏日yan沿途投来的抗议视线。热了一整天,回到家只穿吊嘎加内k不为过吧!

啪,进浴室前,我顺手打开客厅的大灯。

「你研究的昆虫是什麽?主要是听是什麽意思?」我拿着刷子刷起领口,又朝外面的夏日yan搭起话。或许是下班後难得家里有人,我还不想那麽快回归安静的日常。

「绍德锚角蝉,」夏日yan答,「小时候我们在葛藤上看到的那种蝉。」

我皱了眉,没料到会听见这麽非主流且拗口的名称。然而,顺着他的补充,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簇簇结在枝枒上像团毯子的紫se花卉,而後是停在其根j上一个黑中带褐的小生命。身长不超过一公分,头上有着奇特俨如船锚的角,侧面看过去就像一艘举着标枪的气派舰艇,帅气极了。「你研究那个?要研究什麽?」由於是曾见过的生物,我的口气不免充满惊奇。

「振动g0u通,我专攻昆虫感官。」

有听没懂,「什麽意思?g0u通?牠们会说话?」我把刷掉脏w的衬衫浸泡在加有冷洗jg的水盆,冲了下手後走出浴室,沙发上已有两叠摺好的衣服。

夏日yan端起其中一叠,「对,牠们会说话,只是用的不是其他蝉类常见的音波,而是震波。」他看着我,嘴上扬着浅浅的笑。「要听听看吗?」

闻言,我脑中直观地播奏起夏季特有的那gu吵杂唧唧,第一念头是「那有什麽特别」,况且以时节来说,再不到两个月就会听见,所以说实话,我没想急於今日。纵使觉得那什麽角蝉很特别,仍对牠和同类讲了什麽没多大兴趣。

b起听蝉鸣,吃饭、追剧、线上进修等的选项还b较充实。然而,不知怎地我想多看一会儿露出那样表情的夏日yan。

意识到这个念头,我暗自怔了怔,立即将之解释成是为了查探敌情。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接触夏日yan的其他面向一定有利於我找出他的软肋,加上多存点社交时需要的salltalk话题也不错──但这种冷门知识很极端,不是博得赏识就是冷场。算了不管了。

「可以啊。」初步确认利大於弊之後,我欣然点头。

「那进来吧。」夏日yan掉头迳自走进他的房内。他开了灯,却没走去拉窗帘,似乎觉得被外界窥探也无所谓似地。

明明那个小空间直到前阵子为止都是我的储藏间,此刻却有种要踏入圣地的感觉──跟儿时第一次进夏日yan房间一样,我的心脏竟猛地怦咚飞驰起来。

记得是小一左右,尽管早就偷亲或偷牵小媳妇很多次,我还是秉持着男nv授受不亲的原则,一进房就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拘谨得不得了。小媳妇的房间有着跟他身上同样的清香,加上窗帘和床套是粉hse的,如同沐浴在yan光下。

不过整tb想像中简约,没有任何洋娃娃,最华丽的物件是还没收进衣柜的新袜子,有蕾丝和蝴蝶结款,很搭他的小红鞋。可是他看到後竟皱了眉,匆匆地拿课本遮住。

大概是先被我看到所以在懊恼吧,那下次小媳妇穿的时候我一定要装作是第一次见到并大力称赞。

「纬纬?」

与那婉约模样不符的低沉嗓音飘入耳,我啊了声,注意力猛回当下,夏日yan正坐在桌前看着我,手b了b床上示意我坐那。

我忽然後悔只穿内k,吊嘎下摆也没长到能遮住pgu,这代表有大片0肤要与夏日yan的床面亲密接触。呸,我在担心什麽?碰到又如何。

把心定下,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坐着,翘起二郎腿晃,活像个等收保护费的地痞。

夏日yan淡淡地睨了我一眼,随後c作起电脑。他打开了一个能调整音轨的录音介面,点没几下,另外接的喇叭便发出一阵犹如狼群的嚎叫。我吓了一跳,瞬间以为是机器故障的声响,可那嚎声连绵不绝,甚至出现跌宕音频,宛如在演奏一首歌。

「这只是其中一种。」夏日yan解释道,又动了动手指放起另一段,这次是近似鸟鸣的悦耳。

「……这是蝉声?」我睁大眼,直gg地盯着夏日yan笑yy的脸庞,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取笑的证据。

「嗯,角蝉和一般的蝉不同,牠们不具发音器,是透过收缩腹部肌r0u来振动叶片,以波动传递讯号。我利用振动仪把这些表面波转换ren耳能听见的声音,不过也有直接用麦克风收音的。」说完,他播了一段类似轰轰远雷的低音,其中穿cha着不规则的短促尖笑,令人心神不宁。

难以置信到我说不出话,那是与自己认知大相迳庭的音se,蓦地我想到「一沙一世界」这词。

「我在分析这些振动的意思,你知道,这些声音有很多可能,呼救、争斗、邀约、宣示主权或者……约pa0。」夏日yan脸上有着无可名状的神采,尤其是讲到「约pa0」时,镜片底下的眸子闪过狡黠的光芒。「大自然的声音b我们想像的丰富多了,听过之後,就不会怕黑夜。」他关掉音响,再次转向我,「有些动物在出声求偶时不只会x1引同类,还会招来天敌,例如泡蟾这种青蛙,但这个就不是震波,是我们熟知的那种靠空气传递的声音。」

消化过来的我思考了那个情境,不禁咋舌,「真假?交配或者被吃,这选择也太地狱了吧?」

夏日yan耸肩,「生存和交配繁衍都是本能,你选哪一个?」

「我……」我皱了眉评估利弊,却旋即察觉这问题没意义,「我又不是青蛙,g嘛想这种悲壮的事。」

似乎料到我会这样答,夏日yan笑了笑,「如果是一生一次的相遇,我会赌上生命,要是不幸在交配那刻遇到天敌,我会保护我的伴侣。」

我一时哑口无言,不解夏日yan何必这麽认真探讨这件实际不会发生的情况。

「不过,雄x被吃後,雌x通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另一位能安全育种的雄x,并且同样是要敢冒这种危险的雄x。」

「这什麽鬼故事?不哀悼一下吗?」我不禁嚷道,很难想像後院的蛙鸣蝉叫听来惬意,实际竟是在上演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

「这只是刻在牠们dna中的行动本能。」夏日yan说明。

「感觉牠们活得也很不容易。」

夏日yan饶富兴致地盯着我,须臾,「说回角蝉的震波,」他顿了下,「研究发现雄蝉发送的求偶讯号不光是雌蝉会听见,雄蝉也会听见并马上做出求偶声音。目前普遍认为是雄蝉在g扰对手接收雌蝉的回应,但我很好奇,难道听到的雄蝉一定都是在破坏吗?有没有可能是在呼应那个求偶讯号?」

听出一丝不对劲,我没立刻接腔。

「又或者,如果震波有分x别,难道雄蝉不能模仿雌蝉的音频吗?」夏日yan笑得从容,我猜他知道我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用骗的接近吗?」我沉着声反问。

不受我忽然降下的声调影响,他静静地注视我一会儿,嘴角的笑意未减,「同x相x1在大自然中并不稀奇。」

我听过这说法,但从夏日yan嘴中听见是另一回事,那游刃有余的态度实在令人不快。「那是因为牠们不必面对什麽评价,人类社会复杂多了。」

「你需要吗?」

至此,我确定这人找我听蝉声的卑鄙意图,便不加修饰地回击,「你都躲在开放的国外,当然谁也不必面对!」

「真要在意的话,跟在哪里无关。」

我站起来,「所以呢?一开始明明是你骗我的,你骗我你是nv生。」

夏日yan面不改se,仅是淡淡地回了声:「是吗?」

正要开口回怼,我的声音却戛然停在喉间。从我有娃娃亲的是父母及左右邻居,当事者的夏日yan从没讲过,并且是我擅自认定娃娃亲的对象理当是nv孩,毕竟夏日yan的外表那番可ai漂亮。

我压抑的情绪化成急促鼻息,在这迎来夜晚的房间中显得吵杂。

「我亲近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孤立你或破坏什麽机缘。」夏日yan首先打破沉默,但他的嗓音缥缈得反倒让寂静更显着了。

「什麽意思?」我粗声粗气地回问。

「你说呢?」

闻言,「我不知道才问你啊!」我握紧拳头,讨厌这种由问句搭成的对话。

「就是因为你在追求答案我才问你,你有想过为什麽吗?」夏日yan像是乐在其中,仍用猜谜的方式作答。

这次我走上前,一拳磅地重击在他的桌面,「你现在是要跟我吵架吗?又不是在绕口令。」

「我从来没有想跟你吵架。」夏日yan不为所动,往旁淡淡地瞄了眼时钟,「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请你出去,出门前我要写一些论文。」

没想到在自家还被下逐客令,我怒目瞪着他,拳头实在很想招呼到那总是带点睥睨的面庞上。「祝你被蚊子咬得全身是包。」我知道这句气势不足,但我讲不出什麽希望他跌倒摔下山坡之类的话。「记住我上次给你的警告,不准把这些说出去!」

哼了声掉头,我大力甩上他的房门。

夏日yan让我气得吃不下晚餐,索x决定出去喝一杯放松兼放纵。

打定主意後我回房换衣服,这类外出我通常不会吝於彰显两手的刺青,所以尽量搭配七分袖或宽袖口的上衣,方便我「不经意」做出挽袖的动作。

穿搭完毕,我往皮夹中放了几个保险套,在玄关旁的连身镜前装模作样地照了下後便迳自出门,理也没理在客厅整理垃圾的夏日yan。

啊,等等是不是垃圾车要来?记起平日收垃圾的时段,已在楼梯间的我本来想折回去拿当作分工,但实在不愿再与夏日yan搭话,就装不知情地下楼离开。

动感节奏响彻霓虹四s的空间,舞池或吧台、包厢均人满为患,整t笼罩在一gur0u慾氛围中。

我来到常去的gay吧,尽管目的在於x却没像往常那样积极,反倒待在吧台,喝着酒静眺舞池。

面前不乏男生与男生的亲密接触,我向来随之感受解放,但此时不知怎地,这种只能躲在既定场所暂时摘下面具的行为猛地令x口郁塞。不,是选择隐藏的自己在令人生厌。

「啧!」有什麽办法,我有责任要担、有面子要顾啊!我不甘地抗辩,却越来越郁闷。

为了疏通这份淤塞,我不断续酒。业务的工作多应酬,导致我的酒量b学生时期好,但也因此让买醉益发不易,直到酒醺前已喝了好多杯烈酒。

这一切都是夏日yan害的,他应该要是nv孩子,而我应该要在知道真相後喜欢nv孩子的。

酒jg发酵,眼中看出去的世界不再那麽锐利,敌意连带少了点,我的心情变得轻盈许多。

我没什麽时间感,只感觉像在看场漫长的电影。与一些人对上眼也聊了几句,却都没有燃起火花,迷蒙的思绪脱离当前喧嚣,执拗地往夏日yan扔给我的问题钻。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不就是因为他,我才变成这样的吗?有他在,我只能拚命做出更符合男子气概的事,像爸爸和村长那样。毕竟我可能做不到传宗接代──这绝对是他的错──那麽唯一剩下的就是尽力提高社会名声。

我不想再被拿来和他b较。

「酷哥哥,一个人吗?」

耳中飘入带点嗲腔的陌生嗓音,眨眼间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小洋装的灿烂身影,但很快随风抹糊。

我定了定神,眼珠子往旁一瞄,见到一名大概是大学生的男生,同样有着天生笑唇的清秀脸庞还算顺眼。「……对,你也是?」

「嗯,第一次来。」那人腼腆地应声,「我不知道要怎麽点酒……」

为了让意识不被下肚的酒jgg预,我兜起眉,而这严肃表情似乎吓到对方,他瑟缩了下。可正是那弱小动物般的模样适时地满足我此刻的心灵,保护、征服等慾望一涌而上。所以即便看出这人并非如他所说的清纯也不以为意,只要能满足我雄x的那面就行。

「我请你,要喝什麽?」我抬手招来酒保。

「……我不懂酒,跟你一样就好。」男生吐了下舌头,可ai的虎牙若隐若现在展开的笑容中。「谢谢酷哥哥。」他坐到我隔壁,手臂与我的手贴在一块,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敲着bg的节拍。

那刚好是右手,我没多想便握住,不明所以地急着霸占那里,大拇指还不自觉地摩娑起虎口部位。由於角度及灯光使然,我并没看见那里的细节。

他的酒很快送到,但我的神智已有些不清,回应了暗示却成为被动姿态,耳鬓厮磨中聊了什麽都没印象,只听闻自己说了「好」,然後起身摇摇晃晃地穿越人群走向门口,手始终搭在他的肩膀上。

车子的晃动感让我知道自己在搭车,最有可能的目的地是旅馆。而纵使脑子如浆糊般运作不了,本能依然促使我攻坚。我急躁地0着对方身t,他作势挡我,直到我们下了车。

柔软且sh润的触感覆上我的唇,小蛇般的灵巧蠕动随之探入,我忘情地与之交缠。

「在几楼啊?」

闻言,我在低喘之余往四周扫了眼,认出这是我家公寓前。「……楼。」我口齿不清地回答,反s地伸手进肩包中找钥匙。

开铁门、走楼梯,我看见的是熟悉的场景,但每一帧画面皆如云烟般稍纵即逝,我毫无身处当下的实感。y要描述的话有点像在看虚拟实境,所见都不是真的。

喀擦。

我家大门开了,那gu扶持的力道明显变得急切。我的身子被往前带,须臾即倒在沙发上。

至此,我有些虚实难分,却仍自然地扣住欺上来的身躯,让某个y物蹭着我那处。很快我便浑身燥热,满心想着要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我听见彼此解k头的声音,未几,柔r0u似坐非坐地磨着我ch11u0的胯部,实在吊人胃口。「快点……」我低吼,腰往上顶了顶。

「还没戴套呢。」

一声呵笑之後是窸窣的拆封声,接着有手碰触我的热物。来者先挑逗地上下套弄了会儿,再不疾不徐地代为套上套子。「好、咦?哥哥,你有室友?」

我没意会过来,仅是顺着他的视线往後仰头,勉强在没开灯的昏暗环境下瞥见一个黑压压的身影。但跟刚刚一样,这并没真正进到脑子里当回事。

「你好啊,要不要三──喂你做什麽?」

男生这样嚷嚷,下一秒,美好的重量感消失,我反动地侧身蜷缩,一手代偿地立刻握住我的y挺。套子让人觉得隔靴搔痒,我咻地ch0u掉,迫不及待地撸起来。

磅!

玄关忽地传来巨响,可我无心查探,毕竟节节攀升的快感更引人流连。

「哈……哈啊……」我翻回正面,内外k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我踢掉,两条光溜溜的腿只大咧咧地一放一屈,有种解放的畅快。

我快要s了。然而,正当我绷紧身准备迎接绽放的那一那,一阵剧痛从那话儿袭来,痛得我背腰向上弹起,眼尾泌出泪。「g……」我往下瞟,抖着手想去弄掉狠掐住r0u刃的东西。

「纬──sky,让我来吧。」

这嗓音好耳熟,不过不待浑沌的脑子解析,我放平的那只脚就被拉起并往外压,凉意飘进为之敞开的gu缝。

这字开腿的姿势要我怎麽冲刺?

「放开……」我拧起眉心,想收回腿却未果,於是不耐烦地嘟哝抗议,动手去抓对方的侧t示意cha桩。孰料话音未落,有东西放肆地0上我从未招客入内的後庭,甚至闯进一点点。「唔!」一时间,我忘了悬而未决的浪cha0,全身连起着细颤。

「做什麽……」我努力集中力气抵御,可此举反倒将擅闯者抓得更紧。

「sky只当过1吧?这里可能要先清……」

好像是夏日yan的声音,他这是什麽意思?

我迷迷糊糊地思考却没能专注太久,因那处随着试探x的ch0u送而隐隐漫出刺痛。「我不是0……」我难受地挣扎起来,有点失了魂。

既然推不开侵入的巨力,我两手急忙撑着沙发往反方向退。可才刚实践没几秒,就有个大掌牢牢地按着我的肩头。

异物去而复返的动作变得极具侵略x,我痛得sheny1n,眼中堆满泪。然而,下t漫出的渐渐不再只有痛,某种让下腹为之一紧的刺激交杂其中,但皆短暂得令人扼腕。

「嗯……」0不出那gu刺激出现的频率,我按捺不住地自行动起t,试图获得更多。

可就在这时,翻捣的东西骤然离去,徒留一片难耐的空虚。「等一……还……」我心急,胡乱晃着腿想捞回那玩意。

幸好洞口很快迎来相同的触感,怎料来者不像刚才那般探入,竟仅是贴住而已。「啧……」我把t0ngbu往下沉,主动将之咽进,然後再次艰辛地背抵沙发前後摆动起来。

「哈……嗯啊……」恍惚间,我的声音变了,越来越碎裂且尖细,而这大概跟我找到最佳角度有关。

铃铃铃──

「唔……」近在咫尺的闹铃声吵得头疼,我想关掉,却在要伸手时发觉身t像灌了铅似地沉得不得了。「ga0什……」我惯x碎念,可嘶哑的嗓子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立刻睁开惺忪睡眼。

我几乎不趴睡,但此刻却是面朝下地趴在床上,四肢末梢有些发麻。「嗯……」我奋力挪着手关掉手机闹铃,再不断开合指头和动脚趾,终於在片刻撑起身坐着。

短暂晕眩袭来,我r0u了r0u眼头,在脑中匆匆回溯起昨晚去酒吧後的事。是最近太忙疏忽健康,所以酒力变弱了吗?记起杯杯烈酒的我大为感概,可情绪还没缓完,後续的搭讪、打包的过程便以片断的方式掠过眼前。

记忆停在自家沙发处,忘了长相的人正用圆tyu擒故纵地蹭着我的命根。

心一惊,我垂首看向胯间,但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我身上一贯的t恤加内k装扮──还非常乾净。

所以昨晚打完pa0,我回房换衣服然後睡觉?

我一手g开内k,毕竟奇怪的是,我有戴保险套的印象,但金枪实在没有上战场冲刺的感觉。

宝贝安稳地垂在腿间酣眠,看起来没有异状。就在此时,遭恶意掐住的痛楚复苏,使我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昨晚的对象玩那麽激烈的吗?

我本能地压着k裆守卫,可其他疑虑很快拉走我的注意力。等等,客厅善後了吗?要是被夏日yan看见……不,b起这个,该不会遇贼了吧?

思及这个可能,我连忙下床检查钱包,幸好钱财和信用卡等的都在,不过保险套少了一个。我飞快探向房内的垃圾桶,里头并无用过的保险套。

果然是在客厅做的了……

我打开门,心si地嗅到飘散空中的淡淡麝香,於是立刻迈开步子,打算把窗户打更开一点以利通风。

──sky……

倏地,脑海深处响起一个熟悉低嗓,我愣了愣,自然地转身看向我的隔壁房间。

那是夏日yan的声音,但为什麽我会有夏日yan这样暧昧叫我的记忆?不光如此,自起床後下意识忽略的细节变得鲜明了。

平常只用来排出的地方有着诡异的违和感。不同於拉肚子後的菊花,更像是……含过什麽的撑开感。

我知道这代表什麽。

背脊骤然一阵发凉,恐惧和自我厌恶随之包围全身,导致双手发颤,指尖失温。

──昨晚约到的是1吗?taade!我想握拳却力有未逮,只能杵在原地乾着急地拼凑出更多线索。我吞了口口水,把手往後伸,指头g开卡进内k的k头,0上了tr0u。

正当我要咬牙探进t间确认之际──

喀。

这时,我盯着的那扇房门打开了。

「纬纬,早,有睡好吗?」没有早起的慵懒,夏日yan神清气爽地朝我打招呼。

没料到平常这时候不在家的人会出现,「你、你怎麽在家?」尚深陷可能被上的震惊中,我装不了镇定,尴尬收回手後慌张地转身走去0沙发和翻找垃圾桶,一副绝对有做亏心事的模样。

「到你出门前我待在房间b较好吗?」见我奇怪的举动,夏日yan竟然淡定如昔,「昨晚山区下雨,所以我提早回来。」

闻言,我顿住,yu言又止地望向夏日yan。我记不住那人的长相,自然不可能去酒吧找人,那麽唯一希望就是夏日yan。「那个…………你回来时我到家了吗?」我y着头皮发问。

「你不记得了?」夏日yan反问的声调急促得有些夸张,「也是,你昨天浑身都是酒味,怎麽喝成那样?」他话锋一转,语尾透点斥责。

现在不是听他说教的场合,我烦躁地挥了挥手,孰料手突然被抓住。「g嘛──」不待我反应,这会儿换下巴被扣住并抬高,我的视线正对一双打量的褐眸,镜片没挡住那眸se的锐利。

或许是心虚使然,我很快垂下目光,sisi盯着夏日yan的鼻子和嘴,偏偏这让喷洒到脸上的微风变得犹如某种暗示x邀约。我用力滚了下喉结。

「……帮你敷过眼睛了,可是还有点肿肿的。」

不明所以,但我直觉不妙,马上挣脱夏日yan的手往後退。「什麽意思?」我顺势r0u了r0u眼,并无异状,然而有人用手温柔地拂过我眼尾的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什麽?

夏日yan的唇浅浅扬起,那是类似逗弄的表情。「如果你是要问我有没有看到你带人回家,答案是有。」

「那、那……」握紧拳,我急得脸红,不,或许是将要问的问题引起燥热──我问不出他有没有看到我是上人还是被上那方。

「纬纬,我怕吵,所以请你的……那位朋友离开了。」夏日yan讲得婉转,但他肯定知道我昨晚带回来的是pa0友。

那是在做前还是做後?

张开嘴,我已经准备问出口,夏日yan彷佛会读心似地早一步讲出。

「但你已经b0起了,所以我就帮你打出来。」说完,他笑了声,「你朋友蛮……有趣的?留了点东西在外面铁门上。我昨晚清掉了,怕发臭,不过有拍起来,你要看吗?」

夏日yan的口吻自然到像是帮忙摺好衣服、倒完垃圾之类的,反倒使我不晓得该继续追问还是点点头致谢带过。

我咋舌,听完後开始从内容推论起赶人的时机──枪还y着,以及该位pa0友大概是sjg在我家门口的举动,一切应该是在进入正戏前。得此结论,我松了一口气,「所以……」环顾除了残留气味之外什麽都没有的乾净客厅,「你收拾的?」我边问边b着沙发和自己身上的衣k,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啦。」

至於pgu和眼睛,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毕竟喝醉後什麽蠢事都做得出来,但那些就随风去吧,我没想在清醒的现在聆听。

心情踏实许多,我转身朝浴室迈步,该准备梳洗了,「那我先去洗脸──」

「……纬纬,你有认真看过sun的自介吗?你应该知道我是1吧?」

小时候看海时以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指的是面前永远挟持浪涛翻滚的海洋,懂事後才发觉不是那麽回事。这一刻,我深刻t悟到这句话的jg髓。

不光是夏日yan是1号──他是1,长这麽秀气怎麽可能?

还有,他为什麽忽然提起这个?

接连两个疑问让我忍不住收缩了下gan口,有什麽闯入其中的余韵再次鲜明起来。

我深呼x1,试图冷静下来,以免脑子胡思乱想。「……那我们为什麽会配到对?」我沉声问,越要脑子安静就越往那处想。

夏日yan的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你那天发的约pa0文是写不分。」

啊了声,我旋即记起吓si人的那晚。当时,因为实在约不到人,我便稍稍──狡猾地──放宽条件,想说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就是要当攻的。再不然,我也有自信说服对方被我压。

我的反应似乎在夏日yan的意料之中,可他仅淡淡地提醒道:「你上班要迟到了。」

不满那份从容,「g,n1taa上我了吗?」我暴躁地嚷出核心重点。

夏日yan默不作声地盯着我,其天生上扬的唇瓣不再讨喜,反而烘托出他眼中的睥睨之se。

我熟悉这表情,就跟以前他瞧不起我时一样。

不禁怒火中烧,我一个跨步上前,粗鲁地拽住他的衣领,「我c,难道我被你qianbao了还要好声好气问你吗?」

他依旧无动於衷,半晌才冷冷地开口:「如果是呢?」

砰!

挥出的右拳漫出一阵刺麻,我眦目瞪着一张被揍到偏向的脸,那白皙的面颊上瞬时泛出一块明显的红,鼻梁上的眼镜稍微挪了位。

见状我回过神,忽地握不住拳了,尤其当瞥见原来不只脸颊,他的嘴角也红了的时候,x口竟郁闷到我险些呼x1不过来,压根没有解了气的舒畅。

──我怎麽会打了小时候曾发过誓要好好保护的人?以前但凡他受伤,例如被游客乱扔在沙滩的垃圾割伤脚时,我可是b谁都还着急。「yan──」

「你该出门了。」夏日yan顺手取下歪掉的眼镜後用手背按着挨揍部位,「赵纬廷,虽然这是你的地方,但如果要带人回家,麻烦你先说一声,还是我搬走?我会跟阿姨说我们生活习惯不合。」他自始看都没看我一眼,讲完就转身走回房间。

那扇门关上了,客厅恢复早晨该有的清幽,可我的心情怎麽也平静不了。

就算以前曾无数次朝夏日yan撂狠话说要揍他,但我从没打算实践,就跟我永不会跟我妈说我喜欢男生一事一样肯定。

我揍得有很大力吗?我不断挥拳揍自己大腿,试着模拟痛感,却不确定我的没问题是否能替他代言。

不过不管怎样,绝对b他那时出的力还轻吧?我还见血了呢!

可是我俩能摆在一起b较吗?他又没混过,加上那t魄好是好,ga0不好是只不堪吹风的纸老虎,一捏就破,一拳下去会不会内伤?啧,我那天怎麽会挥下去了呢?

但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故意挑我在意的点戳,还讲得似是而非,猜哑谜吗?

「唉……」就在我接连几日的天人交战再次冒出,并不自觉唉声之际,长官严肃的嗓音旋即响起。

「赵纬廷,会议上你发什麽呆?不开你给我出去!现在什麽情况知不知道?」

本就低压且战战兢兢的会议室经这一吼变得益发沉闷,我抓紧手中原子笔抵御一齐s来的视线,竭力不去理会烧起来的t温,「抱歉,我……对不起,我有在听。」

历经近五秒形同示警的沉默,长官终於重新发言。「……工厂说每一块巧克力在包装完後都有经过金属探测器,目前他们正在检查数值和机器有没有出问题……」

上周,公司出了大事,来自阿根廷的巧克力商品出现严重的品质瑕疵──不明金属物混入,小孩吃到,非单一x且每批序号都有发现。

发声明、启动紧急回收、调查原因等程序让年前刚裁掉一些人的公司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都得跨部门分担一些事,的确不是烦恼私事的时候。

我努力盯着手上资料,偏偏脑子只肯聚焦在夏日yan提议搬走的事。

──「还是我搬走?」

g,我不是避他唯恐不及吗?他自愿走铁定b我赶他走还好通过长辈那关。这时,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家里冰箱,里头已逐渐有了生活迹象,占据我放啤酒的空间,就像他在多年後恣意闯入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生般。

就这样顺着话让他走了正好,不是吗?

然而……

我手中的笔快被我握断了,停在纸上的笔尖已抖到划出颤抖的线。

我希望他搬走,但我不愿是在这个情况下。并且……

此刻,明明没人听见我的心声,我仍紧张地咽了口涎沫。

──并且,原来我害怕总是追着我的他哪天放弃而率先掉头离去。我以为──或期盼──他不会放弃的。

啧,夏日yan绝对是我所有矛盾的起源,可能还包括幼稚。

急着证明自己没错,让我的心思益发难以专注。自踏入职场後便鲜少在工作时分神,全力拚搏事业,或许正因如此才避掉这波裁员。可在这事关重大的场面上我竟听不进长官的任何一字,只在最後听闻得南下出差时才猛地拉回注意力。

「……出差?」

「小陈要跟开发的人飞一趟阿根廷,你明天帮他下去处理这件客诉。」业务部的组长瞪了我一眼後烦躁地说。

扫了眼不知何时摆到桌面的手写纸条,我匆匆扫视一遍客诉内容。虽然跟这次的商品无关,但也是掺了不该有的东西──头发。

没处理过b2c的客诉,但眼下容不得我说不,「好,交给我,陈哥你放心。」与内心碎念相反,我用令人安心的沉稳语调答覆。

散会,众人行se匆匆地回去忙手头工作。

当晚如往常地加班到近九点,我再三确认有无备妥客诉用的资料後才离去。由於出差能开公司的车,所以我把机车留在这,改开车回家。毕竟看样子,这趟出差很难报公帐,那至少省点交通费。

我猜这次客诉会找我代理多少出於地缘关系,因为地点在浪尾村的邻镇──那个有麦当劳让我等约到pa0的地方。

明天是周五,要不处理完客诉案件後乾脆回家一趟?还能先在邻镇的车站前喝一杯,顺便看看要不要雪耻──真正地约个pa0。好像从年前就没经历一场真切的人t亲密交流,这阵子容易什麽事都挂心乱想一定跟慾望未燃烧完全有关。

打定主意,我的心情轻松许多。忽地,在松懈下的漫想中,一个令人j皮疙瘩掉满地的念头窜出来:我的宝贝现在最熟的ga0不好是夏日yan的手。

呸、呸,我吓得猛烈摇头,险些打乱开车节奏。

看来不管怎样,暂时远离夏日yan都是必要的。

稍後回到家,我巍巍颤颤地打开门,活像个闯空门的小偷。可事与愿违,就是这麽巧地撞见拿着杯子从房间走出来的夏日yan。「啊、呃……你……我……回来了。」我讲得拗口,眼睛也不敢直视,仅低头匆匆换上拖鞋。他的脸颊和嘴角已无恙,但我还是会忍不住因为曾让那白皙出现红肿而自责。

「嗯,辛苦了。」夏日yan的声调平板,簌簌地走进厨房。

我快步穿过客厅,却在握住自己房间门把时回头,「喂、夏日yan,我明天要出差,礼拜天才会回来。」

「好。」

明知道这是夏日yan的说话方式,未必表示在气头上。可我清楚这跟平常的清冷不同,里头多了份疏离。

这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下雨,我学其他同学,将聚集在水洼中的小青蛙一只只抓来绑在竹筷上玩耍,还跑去吓小媳妇,把断肢扔到他头发上。我很少、很少欺负小媳妇的,次数保证一只手就数得出来,就是有时会想看看那张脸没了镇定,接着向我求饶的娇怜模样。

但我从没成功过。

「yanyan……我错了,我保证以後不会再玩青蛙。」在接连几天被小媳妇忽视後,我哭丧着脸在巷口拦截他,「我们一起去坐那个摩天轮好不好?」我约小媳妇去邻镇新开的购物中心,那里的顶楼盖了一座摩天轮。我九十度弯腰,手直直往前伸等着回应。

海风吹过掌心,凉意让我以为没望,怎料下一秒竟听见熟悉的清润嗓音。

「纬纬,那是史丹吉氏小雨蛙,他们出现是为了求偶,只会趁下雨天出来,你那样做不就剥夺他们难得生小宝宝的机会吗?以後不能那样做了,对其他动物也是。」

为了展现决心,我维持鞠躬姿势并再三保证。不久,伸出的手多了交叠的重量。

喀。

关灯的声响唤回神识,我转过身愣愣地看着折回的夏日yan,两手无所适从地一开一合,近似那时可能只会握住空气的焦虑莫名充盈心头,「我……你要一起去吗?在y镇,结束後我会回家一趟。我开公司的车,所以……」话一出口,我便对自己无可救药的矛盾哑然,也对率先示好的举动感到扭捏,於是故作不在乎地搔搔头,「问问而已,你不用──」

「好啊,明天几点出发?」

「……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查,等下给您回电。」结束电话,我旋即再用车内声控打回公司,请同事代为帮我追踪一件送错货的後续。

片刻连络完毕,车内回归那gu令人心神不宁的安静。我直直地盯着前方,b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车况,别去理会坐在副驾的人。

他似乎不怕晕,一路上都低着头看书,若不是中途几次停靠休息站,他也会跟着我下车活动筋骨,那不动如山的姿态实在跟座雕像没两样。

话虽如此,他身上的清香在这方寸天地间有着极强的存在感,怎麽避也避不掉,我只好开点车窗,透过越往南越温煦的风吹散。

过午,车子抵达目的地,我忽地紧张起来,毕竟这种需要到府拜访的道歉通常只意味一件事──对方不好应付,我已从前辈口中耳闻过诸多鬼故事。由於还有一些时间,在附近停车场停好车的我便复习起这次客诉内容及拟好的解释。我喃喃地顺了几遍,接着望向後照镜检查仪容。「你在这等我一下,钥匙我留着──」确认完,我拎过西装外套准备下车。

「等等,」夏日yan叫住我,不待我应声即欺了上来,「领带有点歪掉了……」他两手迳自攀上我的领结部分微调,甚至替我捋了捋衬衫,这才坐回原位,朝我浅笑道:「东西别忘了,我等你。」他用手b着摆在後座的礼品。

一瞬间,我忘了紧张,心思全被夏日yan面上那带点骄傲的笑给x1引住。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蔓生,让我感到无所畏惧。「嗯。」我装酷地应了声,认为这样b较符合有担当的男人模样,还故意在夏日yan视线所及的地方帅气地套上外套整装。

记得小时候有次照全家福,小媳妇看见穿得像小绅士的我时,好像也是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我……出发了。」我弯身,透过没关上的车窗缝隙向内探,在对到夏日yan的脸之前即被他修长的手指怔住。那指尖在空中缓缓移动,像在g勒什麽,而我很快就意会过来。

──那是代表浪尾村海神庙的鱼绕福结图案,村民们用来祈愿出海人的平安和丰收。我和我妈不论是送父亲出港或是在港边等候期间,也时不时对空描绘。

我抿了抿唇,辗压方才好心情的郁闷席卷而来。我别扭地立刻掉头,没看他也什麽都没表示便快步离开。

──那是我在不知道小媳妇的x别前打从心底企盼的未来。我出海养家,他在岸上守护我,为我g勒着祝福。

不该带夏日yan来的。

我努力深呼x1,b自己专注在工作上,可直到我按下客诉者家的门铃时,我仍想着一抹不再穿着小洋装,却依然为我祈祷的身影。

然而祈祷没效。

可能因为我怀疑了吧。

一个多钟头後。

砰!重重地甩上车门,犹如刚从三温暖出来的我一手拽开领带,一手发动引擎,什麽动作都大得让车身出现晃动。「啧!你g嘛不开冷气?」我脱下外套,不耐烦地挂上椅背,接着解开袖扣,连同里头穿的长袖衬衣挽起来。

刚刚在不晓得是为了节省还是故意刁难的闷热客厅中,我汗流浃背地听对方数落了近一个钟头。如果内容是关於这次的产品疏失,我会虚心接受,毕竟是要吃下肚的东西。

偏偏不然,年约五、六十岁的男x放肆地攻击起我的外表,认为公司是故意派流氓模样的人去威b,一点诚意也无。不仅扔掉我们准备的赔礼,还当着我的面打去公司抗议。

那一刻,我觉得这人更像凶神恶煞。他开着扩音,电话彼端的长官一边安抚赔不是,一边隔空飙骂我思虑不周。尽管明白多少有演戏的成分在,那些批判外表,进而延伸到人品的言论依然像根刺地在心头扎出个口。

客人听着高兴,最终消了气。

冷风呼呼往脸吹送,我盯着两手的刺青,不满地想着要是威胁,我就不是穿这样了。

「……还是我开?你开好几个小时了。」夏日yan的声音悠悠响起。

「不用,你又还没去配眼镜,出事了还不是我被骂!这公司的车欸!」我抓过安全带系上,不管他坐好了没就换档开车。我飞快瞄了他一眼,他面上未起一丝波澜,仍是那种俯瞰世界的超脱感。「啧。」烦躁不自觉地迸出声,可我没能继续抒发,几通来自公司的电话便b得我向现实低头。

这下,主管骂人如骂狗的言论也被夏日yan听见了,而我只能窝囊地道歉。

我想肯定是南部日头过於赤焰的缘故,所以即使车窗加了隔热贴,冷气开很强,我还是全身热烘烘的。

外头已看得见海,层层翻滚的白沫自然地在我脑中奏起磅礡乐声。结束通话後我木然地盯着熟识的景致,却在看见浪尾村的指示牌时选择忽略,踩着油门直往y镇的市中心去。

手指不自觉地兜兜敲打方向盘,我没有目的地,像只无头苍蝇般打转,光车站前的圆环就绕了两次,如同我陷入回圈的思考回路──万一考绩受影响了怎麽办?会被调到仓库吗?但一进仓库就没升迁希望了,那要开始找工作吗?

「今天不回村子也没关系,要不要找间旅馆?上次那家的设备不错。」在迎来一个红灯之际,夏日yan淡然开口。他手抵着车窗托腮,「还是先吃饭再决定?我有朋友在这附近开了一间餐酒馆,满好吃的。」

夏日yan清朗的嗓音暂且阻断我对工作的不安,可那内容又引导我跳进另一个si胡同。

我猜我和夏日yan之间但凡提到「那家」或「那晚」、「那次」等关键字,彼此都会毫无悬念地知晓是指今年过年的「巧遇」。我两手不禁出力握紧方向盘,脑中登时浮现sun在交友软t上的露骨照片,x口漫出熟悉的疙瘩。「……你後来有约到人?」

没头没尾的问句竟没愣住夏日yan,「没有,我拒绝了,打完一次我就去找朋友聊天。」他直言,对这话题没有半点抵触。

「阿姨他们……」灯号转绿,我又沿着相同的路兜转,「……知道吗?」虽然夏日yan的态度坦然且此刻没第三人在场,我仍问得拘谨。

「他们说是我喜欢的人就好,男nv不重要。」夏日yan果然听出问题的意图。

这答案让我瞠目,愤慨和不满随之而来,「反正只要是你,做什麽都没关系。」我忍不住脱口嘲讽。

「什麽意思?」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口吻变沉了,彷佛下一秒就要雷电大作。

「拜托,」我翻了个白眼,早忘了这些天在为揍他这件事自责,反倒得意自己能挑起他的脾气。「你是全村的骄傲,放个p都是香的。」讲完,蓄势待发的我等着反击,可回应我的只有从冷气口吹出的咻咻风声。

车内早就不热了,甚至有点冷,夏日yan的两手一直是收在外套的袖子里。

他竟然沉默,直到我驶过某个路口时才b着前方,冷冷地出声道:「我要在这下车。」

闻言,我蹙起眉,不明所以的焦虑涌现。我故意开过头且停在不好走上人行道的位置,「随便你。」我撇撇嘴故作轻松,可急促的鼻息多少泄漏了我其实在赌气。

夏日yan拎起背包打开车门,跨出去前回过头看着我,「……有时候,我会庆幸指腹为婚只是大人们的玩笑话。」

我愣了愣,立即转头望向副驾。夏日yan背光,所以我无法看清那眼镜底下的浅眸,只能从扬笑的唇瓣猜测他是在暗讽。「对啊,才不会委屈你。」我不甘示弱地应声,心里头却泛起令人无所适从的酸涩。

「听着,赵纬廷。」

夏日yan一句低吼让我不由自主地抿住唇闭口。

「我从来没那样想过,你没b不上任何人。」

语尽,他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跨过栅栏,加入来往的行人中。或许他是在气头上没心思看路,竟连撞了两个人。

我笑不出来,仅是双手攥紧方向盘盯着那逐渐缩小至消失的背影。

行驶在没铺整的道路,我颠晃地开回我家所在的巷弄。由於没车库,我直接停在家门前,挡住了家里机车的出入路径。

而不待我做出下一步动作,一楼纱门已飒地拉开。我妈从中探出头,一脸狐疑地打量这辆停在家前的车子。

我莞尔,拿过西装外套後开门下车,「是我啦。」

by镇更浓烈的海腥随风瞬间扑鼻而上,露在挽袖外的手好似覆盖上一层sh黏的盐气。

我妈一见我便拔声疾呼,「阿纬!你怎麽回来了?」她惊讶之余,睁大的眼中还透着明显的欣喜,穿着室内拖就往我走来。「这车子是……」尚未理解状况的她张着嘴来回盯着我和车子。

见状,我的两手不禁紧握了下,「没啦,这是公司的车,我今天到y镇出差,就顺便回来一趟。」我边解释边快步走到後座取公事包,不想正对我妈的脸,以免从表情中读出任何讯息。

──她儿子还没能力买辆自己的车。

我以为负荷到一定程度後就会出现感觉疲乏,其实不然,无法符合期待这事,总能让心底那团自我厌恶的淤泥变得更混浊。

──你没b不上任何人。

忽地,脑海深处响起夏日yan那句话,我忍不住侧头撇了眼巷尾。

夏日yan回家了吗?还是说他打算住在旅馆以便约pa0?

「派你出差哦?这麽看重你!有没有谢谢头家给你机会啊?快进来,你中餐吃了没?要不要喝鱼汤?这边很热吧?看你衣服都sh了,先去换,外套我帮你挂起来,你房间我前天刚打扫完。」

连珠pa0的欢快言论和外套被ch0u走的触感拉回我的注意力,我怔怔地抬眸,看见我妈面上不晓得打哪来的自豪神se。

唰啦──这时,隔壁家的纱门开了,现身的燕姑看到我也露出笑,脸上皱纹都被堆深了,「阿纬你回来看妈妈啊?啊你车──」

「那是公司借我开的,妈,燕姑,我还要弄一下工作,先进去了。」我匆匆入内,还没换上拖鞋就听见身後传来燕姑的下一句话。

「没关系,等下他忙完再跟他说,车恁可以停过来阮这,这样你机车才不会出不去。」

「多谢呐。」我妈接着跟燕姑抬杠,口吻自始都很雀跃。

我抿了下唇,没再聆听便快速踏上楼梯。睽违几个月的房间没有疑滞的气息,这得多亏我妈的定期打扫。

二楼这边完全听得见外面声响,即使关上窗户也一样。而明明我不在场,两位长辈仍起劲地聊着跟我有关的事,b我还清楚我的人生规划。蓦地,我似乎听见她们讲到了夏日yan。

一抹掉头离去的身影掠过脑海,我不禁感到些许焦躁,决定先去冲澡。

片刻,一身清爽的我走回房间,周围已恢复我熟知的清幽和孤寂。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检查,果不其然有几通来自客户和公司的电话。花了些时间一一回覆及处理,我才带着车钥匙下楼去移车。

「工作结束了哦?来吃点水果。」

返回後,人在客厅的我妈朝我招了招手,再b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我点头,坐在沙发上跟着看乡土剧,手则捏着竹签在戳切成块的水果。

我把当季的木瓜留在最後吃,先吃刚进产季的金钻凤梨和西瓜,以免还不够芳醇的滋味被放大。

「阿纬,在外面有没有记得吃饭?工作还顺利吗?有什麽困难一定要告诉妈妈,哉呒?」我妈趁广告空档说道。

猛地咬紧了下齿关,我旋即扬起笑,连cha了几块水果,「都没事啦,你不用担心。」

是哪里让她觉得我有困难或不顺呢?虽然明白这是关切,但我总忍不住去揣度关切背後的原因。是我表现得还不够从容吗?每个月的孝亲费不到能安心的程度?刚刚回燕姑回得太急了一定也有关系。

「……跟yanyan住一起有没有互相照顾,你没跟人家冤家吵架吧?」

飘入耳中的问题让我的心脏重重地踩了一拍,这才想起自夏日yan搬来後我还没跟这些长辈汇报细项。不过这题不难,因为有实际作为可佐证,「我很照顾他好不好!」我换了个得意的语调,弯着指头开始细数,「帮他把房间整理得超乾净只有第一天,也带他去认识环境一样只有第一天、陪他吃饭同前、扶他过马路怎麽听起来有点奇怪、保持家里整洁虽然都他在弄、在家不ch0u菸g我的菸灰缸不见了,连後yan台也没有……」我边在内心吐槽,边滔滔不绝地为自己说好话。

我妈一脸欣慰,须臾,她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就像小时候哄我那样,「我们阿纬怎麽这麽懂事!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别扭地侧过头,赶紧cha了块木瓜扔入口以掩饰我的心虚。毕竟我没提及动手和吵架的事。

陪我妈看完有些狗血的电视剧,时间已近h昏,但太yan还很烈,客厅不开灯都还是亮的,却让人有gu昏昏yu睡的慵懒感。

我妈已到厨房准备晚餐,我索x放纵地废在沙发上,只手托腮侧卧,另只手不是在转电视遥控器就是在滑手机,悠哉极了,直到我无聊打转的目光瞥到几个摆在客厅中的相框为止。

有全家福、有我的独照,还有……我和夏日yan在沙滩堆沙堡的合照。

照片中留着乌黑长发和穿着小洋装的他怎麽看就是个小nv孩,身上还总是香喷喷的,连海水的咸都玷w不了。这时,我妈出来像是要拿东西,「妈。」我不假思索地叫住她。

「做什麽?」我妈没转头,专心在餐桌那翻找什麽。

「那个……夏日yan小时候g嘛穿得像nv生啊?」明知我妈没在看,我仍伸手b着前方摆在收纳柜中的一组照片,好似这样我就能看起来毫不在意。「……他喜欢那样穿哦?」

我妈停下手边动作,瞠着眼转过来看我,那模样俨如在说「你竟然不知道」。

我应该要知道吗?

「三爷公指示的啊,yanyan三岁时生了场怪病,怎麽治都治不好,请三爷公降驾来看才知道是yanyan有命劫,只能十岁前当nv孩子养才能躲掉……好像是夏姨娘家祖先那边的关系。」我妈用着稀松平常的语气回溯往事,「村里大家都哉啊这件代志,就互相帮忙不说破。好险三爷公有保佑,劫有顺利解开。」她重新找起东西,最後握着一罐自制的调味酱,「yanyan这囝仔真的很乖,又生得那麽古锥,夏姨其实很欢喜能帮yanyan打扮得水当当,所以过了十岁还是给他穿裙子,你嘛哉阿晴都穿得像查埔囝仔。」

真相让我哑然,纵然很想嗤之迷信,但对象是三爷公,我实在不敢乱讲话,连暗自怀疑都不敢。「那、那你们说的指腹为婚是怎样?」我接着问。

「那是认真的啊,如果你是nv孩子,长大後就让你嫁给yanyan做妻子。」我妈这时朝我呵呵笑道,「你都不知道你出生时yanyan多高兴,有一次我还听见他在哄你睡觉时牵着你的手说等他当回男孩子。」

「他不知道我是男的吗?」我连忙追问,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妈顿了顿,表情露出一丝窘迫,「啊不就是看yanyan那麽欢喜,我们也不好意思拆穿,反正你们长大之後自然就会知道──啊、水滚了!」

闻言,再也回不了话,我只能愣愣地看着我妈快步走回厨房。

──呃,没人跟我说穿小洋装的人是男的啊!

不过,这样看来,夏日yanb我更早知道这是无法实现的娃娃亲。我的眼神不禁又飘回那组照片──在一座歪斜的小沙堡边,被我满是沙的手牢牢牵住的夏日yan,是不是其实很失望?

夏日yan一直配合着我,也的确从没骗过我。

晚餐我吃得漫不经心,明明家门前被车子挡住还是时不时转头去看,但ga0不好夏日yan早趁我不注意时回到家了。

也或许还留在y镇。

他真的要约pa0?是有那麽yu求不满,非要挑回家的时候约?帮我的时候没顺便s一s吗?

我兜兜地用筷戳着炖r0u,本就软烂的r0u块很快分离成r0u丝。

「阿纬,要不要再喝一碗?趁现在多喝点,回去後就没得喝了。」我妈的问句等同通知,一讲完就擅自拿走我的碗盛鱼汤。

平常没吃那麽多的肠胃其实已吃不消,但我不愿辜负我妈的好心,便欣然点头,努力把一桌好料拼个jg光。

用完餐,我0着鼓鼓的肚子走回房,打算等会儿去海滨散个步消化一下。

坐在床边滑起手机,我看了一些大学同学分享在社交平台的近况。随着重心放在工作,跟他们已不常联系,反正能聊的话题不外乎事业与家庭那些,我不想成为他人用来肯定自己的基石或是安慰自身的同温层。

加上我这年纪身边还没个异x伴侣,一定会被怀疑的。好不容易装了四年,我再也不想参加无聊的联谊。「那nv生不是我喜欢的型」这理由也无法用太多次。

不知为何,此刻我又想到夏日yan,照他那总是游刃有余的气度来看,想必出柜什麽的一定烦不了他的心。

──你出生时yanyan很开心,要你等他当回男孩子……

我妈稍早的话鬼魅似地纠缠在脑中。

「妈的没人跟我说啊……」我低咒了声,不去细想记忆中小媳妇有时b我还英勇的姿态。当回男生後更不用说,同x的我们在村内无疑成了b较对象──一优一劣。

按回桌面,我不经意瞥见眼熟的交友约pa0软t,手指顿了几秒後毅然点进并直接移到私讯页面。忽视曾约过的人发来的讯息,我按进和sun的对话框中,输入:「你在哪?」

如果他在约,肯定会看到。我心忖,却发现x口竟为之郁闷。这谍对谍的举动是什麽意思?我直接打电话跟他确认不就好了?况且,他没回难道就代表没在约吗?毕竟这类软t多得不胜枚举,我总不能一一载来检查有没有sun这号人物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胃不那麽胀了,而私讯依然静悄悄的。

「呼──」我松口气,抬起手伸懒腰,怎料气还没吐完,叮的系统通知音便响起。我怔了怔,瞪着眼赶紧看向手机萤幕,只见亮起的画面上显示一条来自sun的新讯息:

「在老地方,你来吗?我告诉你房号。」

我握着手机立刻站起来,这个夏日yan真的在约pa0!

「啧!」我来回踱步,郁闷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气愤。我辛苦出差不是为了带你来约pa0的好不好?又不是约pa0专车!

越想越烦躁,我用力握着手机,另一手几乎用敲的打起字,回道:「好,我现在过去。」

回完,我抓过外套和皮夹,接着快步奔下楼,朝仍在厨房的我妈喊道:「妈,我出去找朋友一下,你不用等我。」我换上鞋,迳自抓过家里机车的钥匙,「我多拿一顶安全帽哦!」

未几,机车轰轰的引擎声响彻这临海的僻巷中。

海风放肆扑脸,所幸这时节的夜风凉爽,骑起车来倒是舒服。当拐弯进市区g道,我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我过去要g嘛?

那几句对话让我看起来就像一名迫不及待要去打pa0的人。

y镇热闹依旧,跟到了夜间只剩寥寥路灯的浪尾村截然不同。

穿梭在熟悉的路径上,我接连几次趁停红灯时掏出手机查看,终於在最後一次收到夏日yan传来的房号。我不耐烦地啧了声,再次嫌弃起他的行径。

整个下午都在挑对象吗?该不会已经约过一轮了?难得回家不去看家人,约什麽pa0!博士生那麽闲哦?不是在研究蝉吗?那g嘛不把握时间去後院待着?ga0不好还能看到萤火虫,b约pa0好多了。

心情越发愤慨,抵达旅馆後我一路冲往房间,叮咚叮咚地不断按门铃。

等门开的时间难等得不可思议,我脑中兀自浮现上回场景──夏日yan浑身飘着让人想入非非的沐浴香,紮得松松的浴袍里头啥都没穿。

可恶。

当我准备加上拍门之际,喀擦,门开了。夏日yan蹙眉的严肃表情衬着房内柔和的h光映入眼帘。而正因为我盯着他瞧,所以能清楚捕捉到那微启的唇呼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他叹什麽气?

「哈我打扰你……了……吗……」随着视线向下瞄,与预期相悖的装扮y是打乱我要说的话。

夏日yan仍穿着跟早上出门时一样,长袖长k,包得密密实实的,彷佛不怕中暑,顶多脱去外套。

「对,或许也打扰到其他人。」夏日yan淡淡应声,然後开门侧身示意我进房。「吃了吗?」

即便当前没任何暧昧氛围,我还是忍不住扭曲「吃」的意思,酸酸地反问:「那你吃了吗?」

「嗯,刚在朋友那吃完。」夏日yan关上门,跟在我身後入内。

我凝着神环顾四周,企图找出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然而,房内同样毫无情趣可言,梳妆台上摆着夏日yan的笔电、书本,以及一些器材。怎麽看都不像是要打pa0的样子。那既然如此,他g嘛点进去那个软t?

果然还是有那个打算,不然要念书的话,回家去不就行了?

「你现在是赵纬廷还是sky?」夏日yan绕过我走到梳妆台前,在电脑上随意c作几下後单手脱下眼镜,接着转过来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姿态不知怎地给人一种狡猾掠食者的感觉,我犹如掉进陷阱的猎物。

「我……你在这里g嘛?为什麽看得到我的讯息?」我咽了口口水,竟一gu脑儿吐出心底话。

夏日yan浅se的褐眸闪过一丝狡黠,「我在赶论文,回家我不能专心,我已经跟家里讲了明天回去。至於为什麽会上那个app……是因为这个环境让我想到你,毕竟这阵子和我最亲密的人是你。」他讲得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害臊。「你呢?为什麽从那边传给我?约不到人?」他顿了下,「但你知道约我的意思吗?」

「我……」夏日yan明明站在原地没动,整个人却散发出步步b近的压迫感。「刚好滑到而已……不是在……」我顾左右而言他,可惜jg明的脑子马上意会出他在指什麽。

我们撞号。不对,我没要和他约,撞号什麽的问题根本不该出现。

「纬纬,我们喝点东西吧?」

夏日yan打开冰箱,里面有不晓得是旅馆附赠还是他买回来的饮料。他一手轻松地扣住两罐啤酒朝我走来,我的注意力自然地落到他的虎口。

那颗痣还是那麽显眼。

待他将其中一罐递给我时,我忽地反应过来,「我骑车来的。」

「反正这是双人床。」夏日yan悠哉地坐在床尾,啪地打开易开罐,仰头喝了一口。

他的喉结随之滚动,在颈间划出漂亮的动态。

杵在一旁的我不自觉地跟着吞咽。我不懂,这人穿得正经八百,为什麽看上去还能如此充满se气?

迟疑片刻,我握住啤酒罐跟着坐在床尾,前方没开的电视萤幕反s出我俩的身影。

耳中仍持续飘来饮咽的声响,大概夏日yan也在填补这片空白。然而不到一会儿,身边下陷的部位忽地没了重量感,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只见夏日yan再次走到冰箱那,这次拿了可乐,返回後便直接与我手中的啤酒交换。

终於有事可做,我连忙开罐,啵啵啵的气泡声稍微缓解了沉默的尴尬。喝下一大口,碳酸一下子刺激脑门,我不禁挤弄着五官。不过随着刺激消失,我也连带松懈不少,自由的那只手惬意地往後撑在床面,「其实我喝不下东西了,你不知道我妈晚餐煮得多澎湃,光饭我就吃了三碗……」我0了0肚子,话音刚落就打了个满是可乐味的嗝。

「阿姨的菜很好吃啊。」夏日yan坐回床尾,侧头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夏日yan的五官虽然长开了,但那笑容从来没变过,跟客厅照片中的璀璨一模一样。「yanyan……」我脱口而出。

「嗯?」

夏日yan这声随意的喉音给我一种好亲密的感觉,使我顿了半晌才呐呐地补完句子,「你不失望吗?」

「对什麽事?」边问,他边打开那罐从我手中夺走的啤酒开始喝。

见状,我的目光不禁游走,瞥见搁在地上的空啤酒罐。「喂,你喝太快了吧?你能喝吗?」我当即想到这人以往过年时,总向我要求喝柳橙芭乐汁,去他的七b三b例。

这次夏日yan回我一声轻笑,这笑带点戏弄意味。他抬手,用畅饮作为答覆。

今晚的夏日yan跟平常形象有些不同,我直觉想到扮猪吃老虎这词。

「纬纬,你的问题呢?」他双颊微微泛起醺红,无意间将面上加深的笑意烘托得更迷人了。

我愣愣地盯着他,「我……你发现我是男生的时候。」

夏日yan顿了顿,先是诧异,接着像在思忖这问题的来龙去脉。须臾,「不会。」他还是笑着。

「为什麽?」虽然那是一张令人安心的笑脸,我仍兜起了眉心。

「因为你还是你啊,我只想着我们一起穿新郎装也不错。」夏日yan的语调平稳,不掺一丝调侃。

「不可能!」我激动地反驳,两手起了细细的j皮疙瘩。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我不想听见如此坦然的回覆。「你不知道我……」我喃喃到一半,忿忿地掐紧手中可乐罐,不慎洒出一些冰凉yet。「是你害的!你为什麽没告诉我?」

我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自我厌恶都跟夏日yan有关。我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你说很多年了。」一反方才的欢欣,夏日yan歛下嘴角,直gg地看着我。

他的注视令人怔忪,一双凤目透出这眼形给人的凌厉和冷漠感,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我制服住。「怎、怎样?」我压低嗓子,试图维持气势。

「……国小有人取笑我穿裙子、留长发时你不也在场?你跟我姊还一起挡在我前面,这样我要怎麽判断原来你不知情?哦、对,的确是我的错,我应该要在你拒绝跟我一起上厕所和洗澡时意会出你是因为x别在避嫌,而不是单纯害羞,更应该要知道你讨厌男生,讨厌极了。」夏日yan的语气出乎我意料地平静,却字字如机关枪般地轰炸我的思绪。

「什……」我一时说不出话,往日记忆随着夏日yan的话在翻腾。

国小,住附近的人会被分到同一组放学队伍,由高年级的人负责管理。某日,我照惯例地从队伍最後方跑到前头跟着我的小媳妇和他姊姊,正开心地分享班上趣事时忽地听闻後方有人嚷着「人妖夏日yan」、「小j1j1跑到姊姊身上」,甚至扔来小石子。

我气得马上脱下背包朝攻击的人砸去,一旁的方晴姊更猛,一眨眼便扑倒滋事的男孩并跨坐在其身上,再倏地擦过男孩的脸朝地面击去一拳,吼道:「关你p事。」

方晴姊的勇猛让我自叹不如,但我的职责是要保护小媳妇,便坚守在原地妥妥地将小媳妇护在我身後,「yanyan,别听他说的,你不是。」

我安慰着,然而实际上,我能理解第二句讥笑,毕竟方晴姊也常被村内长辈念说像男人婆。可是我着实不懂第一句,为什麽小媳妇会被叫人妖?就算成绩和t育样样b男生出se,也不能这样取笑他。

百思不得其解,待我绞尽脑汁,终於灵光一闪。显然是对方词汇量不够,就随便找个与男人婆对立的词来用。哼,没水准的p孩。

大脑一旦被说服,念头就根深蒂固了。

所以我总对小媳妇的大胆感到诧异,不明白为什麽他从不忌讳邀我一起如厕或共浴。每每遇到这情况,都是我羞得赶紧退出礼让。

感知阵阵规律的鼻息,我的注意力回到当下。「你……」我木然地望着夏日yan,那是一张r0u杂了诸多情绪的凝重面庞。

其实,我早无数次用上新的角度检视小时候,也晓得一切都是自己犯傻造成。只是,坦承意谓着接受,而接受对於我而言意谓着既定世界的崩毁。如果没有得以归咎的对象,我哪有什麽肯定自己和前行的力量。不过,一直如履薄冰地站稳实在好累。

「你……你不知道当我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时有多害怕……什麽都没有了……」或许是夏日yan的眸子太过澄澈,像面能x1收任何秘密的镜子,我一gu脑儿地掏出心底话。一清空,我虚脱地垂首颓肩,另一只手无所适从地搭上被我掐出腰身的可乐罐。我猜里头的汽水已经没气了。

未几,床铺下陷的感觉挪近,近到我能捕捉到喷洒在颈项的热气。

「纬纬,你什麽时候喜欢上男生的?」

我猛地一怔,但意外地,夏日yan的追问没引来反感,因为那嗓音温柔得像结穗时的稻田,教人想徜徉其中。「我……我不确定,只记得在你升上国中後我试着交nv朋友,可是不论是牵手还是接吻都让我难受,甚至会……反胃,我讨厌她们身上那gu我也说不上来的味道,x部什麽的也让我想逃。」

吃力地深x1一口气,我努力压下像是找到破口准备倾巢而出的w泥,「我本来觉得是你带给我的y影,可是後来升上高中,有次和那群朋友去海边玩,大家玩sh了就直接脱掉上衣,互相碰撞打闹……我0到他们,他们的身t很烫,还散发出一gu会让人上瘾的野x气息,不是汗的那种酸……」

意识到说得太细节,我吞了吞涎沫以掩饰难为情,尽管夏日yan根本没让我感到任何不自在。「我……兴奋了,那是在nv生身上感受不到的……」如鲠在喉说不出,我连连滚着喉结,这才艰困地补完句子,「x慾,然後我知道我完了。」

心脏的急跳凸显出周围的安静,若不是还能感受到夏日yan轻轻的鼻息,我会以为此刻只有我只身一人。

「……纬纬,你把眼睛闭上。」

良久,我听见夏日yan这麽说。我愣愣地抬起头,没料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光这样做我就险些亲到他,不过这恰恰让我猜知他想做什麽。

我们对视。他没催我,仅是维持浅浅的笑;我则在观察他的眼镜镜片不断被我呼出的热气弄雾再散去的过程,可最终,我还是闭上了双眼。

没了视觉,那gu洒在我脸上的温濡益发显着,使我不自觉地微张开唇,等着那团b近的气窜进口腔。

我紧张地额冒汗珠,迟迟等不到下一步,两片唇瓣亦反映我的心绪似地在震颤。正当我按捺不住想要睁眼时,预期中的柔软落在意料外的位置。

夏日yan亲了我的额头,然後将我揽进怀中。我的鼻尖停在他的颈间,那里有着非常好闻的味道。

「你没有完,你绝不会因为喜欢谁而完。当然,旁人的理解是一回事,毕竟每个人信奉的价值观不同。但你是什麽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阿姨以你为傲,我也以你为傲,我们──包括叔叔──都希望你开心。」

我睁大眼,顿感眼眶酸热,掐住的可乐罐又变形了些,肯定洒到了地毯上。「g……」

夏日yan呵呵一笑,蓦地往我耳畔哈气,「再说一次g,我就g下去了,你飞奔来找我的举动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嗯?sky?」

这话吓得我连忙退开,「我哪有飞奔!」我边嚷,边耸起肩头侧着头想抹去残留在耳廓上的搔痒感。

「纬纬,」夏日yan唤了声,定定地看着我,「你现在还失望我是男的吗?」

闻言,我倒ch0u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双闪着jg光的褐眸。

这哪门子问题?适合接在我的肺腑之後吗?

在我怔住之际,眼镜下的那双长眼笑弯了。我旋即意会过来,满腔尽是遭受逗弄的不甘心。

「我走了,你明天退房看怎样我再来接你。」没搭理他,我飒地起身掉头。一部分是我觉得脸颊好像快要烧起来。

「你手很黏,先去洗手吧。」夏日yan带点戏谑的嗓音在我背後响起。

忍住把可乐扔过去的冲动,我匆匆走进浴室清洗。一出来就大步走往门口,可脚步却在握住门把时打住。

心脏再度奔驰起来,因我能感知後方有道炽热的视线。咽了咽唾沫,我手微颤地打开门,但在跨出去前,我低声抛去迟来的回覆。

「……你的问题太卑鄙了。」

是啊,夏日yan的问题太卑鄙了,让我直到睡前都还在纠结,小媳妇到底该是男生还是nv生。

可我清楚,我的答案会跟他一样。夏日yan就是夏日yan,会是一切的例外。我气的向来都是如此矛盾的自己。

「啧。」我翻了不晓得第几次身,用棉被将蜷着身的自己整个罩住。床及被子全是熟悉的老家味,偏偏充盈脑子的是夏日yan脖子边该si的气息。

小时候的他香香的,现在仍是,却多了点雄x特有的侵略和桀傲。片刻,气味进一步g勒出样貌,夏日yan滚动的喉结、迷人的笑唇、如琥珀般的眼眸……

g,他为什麽没长歪?

──再说一次「g」,我就g下去了……

那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警告随之复苏,我不禁起了一身j皮疙瘩,连带记起先前那个醒来後觉得菊花有异的早晨,以及打了人但还没道歉一事。

可这时我顾及不了打人的罪恶感,当时强压下去的惊慌重新冒出头,让我忍不住缩了缩gan。不确定是妄想还是现实的异物感瞬间带来席卷全身的恶寒。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张开腿的那方。即便衔接不到生育,但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的主导动作及感受仍能某种程度地填补我的缺憾。

登时没了在旅馆袒露真心话後的舒坦,我再次陷入自我厌恶的漩涡中。

开了缝隙的窗传来唧唧虫鸣,伴着我纷乱的思绪一夜未眠。

次日,顶着有些浮肿的眼皮和黑眼圈,我打着呵欠下楼,手从t恤下摆伸进抓抓肚皮。「妈,早。」我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身t懒散地斜躺,看上去只是将赖床地点从房间换到客厅。

「洗脸了没?快来吃早──啊你没困饱?眼睛怎麽酣酣的?」我妈端着东西从厨房走出,一见我就担心询问。

我r0u了r0u眼睛,「没怎样啦,不小心太晚睡。」但凡睡不好,我的眼睛就会出现类似哭後的肿胀。一个小时内会消,可在消之前容易被慰问,这状况唯一的好处就是小时候曾骗到几次小媳妇的关心。「你煮鱼柳?这盘都我的哦!」我飞快转移话题,用手指捏住前面矮桌上的虱目鱼柳,直接塞入嘴中,「还是水煮好吃。」

「你怎麽先……我还没拿筷子。」我妈无奈地啧了声。

「我自己去拿。」虱目鱼独特的鲜甜从味蕾拓出,我又偷捏了一条扔入口,在我妈出声唠叨之前赶紧溜进厨房拿两人的筷子。

边看晨间新闻,边吃着丰盛早餐,这种非连假期间的返家对我来说实属久违。「妈,你今天要做什麽?有没有要买什麽东西?趁现在有车,我载你去。」我妈的机车无法一次载太多东西,总要骑上好多趟。

「我要去挽海埔姜的叶子,你要作伙去吗?家里枕头该换了,已经快闻呒。」

闻言,我才想起被我视为老家味道的其中一个元素是来自装了海埔姜叶的枕头。

有着姜味辛香的海埔姜又名蔓荆,是海滨常见的定沙植物之一,浪尾村的沿岸也不例外。其叶片及果实可拿来食用或做药,或者像我们家这样拿来制成天然香袋,因此时不时都能见到前去采摘的村民。

海埔姜的香气能助眠,但我昨晚却失眠,看来效用的确没了。

瞥了眼外头才八点多就赤煌煌的烈日,「反正没事,我去就好啦,你在家等我,你膝盖不是在痛?」难得回家,我希望帮我妈分担一些t力活。「我多采一点回来让你晒乾做茶叶,到时帮我寄一点上来,夏天喝很解渴。」为避免我妈坚持,我抛去分工的提议。

「那你不要透中午去,日头太焰。」

说实话,我妈愿意依赖儿子的举动总能带来慰藉,代表我有能力独当一面,撑起这个家。吃完早餐,帮忙收拾桌面後我便返回房间,读一本带回来的教养书,这是在应酬上听来的消息──成功人士都会读。

时间悠悠流逝,吹着电扇,我缓慢地消化书上字句,忽然间听见窗外传来交谈声。我本来不以为意,偏偏有别於婆婆妈妈的疏朗嗓音相当突出,一下子就擒住我的注意力。

──是夏日yan,他自己回来了。

我竖耳聆听一会儿,内容不外乎是针对夏日yan近况的打探。半晌,我起身走去窗边,将窗户打开至底後探出身向下眺。

背着背包的夏日yan正笑容可掬地和第三户的阿婆聊天。天很热,他直晒着太yan,脸上却没一丝不耐,再配上挺拔的身姿,纵使穿着休闲,整个人依然散发出风度翩翩的绅士风范。

或许是我的注视太过明显,夏日yan突然往这处瞧,就这样,我们四目相对了。

「纬纬!」他率先出声,朝我挥了挥手,笑道:「我回来了,你在做什麽?」

这问候及笑容来得猝不及防,我猛地直起背脊,却不慎让头撞到窗框。g,这模样太拙了。「我……在看书。」忍着不去r0u发疼的头,我故作没事地应完便匆匆关上窗躲回房间,这才r0u起ch0u痛的部位。

讲话声又持续一会儿才消停,但我已无心待在房间,於是在我妈喊吃中餐时便立刻冲下楼,活像饿坏的小孩。

我吃得心不在焉,部分心神放在大门外,企图捕捉不同於这乡下平时的动静。然而,直到我准备出门去海滨采叶子前,都没再听闻邻居们的惊叹和关心。

「哈……」顶着才五月便有如炎夏的日头,在颈间挂了条毛巾的我蹲在毫无遮蔽物的沙滩一隅,耐心地采着一片片叶子,手上早布满这植物特有的香味。

海埔姜如小鸟张嘴模样的花是紫se的,小巧玲珑得十分可ai,亦是我曾摘来送给小媳妇的花朵之一。说起来,海滩及後院的大自然是我送礼的宝库,幸好小媳妇从未嫌弃过这些唾手可得的事物。

今天没什麽游客及在地人,使得连绵的海涛声显得澄澈而肃穆。

采满两袋,我打算休息一会儿,就挪步到不远处一块突出於海岸线的巨型礁岩附近,那里设有消波块,凹凹凸凸的倒也拼出一个秘密空间。

挑了一处可躲烈日的位置,双脚浸着冰凉的海水,惬意极了。少顷,我见四下无人,索x脱去并非为了防晒而穿的外套,再弯身舀了些海水往两手泼,缓和上头闷出的汗气。

浪cha0即使撞出白沫也无损海的透明,遍布两手臂的龙与花成了最鲜yan的存在。其实不光家乡,我在职场上也遮掩着这些刺青。

我心底明白,要跻身进那些大人物们所在的世界,我得弄掉这些东西──必须先用外表说服人。肤浅吗?但迟迟下不了决心去除的我才肤浅,害怕失去这些伪装後,我看起来将会不堪一击。

「哈……」吐了一口大气,我接着脱去t恤打起赤膊,把手机从短k口袋中掏出後便噗唰一声,毅然地跳进海中畅游一番。

沁心脾的大海温柔地承接住我,一眨眼就带走满身的燠热。我往外游了一段後憋住气向下潜,想让快要烧坏的脑子也冷却一下。

有段时间,我厌恶这片带走爸爸的海域,咒骂三爷公为何没有保佑爸爸。可最终,我还是哭着求祂把爸爸还给我。

据传海底有座同样是祭祀三爷公的小庙宇,盖来镇压一些坏东西。不过无人知晓真伪,因为没人发现过,只有在保存於文化会馆中的一幅旧画上看过其外貌。

我曾无数次尝试去寻找,担心跟我一样天生臭脸的爸爸是不是被误认为是坏人,所以被留下来了。

──真荒谬。

回想起那不肯接受现实的年少,我憋气的嘴自嘲般地扬起笑,一些气泡不小心从唇缝冒出。

x腔开始出现微微的闷涨,氧气快要不够了,但我却没想往海面去。

「三爷公,我跟爸爸交换吧,爸爸才是村子需要的人,才是家里、社会需要的人。」脑中忽地冒出这个久违的念头,我竟感到平静且由衷地希望这愿望能成真。

不可能像夏日yan说的那样。

我的人生早完了,早就该在底层沉沦,放弃挣扎。

不确定洋流带我飘到哪,只知我越沉越深,彷佛要与大海融为一t。在这片幽黑中,我的感官变得益发敏感,所以当一gu不寻常的流动漫开时,我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

尚未看清真相,一阵拉扯的力道即吓得我呼出仅存的空气,也忘了屏息。霎时间,海水排山倒海地冲进t内,我难受地挥舞着四肢,却怎麽也挣脱不开箝制。

「呜……呼噜……」周围满是从我嘴中吐出的气泡,可渐渐地,迷茫的视线能看出海水不再那麽y暗,有道光越来越显着。

压力变轻了,而下一瞬,我迎来破茧而出的明亮和轻盈,口鼻亦本能地x1吐。我剧烈咳嗽,什麽都无法思考,仅感知身t被拖着往某处游,最终是边嗑边碰地被粗鲁拉到一处坚y的地方。

我随之侧翻身,仍在咳嗽。

「赵纬廷你这个混帐!」

还没咳完,忽有一黑压压的身影强行把我翻回正面并跨坐在上。「唔──」我sheny1n的尾音未落,左脸竟冷不防地遭受一记重击。

「噗咳……」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储存进肺的空气又被挤乾,这下我咳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x腔如同有把火在烧。

生理x泪水不断泌出,我眨着雾茫茫的眼望向坐在我身上的背光身影。从他的发梢及面庞滴落的水珠全落在我脸上,有些溜进了嘴中,咸咸的。

「你在做什麽?你到底有什麽不满?」

磅!

这次换右脸颊拓出剧痛,我的舌尖嚐到淡淡的铁锈味,鼓膜也嗡嗡鸣叫。

「你敢丢下大家试试看!」

啊、这是夏日yan的声音。

好久没看到他这麽生气了,不过……这样算扯平了吧。

浪涌浪退的声响更震撼了,但或许部分来自我咚咚飞驰的心跳。

「冰敷一下。」

忽地,一个冰凉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压往隐隐ch0u痛的脸颊,我反sx出手抓住,这才发现是瓶矿泉水。定睛瞧了会儿,我最终没松手,维持低垂的视线看回前方大海後便轻滚起瓶身,偶尔换到另一侧,试图舒缓肿胀。

也满想漱口把嘴内的血味清掉。

不久,身旁传来水浇洒的声音,我飞快地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夏日yan正在拧衣角,但他似乎不打算处理被水浸成深se的灰棉k,待上衣不再滴水後就脱掉凉鞋,赤脚踏在消波块的水泥面上,拨弄一头sh发。

他坐在离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猜要是我往前跳,肯定能及时被他拽住。

海面波光依旧亮得扎眼,矿泉水的瓶身渐渐地不再有凝出的水珠。

「……摘完了?」

放空的我愣了几秒才意会过来,「……可能再摘两袋吧,省得我妈嫌不够自己跑来摘。」顺着话题,我拎着矿泉水起身,迈步走向我放手机和上衣的地方,结束这好b无声反省的时刻。

穿好t恤,我回头瞧,夏日yan迳自帮我提着两袋海埔姜叶,俐落地跳回衔接沙地的礁岩上。

「一起摘吧,阿姨说要帮你做成茶叶?」他没再紧盯着我了,说完便掉头走往海埔姜最茂密的地方。

闻言,这下我终於知晓他怎麽会知道我在这。我打量他的背影,太yan虽烈,却无法晒乾他身上的衣物,随处仍可见斑斓的水渍,不过头发倒是乾了,松软地随风摇曳。

海风徐徐吹送,一抹穿着洋装,两手忙着压草帽和裙摆的小身影倏然闪过脑际,但我没回味太久,注意力回到当下後猛地顿住,旋即抓紧手中外套奔上前。

方才我只顾着沉y,忘了一身sh的夏日yan吹起风来可能会着凉。

飒。

我展开外套,追上夏日yan後直接将之披在其肩上,然後一把夺走他手上的塑胶袋。「你先回去,免得感冒要说是我害你的。」此刻我才留意到他没戴眼镜,导致一双瞪视的眸子显得益发凌厉,看得人打骨子里发颤。「啧,我刚只是下水泡凉,谁知道你发什麽神经!我b你会憋气好不好!」我努努嘴,光这举动便让我不禁痛得嘶出声。「喂,先说好,这样就扯平喽?你还多打一下,但我度量大不跟你计较。」我趁机把上次的事说清。

夏日yan没回,不过我听见他从鼻子哼出一声像在表达无奈的笑,而後往前咚地坐在沙地上,恰恰邻近一簇簇的海埔姜。「那你摘快一点。」他往旁b了b,俨如发号施令的君王。

无言以对,我深x1一口气,在他的注视下蹲下身来摘叶子,心里嘀咕着这人只在我面前露出本x。

很快我就汗流浃背,劳动使我忘却刚刚的消极念头,我清楚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从前那样自怨自艾,得代替爸爸成为家里的支柱。

成熟和理x一点,还有机会向上拚搏,就跟那次之後一样。我如此激励自己。

浪涛好似恢复原先的沉稳,听来不再那样跌宕。

我往旁睨了眼,夏日yan屈起双腿,一手枕着膝盖让头侧卧於其上,另一手则玩着沙,模样看起来很悠哉。「哈。」我忍不住笑出声,因为这状况跟小时候如出一辙。大人们要我们小孩帮忙做事时,我总是连小媳妇的份一起做,要他在一旁休息。

似乎听见我的声音,夏日yan动作不变,仅滴溜地转动眼珠子望过来。那过程不过短短一两秒,我却被那流转的眼波给撩到,连忙将心神摆回手头上。

其实我很庆幸夏日yan采纳我的解释,没再追问,毕竟我不希望在他面前表露出更多脆弱及不如他的一面。

时近h昏,我宛如满载而归的旅人,一返家便兴奋地朝我妈炫耀成果。夏日yan跟了进来和我妈打招呼,我在他貌似要坦承揍了我之前打断,匆匆向我妈谎称脸上瘀青是不小心跌倒弄出来的。

「喂,明天早上十点半出发,我怕塞车。」送夏日yan离去前,我抛去这句。

他挑眉盯着我一会儿,随後g了唇,「知道了,明天见。」

翌日,回家的路上飘起小雨,越往北,t感越ysh。「快要进入梅雨季了,啧,这样骑车很麻烦。」眺望外头穿着雨衣奔波的机车骑士,我忍不住重叠了自己的身影,两手逐渐握紧方向盘。「……我打算存钱去除刺青。」我沉着声,不确定是在对自己还是对夏日yan说。

雨刷和雨滴敲打玻璃的声响顿时清晰起来。

「总不能一直穿长袖,对吧?我看主管级以上的人常跟长官和客户去打高尔夫球,我得做好准备。虽然高尔夫玩起来不便宜,但能拓展人脉也值得。」见夏日yan没回,我讪笑了声後自行补充。「要不要吃完中餐再回──」

「为什麽?」

「嗯?」我愣了下,「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要除掉刺青?」

尽管只有眼角余光,但我仍能感知夏日yan是转过来看着我。由於我压根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得拔声嚷嚷:「不是,你不也讨厌这些?我割线回来那天你差点暴走,要不是我朋友来找我,你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更别说刺完的时候。」我越讲越愤慨,瞪眼盯着前方车况。斜飞的雨势犹如记忆的洪流,蓦地往我脑海中冲刷出一张面孔──那朝向我的脸庞总是鄙夷之se。「你当时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一样!」不只他,村内其他人也是,我妈则是伪装在盛怒底下。

红灯,车停,我的吼声登时变得单薄。

对我的激动无动於衷,夏日yan反倒叹了一声很长的气,听得我莫名其妙。

「纬纬,你是为了什麽刺青,现在又为了什麽要除掉?你都有好好想过吗?」

我能感到他的视线仍在我身上,像在审讯般。「我刚不讲了吗?有这些我很难升迁。」我的鼻息加重,不满他讲得像是我从没纠结过。

「面积太大,颜se也太多,先不谈需要的时间和金钱,就算现在技术再进步,还是有可能留下另一种疤。」

「夏日yan,你很难聊天知不知道?我又还没开始查资料。」

「我只是表达我的看法而已,你想除刺青,我乐观其成,但做什麽事都有风险,成果如果不如预期或出现意料外的状况,你会不会後悔──我想问的是这个。」夏日yan照样是用那种云淡风轻却能往心头扎一刀的说话方式。

「那拐弯抹角扯那麽多g嘛?」我焦躁地抖起脚,车身彷佛随之微震。「这是我的身t,不需要你们多嘴。」

「你评估过就好。」夏日yan不再说话,簌簌翻书页的细响很快回归。

没了吃饭的兴致,一回到北部我便扔下他,开车回公司。有同部门的人来加班,我不好意思晃晃就走,立刻坐到位子上消化起积了一个工作天的业务,还代替同事到附近的零售店回收这阵子出问题的那款巧克力。

夏日yan的存在就像一面打不破的镜子,无情地反s出我的缺点和逊se。我打定主意不再跟他有过多交集,继续维持交错而过的日子,直到他住满离开。

从浪尾村返回没多久,我就找了几间医美诊所做去除刺青的谘询。诚如夏日yan所言,疗程以年计算且所费不赀,效果还因人而异。以我目前的薪资来看,或许得牺牲一点买房基金。

确认最差的情况顶多是变成灰灰脏脏的皮肤,我毅然地将之列进必要清单中,规划起存钱计画。

然而,该说衰事总是一语成谶,还是我本就不是往上游奔赴的命。在时序正式进入夏季前,我突如其来地被资遣了。

我还已经和手上几位客户约好要商谈中秋节档期需要的进货量──我有信心取得高於去年的业绩。

人事经理说其实我本来在去年第一波的裁员名单中,是部门主任力保才勉强留下,可惜上面评估半年後还是认为我不是值得投资的成本。

「我可以调去仓库。」我连等同宣告常年不必调薪的话都讲了,依然无力回天。

「不是说你能力不好,就是这次亏了可可波这笔大的,q1营收y是少了三成,之後还得拨预算做行销挽回形象,实在需要大家共t时艰。」

「裁员叫共t时艰吗?我人都不在了!」我忍着别嗤之以鼻。减薪可以、删福利或不发奖金也罢,但炒鱿鱼算什麽烂方法?

「你没请的假我都尽量帮你算进资遣费了,用现在薪资计算。」

劳方应有权益被说成是恩惠,这下我明白多说无益,强装出无所谓的表情掉头离去。

离职手续b发放奖金快,几天後最後一次进公司时已没有我需要做的事情,於是收拾完东西,我便制式地前去各部门打招呼,然後捧着一箱印有公司明星产品logo的纸箱,黯然踏出大门。

我企图表现倨傲,可惜对於未来的不安仍凌驾一切骄傲。

不远处的公园传来吵闹的唧唧蝉鸣,日头亦散发出不输给南方的炎热。我仰头看着万里蓝空,忽然遏止不住地放声大笑,久久不能自己,吓得熟识的大楼管理员跑出来关切。

「没事,只是在笑人生明明是我的,却没我说话的份。」把箱中几样充当饯别礼的自家──前东家──产品送给这位管理员,我笑着走到停车场。

天气太热了,我脱去西装外套、扯掉领带扔进车箱内,随意挽起左右袖子,这才骑上机车扬长而去。

我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我失业了,尤其是我妈和夏日yan。不过妈妈住得远,只要失业补助全拿来延续孝亲费的话就没事,麻烦的是那位同居人。自浪尾村回来後,我们鲜少交谈,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尽管他有时昼伏夜出,仍是有交叠的时刻,所以我得尽量维持同样的生活步调──朝九晚九的上班模式。

说实在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魄到得假装出门上班。每天穿得西装笔挺,带着公事包,却是去咖啡厅找工作,重覆投履历、面试、失望而归的循环──如我所料。

「哈……」喝着没了咖啡只剩冰块溶出的冰水,我盯着信箱中的另一封未录取通知,忍不住叹气。虽然没特别突出的学历,但四年的工作经历还是有能说嘴的地方,使我怎麽也不甘低就,照样以薪资和职涯前瞻x做筛选条件。

我都有在评估的好吗?想起夏日yan那暗指我不动脑思考的回应,我哼了声,继续愤慨地浏览求职网站上的缺。

嘟嘟。

摆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萤幕跳出这个月的信用卡缴费通知。我抿了抿唇,马上连进银行帐户查看存款金额并努力让心情别被只减不增的数字影响。

扣掉房租和给母亲的家用,看来得再节省一点,这样的话大概还能撑两三个月左右,肯定够支撑我到下一份工作。

稍稍定了心,我拿着水杯到咖啡厅的柜台旁去倒免费供应的开水。

待业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我舍不得开冷气,全靠转最强的电风扇咻咻狂啸下吹出的劲风,可我还是睡到满身大汗。最终我索x打赤膊,就穿一条内k睡觉。

某日早晨,我几乎在闹铃响的那刻起床。今早有面试,得好好准备一番。由於满身汗,我打算冲个澡,於是拿了浴巾和换洗衣物後便不假思索地打开房门。

平常这时候只有我醒来,所以当瞥见杵在客厅的人影之际,我忍不住低叫出声,肩膀猛地震颤了下。「啊、你、你今天怎麽早?」我一时反应不及,讲话结结巴巴的,待心情平复後才发现夏日yan脸上有残留水气,一副刚洗漱完的样子。「你刚回来?还是要出门?」两种情况我都遇过,不晓得这次是哪种。

「要出门,今天有研讨会。」夏日yan讲完後盯着我瞧了一会儿,接着弯身从矮桌上拿了一张纸条过来,「纬纬,这个月的电费在这,我先给房东了。」

「哦,这次多少?」我接过,焦点还没对准明细,就听见足以令我分心的话。

「你内ksh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哈?」我愣住,狐疑地看向夏日yan,再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瞧,这才惊见我深灰的内k上有着一大片水渍,好巧不巧就像那麽回事。「这不是、g!不是那个,是太热流汗了!」我急忙解释,偏偏手上拿着换洗衣服,显得更加可疑。「你等一下,我拿钱给你。」我生y地换话题,匆匆折回房间。

「我没说是哪样。」

夏日yan戏谑的口吻自身後响起,我刻意装着不在乎,取出钱包掏钱。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向这位仅住半年的房客收钱,毕竟我本想赶走他。是他执意要分摊,即使我搬出我妈恐吓也没用,只好勉强收下。

怎知这分摊在现阶段竟成了重要的节流,我忍不住自嘲地想。「呐。」递钱过去後,我把浴巾往肩头一披,跨步走去浴室。

「纬纬,你是不是因为都吃泡面所以瘦了?气se也不是很好。」

夏日yan今天的每句话都能让我心头一惊。我不由自主地扯下浴巾,聊胜於无地遮住的确消瘦一点的身t。「工作忙没时间啊,哪像你。」我试图反击,却心虚地躲避他的视线,唯恐那双jg明的眸子瞧出什麽端倪。这阵子我确实都忍到晚上回家才泡泡面来吃,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而我忘了夏日yan会帮我倒垃圾。

「也不能每天吧?我有多煮的你要吃吗?我妈上礼拜帮我寄了点蔬菜上来,还有她做的鱼松,帮你带便当?我看橱柜中有个便当盒。」

这提议来得猝不及防,我不由自主地点头。

我猜是接连的求职失败和没收入的恐慌打击到了信心,才会这麽轻易地接受夏日yan的好意。「……谢啦。」我呐呐地回,声音好似哽在喉尖。

「今天要吗?我现在装,也有煮好的白饭。」

我再度点头,片刻便看到那个我妈每年过年帮我准备的便当盒被拿出来,夏日yan熟练地装盛,最後用原先收纳的同条小包巾绑起来,再附上筷子,俨如ai妻便当似地。

方才我以为情绪已到极限了,没想到身心b想像中还脆弱,见状,我竟为之鼻酸。但我明白这不光是源自感动,更多是在气自己坚持还做不出成绩。太窝囊了。

我握紧拳头遏止情感宣泄,好在夏日yan一弄完就回房,没忘了朝我道声「路上小心」。

嘟哝了声,我匆匆前往沐浴和换衣服,这才带着公事包和便当走向玄关。我回头,夏日yan房间的门没全关,我可以看到他在收东西的身影。我抿唇又松开,气也x1吐好几次,终於张开口,「…………我出门了。」

我不确定夏日yan有没有听见,因为心脏实在跳得太猛烈了。

下楼後走到停机车的地方,我小心地把「小媳妇」为我做的便当收在坐垫下,可心情忽地沉重起来。

如果娃娃亲当真,这样的我哪能给他一个家。

为了从经历发挥优势,我大多选择和业务相关的职位,今天应徵的这家大型公司也不例外,且是这阵子书审通过中条件最好的。

可惜这次遇到高压面试,其中一名貌似大官的年长男x始终双手抱臂,身t往後靠在椅背上,并在听到我回其他人的问题时深深皱起眉,让我忍不住分神,边答边想是哪里讲得不好。

「你有没有什麽问题?」

听到应徵单位的主管问出这句代表面试结束的关键问题,我告诉自己不能松懈,迅速评估了产业和在场人士的背景後,便从预备好的题库中挑选出我认为最恰当的答覆,「我想请问,过去担任这个职位的人通常会遇到哪些挑战呢?」

「嗯……」那位坐在中央的年长男x拉长音调,「在我们这行,挑战因人而异,我们欣赏那些不落窠臼,敢於开创新局面的年轻人。」话音未落,他便阖上我的履历明示面试结束,并先行离席,留下负责联络的人资。

我哑然,本来预计得知内容後再次表明自己的长处,怎料竟被扭曲了意思。在心中忿忿地叹了气,我只能收拾东西,跟着人资离开用来面试的会议室。

一出会议室,我便听见一阵有说有笑且越来越近的交谈声。这在一般公司行号中不是什麽稀奇的场面,但我会停下脚步是因为那里头有非常熟悉的声线──一个是刚才面试时始终臭脸的大官,另一个则是……

脑中浮出答案时,我用力咽了下口水,头不自觉转过去验证真伪。而这一瞧,我即与向这走来的人四目相对。

果然,来者是夏日yan。

我瞪着眼,脑中一片空白後旋即迎来惊滔骇浪的吵杂。先不说他今天一身我从未见过的g练西装打扮,在与那位男x对话时竟依然从容自若,毫无奉承或乡愿之态,甚至有凌驾对方的大将之风。

夏日yan发现是我时明显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镇定,还抬起手像是要朝我打招呼。

g!我终於回过神,连忙掉头直奔大门,偏偏这时一旁的人资客气地说道:「赵先生,今天谢谢你特地过来我们公司面试,结果会在两个礼拜内通知。」

我感到背後有道灼热的视线,但我不予理会,「好……谢谢。」

通常我会表现得更有自信和果断一点,可现下我只想赶紧冲出这间公司。

──夏日yan在这做什麽?

意想不到的相遇让我乱了阵脚,一gu排山倒海的郁闷随之涌现。我漫无目的地骑着车,最终实在受不了白日清醒的状态,便前往超商买啤酒,再随便找了一处公园,坐在长凳上开始喝。

大白天的社区公园内人虽不多,但已足以凸显我格格不入的行径。我颓然地伸长两腿,靠在椅背上从交错的枝枒中仰望蓝天。与这片惬意相悖,我身上的酒气逐渐加深。

可不晓得是买不够多还是我酒量太好,醉意都上头了却没真的茫然,脑中依然吱吱喳喳地充斥各种杂音。天光从亮至暗,周围熙攘也有所浮动,但到最後徒剩一片静谧,空气多了些荒凉感。

长凳旁刚好有盏路灯,讽刺地像颗镁光灯,照出一名失意的成年人。我看了看手表,时间竟已近深夜。沉y几秒後我掏出手机查看目前所在位置。

如果离家有段距离,那为了省车钱,我打算忍着被蚊子咬的烦躁,在这待到酒退;如果不远,就走回家,毕竟露宿街头会让我觉得自己更悲惨。

地图显示公园离我家不算近,但不是走不了。「啧。」还是回家吧。

拎着装满空啤酒罐的袋子起身,我踉跄了几步,这才发现身t和大脑仍因酒jg而变得迟钝。丢完垃圾,我颠颠晃晃地走回机车,确认锁好後正要朝大街走去之时,我猛地想起放在坐垫下的便当。

喝酒确实能麻痹感官,但半醉不醉之下反倒容易放大情感,愁变更愁。我伫立了一会儿,终究打开坐垫拿出便当,紧抓在手中。

这是除了我妈之外,第一次有人为我准备饭菜。

呼啸的风和擦身而过的人车让我没认真算走了多久,只在看到熟悉的地标时才察觉快到家。我不免紧张,不确定夏日yan今晚会在家还是外出追适逢活动期的蝉。

但我走累了,此刻只想躺在床上,於是没停下脚步,直直地朝自家前进。

开一楼铁门、走楼梯、掏钥匙,我总算回到家。

走这麽一段路使我全身出着汗,穿在衬衫里头的白t已紧紧贴身。手汗则让包便当盒的包巾染上一层sh气。

喀、嚓。

我小心翼翼地转动钥匙开门,从黑压压的门缝来看,至少客厅无人。

「哈……」我呼出憋住的气,怎料脚才刚踏进玄关,鞋都还没脱下就听见夏日yan的嗓音。跟早上一样,我被吓得浑身猛打了个颤。

「纬纬,今天怎麽这麽晚?」

懊恼现在毫无醉意,我不发一语地换上拖鞋,目光始终没抬起,也打消了原先要到厨房处理便当的念头,拎着便当快步走向房间。

「你喝酒了?今天有应酬?」

在我经过夏日yan时,他这麽问道。闻言,我可悲地暗自庆幸一番,正要顺着他的话接腔之际,他便抛来掐熄我声音的下一句。

「你要换工作?」

夏日yan今天为何从早就那麽多话?

「……」我没能继续跨步,脑中不受控地回想起上午的事,包括惨淡的面试及夏日yan与那位面试官谈笑风生的姿态。「……你在那里做什麽?」我本想佯装无事,可语调酸溜溜的。

「我去年有参加那家集团办的b赛,加上他们有赞助我们研究室,两边的教授都交代我得去致意一下。」夏日yan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随後又道:「你想去那里吗?那家的远景还不错,专门开发有助於维护生物感官环境的材料,我蛮欣赏这部分的。」

啊,难怪,我今天去的是一家生技公司。夏日yan望着我笑了笑,彷佛是在赞赏我的选择。

「他们问我拿到学位後要不要去他们在海外的研究机构工作。」他补了句,像在抛诱饵一般。

「哦,很好啊。」没附和那表情底下的企盼,我的口气更酸了。讲完,我重新迈开步伐,急着逃离当下。

「纬纬,还是说……你是在找工作?」

我再次止步,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我有时很佩服──或者说厌恶──夏日yan的敏锐,为什麽总能找出我想藏在心底的东西。盯着近在眼前的房门,我脑海中浮现出各种说词,无一不是为了巩固颜面,可每句都好可笑。

「所以这是你这阵子都吃泡面的原因?钱不够了吗?为什麽不说?万一弄坏身t怎麽办?」像是连结了所有事,夏日yan开始絮絮叨叨,就跟以前一样。

我真的讨厌他,但……但是为什麽有一点点松口气的感觉?我两手都有沉沉的东西,一个是公事包,一个是便当,此刻皆被我握到颤动。

「……阿姨知道吗?」夏日yan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後。

「不准跟我妈说!」我回头吼着,脸颊隐隐传来水痕的热度。我瞪着眼愣了几秒,压根没料到会落泪,旋即转回正面打算奔进房间。然而,手肘被拉住了。

「别怕,我在这,没其他人。」

夏日yan是真有蛮力,他边说边将挣扎的我从後压进他怀中。

「我没在怕,放开!」我高声嚷嚷,实则害怕夏日yan两手圈出来的安全感,害怕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害怕沉浸意味着我的软弱。

男子汉不应该这样。

「你可以咬着我。」

大脑尚未理解夏日yan这句话的意思,我的身子就蓦地被转了身,脸直接没入他的肩头,一gu更浓醇的t香灌进鼻腔。

我告诉自己得赶快否认,可是当前的我如同走在钢索上,重心一偏即失去了平衡。我只听见自己哽咽了声,接着把脸深深埋进他肩头,蓄势待发的情绪随之无声汹涌,贴住的部分眨眼间即拓出sh热感。

明明想着要克制,可我离不开这状况,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清空积累的沉痾般。我张着嘴,不确定是在哭还是在嘶吼,只感到渐渐难以呼x1并有些头晕,连站也站不直。大概是整日没吃什麽东西使然。

「抓好。」

夏日yan没来由地这麽一句,我听不懂也分不了神去消化,只见他忽然微微弯身,抱着我的双手挪到我的大腿两边,再下一秒,我的两脚离地了。「啊!」我叫出声,由於手上有东西,我仅能慌张地环手揽住他的颈项。「g、你做什麽!」

他就这样举高抱着我走进他房间,还小心地没让门框撞到我的头,然後轻轻将我放到他床上。这一刻,我反倒希望他别松手,因为我不想烧烫的哭脸被看到。於是待他ch0u身,我马上撇过头,用手背胡乱抹去面上狼藉。

他坐到我身旁,腿相贴着,一手在後托住我的腰。

经这一吓,我哭不出来了,偏偏哭完特有的喘声压不住,尽管我努力深呼x1平复了,口鼻一ch0u一呼的急促气息在这深夜之下仍旧显着,甚至压过尴尬而显得暧昧。不得已,我刻意清了下喉咙示意理智回归,「反正不准说出去,我会自己看着办。」我往前倾,准备拾起方才不慎落到地面的便当盒和公事包。

「纬纬,」夏日yan拉住我,不,更正确点说,他的躯t霸道地向我靠来。那不留一丝空隙给对方的行径犹如一头扑击的猛兽。

我忍不住用力地滚了下喉结,而他上下流转的眼波明示他看见我这吞口水的举动。当那双迷人的凤眸望回我时,我发誓我在那之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狡黠,使我立刻戒备起来,「g嘛?」

「在你找到工作前,要不要来当我的助手?或者……」夏日yan一手0上我的脸,冰凉的手指温柔地拂过我的眼尾,像在拭去残存的泪珠。「当我的sky,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什──」

我有讲话,但话的尾音消失在夏日yan嘴中──他忽地亲了上来。我来不及闭上的嘴成了最大破口,轻易遭一灵巧的舌尖攻坚。

侵入的小蛇扫过我的齿关和上颚,我吓得猛地推开人,「你做什麽?」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反动地咽了口水後惊觉嘴中多了他的味道。我心头慌乱无b,因为全身已爬满能催生慾火的颤栗。

我清楚,这是唯有夏日yan才能做到的事,毕竟他不是哪个陌生pa0友,他是小媳妇,是那位曾让我浮想联翩的对象。

──「曾经」吗?我竟难以断言。

意识到这点,我感知下腹兴起熟悉的痉挛和涨满感。

「你不用想太多,这只是一项交易,我们各取所需,要是讨厌,随时可以终止。」夏日yan的语调和神情都相当诚恳,没有一丝施舍或怜悯。

「我……」我垂下头,这才看到他的k裆隆起。见状,我感觉空气中好似多了gu迷人的雄x气味,不停刺激着我的神经。「yanyan……」我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我会完了吗?」明知这问题不该问他,不过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只身面对心底深处的罪恶感。

「至少我会陪在你身边。」他的手轻轻地覆盖住我摆在大腿上的手,「交易只持续到你找到工作为止,而且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不知怎地,夏日yan的补充让我的心狠狠纠结了下。可今天大脑早已过载,我思考不了,便决定遵循本能。

我知晓自己是想触碰那具t0ngt的。

这想法引爆一触即发的渴望,我粗鲁地倒扣夏日yan的手,大拇指贪婪地厮磨起那颗朱砂痣,身t慢慢往前,表明我的侵略。怎料背刚挺直,我突然被往後推倒在床,再一个眨眼,夏日yan便已压上。

「这是答应的意思?」

「小媳妇」扬着唇,一手摘下眼镜後俯身,再度吻了我。

「嗯唔……」这一次,接吻声染上y猥的水声,我吞下更多温润的津ye,唇周逐渐布满水光。我抓着夏日yan,因兴奋而发颤的手正急切地掀开他的上衣想要弄掉。然而恍惚间,我怎麽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胯间的昂起被ygbanban的东西美妙地又磨又压,我忍不住低吼,半睁眼注视上方边吻我边用巧劲扭腰与我那话儿互蹭的夏日yan。

升高的t温使他的面庞染上一层妖yan的绯红及雾汗,但最让renyu罢不能的是由t位营造出的俯睨眼神。明明骄矜,却因颤动的长长眼睫而透着q1ngse味,就像一名落入凡尘的仙nv。

而我是那位玷w的俗人,等不及要扒光这人的衣物。

g,我觉得自己真变态。

「嗯……yan……手……手抬起来。」我在绵密的吻中挤出空隙喘声说,夏日yan的衣服下摆已被我掀高至他的腋窝处。他身上也出了汗。

夏日yan听话地伸直手方便我脱去他的衣服。於是乎,jg实、柔韧的x膛便发光似地呈现在我眼前。

瞪眼看这片美景,气血好似快冲上脑门,我一手贪婪地直往他x前粉se的r蕊掐r0u,一手往下灵活地单手解他的k头,腰t暗示x地顶了顶。

「呵……」

夏日yan如风铃般的笑声飘入耳,同样脱起我的k子。

流了汗的西装不好脱,但夏日yan的动作行云流水,一下子就将我的西k连同内kch0u离脚肢。旋转的电风扇捎来凉风,我那根滚烫的擎天却更热了。

我自行解开衬衫,也脱去底下为了遮掩刺青的长袖卫衣。赤身0t并没让我害臊,毕竟身材练得还不错,尽管现在瘦了点,但小媳妇应当不会失望。

夏日yan跪坐在我身上,内k被我扯到露出半t的位置。这样要脱不脱的方式反倒衬出一种欺凌美。我忍不住扬起得逞的笑,可手仍有些顾虑,无法像面对其他pa0友时那样勇猛,只敢试探x地轻掐那充满弹x的pgu蛋,并慢慢挪去其後方秘境。

即将得偿所愿,我的手指很不争气地发起抖。没办法,虽然脑中早有各种ai护小媳妇的妄想,我还是担心弄痛他。

夏日yan的皮肤好neng,游走的指腹犹如滑在丝绸上,我就这样溜进那紧实的g0u堑中。「你有润滑──」

不待我问完,夏日yan忽然跪直,随後往我脚底退去。

本来被q瓣包夹的手指顿时空虚,使我泄气地哼了声,懊恼地蹙起眉往下瞪。不过瞪视很快变成吃惊,我倒ch0u了一口气。

下方的人毫不扭捏地挺着迸出於内k外的傲人男物,一手往後爬梳碍事的浏海,整个人看上去相当桀傲不驯。但配上那张好看的脸,英气中多了点柔媚,宛如一株高岭之花。

房内越来越热了,气味也变得像野生动物奔跑的草原似地。

我克制不住地遐想起这人被我渐渐磨去傲气的娇怜姿态,最好能哭成泪目,肯定将带来无以名状的畅快,一并满足雄x的征服慾。

x器前端随着这念头而泌出一堆前ye,夏日yan的那根物事亦晶莹透亮。

见状,我手撑着床打算起身扑倒,怎料夏日yan猛地屈起我的双膝,而後埋首於我的腿间。

他的意图很明显了。

心痒难耐是此刻的心情写照,我两手改为往後撑以维持屈膝坐的姿势,因为我想要全程目睹小媳妇接下来要做的事。

大概留意到我的视线,夏日yan慢动作般地抬眸,像在诱惑一般朝我嫣然一笑。

我感到一阵口乾舌燥,甚至在见到他伸出舌尖时,我竟也跟着伸出舌头,按捺不住地t1an起嘴唇。

他握住我直挺挺的命根,头压得更低,舌尖旋即在我sh润的蘑菇头上轻弹着。

我浑身机灵,阵阵曼妙的su麻令我踮起脚底,气息变得尖细。可我立刻想到一件事,於是匆忙地扣着夏日yan的肩头推开。

天啊,他的舌尖与我的马眼之间竟牵了一条银丝,断裂後黏到了他的下颚。

「等、我……我去冲一下,今天……流很多汗……」我知道现在中断很煞风景,我也快要s了,但我舍不得小媳妇吃到这麽不加修饰的野味。

「那……」

夏日yan绽了笑,刹那间,四周皆为之亮起,我不禁看傻了眼,连他忽然低头hanzhu我x器前端都没能及时反应。「yanyan──」我正要退离,孰料他倏地起身前倾,一眨眼便暴风般地吻住我。

口腔登时漫出一gu浓醇的腥臊,若非混有夏日yan的气息,我可能会呕出来。不过神奇地,那份震撼过後,似乎没那麽难以下咽。

「你觉得呢?我可以啊。」夏日yan坐起,半0t恰恰碰到我涨成猪肝se的贲张。

x器被如此明目张胆地挑逗,我哪有心力喊「ti-out」,然後悠哉地下床去浴室冲澡!「好像……可以。」我闪避眼神交会,但心忖这应该不是口是心非,毕竟我确实忍得了方才奔入嘴的瞬间浓烈。

「你没卡什麽垢,别担心。」

留下这麽一句直白的话,小媳妇又滑回下方,t0ngbu不晓得是无心还刻意地蹭蹭我那根被吊足胃口的雄鵰。

这回,他张开嘴,没丁点犹豫地就含了进去,几乎有半根没入。

那睫毛颤抖得更甚,面颊羞红,且粉neng的嘴被大大撑开,彻底没了平常的矜持及端庄,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瞅呆了,但无暇浸y,「g!」我焦急地喊了声後绷紧全身,感知热cha0汹涌奔出。

我竟然仅仅因夏日yanhanzhu我分身的举动而兴奋到疾s,还shej1n人家嘴中!

──丢脸si了。

「你吐出来!」我慌张地往後,四处张望在找寻卫生纸,但耳朵清楚听见了暧昧的吞咽声。我马上看回前方,不出所料,夏日yan非但没吐掉,还追着我的宝贝,张口把残yet1an乾净。

我用力滚着喉结,确信随时能雄风再起,便安心地让夏日yan帮我善後,边目不转睛地打量他。

他的左x被我掐红了,小巧的r蕊巍颤颤地挺立,另一边则仍是含ba0待放的羞涩,简直引人犯罪。「真的跟照片一样。」我不禁赞叹,手攀上他的右x准备狎玩却猛地一顿。

──我看过的照片是来自约pa0软t,只要配到对,谁都能目睹这具x感的身t,包括剃成白虎的胯部和那颗朱砂痣。

x口莫名郁闷,我唰地沉下脸,故作无事却酸溜溜地质问道:「喂,你当sun多久了?」

嗯,等等,说到「sun」,先前夏日yan是不是给了一个关键资讯?

「怎麽突然问这个?」夏日yan用有着红痣的右手将我俩的x器握在一块。一软一y的状态y是突出了大小,我忽地难为情了起来。

「哦,你怕我没经验?别担心,你好好享受就好,你第一次,我会小心。」他补充道,笑唇扬出一个有些邪佞的弧线。「现在,我带你去浴室。」

脑子s後清醒,但我听不懂夏日yan所言。「呃,我……我是不介意啦,但我以为那个……这种事b较ygsi,就……我当然会装作没听见,我会背对不看,是你……你没关系吗?」我努力不表现出这是凭经验得来的看法,毕竟过往遇到的零号在进厕所清洗後庭时,不是害羞地叫我专心听音乐或看电视,就是来之前就先清好了,从没遇过要我跟进去陪同的。

蹲马桶这麽脆弱和尴尬的模样,要是我的话,肯定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不过,虽然没有玩hui物的癖好,但如果对象是我优秀的小媳妇,好像可以为他破例一次。能有幸目睹夏日yan如此羞耻的一面,我应该会很兴奋,感觉能说出一些助兴的dirtytalk。

他敢邀约,是不是就是种想被羞辱的暗示?

理出头绪,我倏地得意起来,忍不住用鼻子哼了声。「你确定?」

夏日yan挑起眉,盯着我的脸瞧了一会儿後露出一抹宠溺到我会脸红的微笑。他没说话,只是松开握热bang的手,沾满黏ye的指头开始游走在我的囊袋及会y。

「嗯……」我舒服地sheny1n,头不禁往後仰,可快要神游的意识遭一个吓人的t感打断。那手指来到我的菊花前,煽情地0着皱褶,指尖似乎尝试嘟进我的小洞。「你做什麽?」我紧张地收紧括约肌,唰地往後缩t。

「我就知道你误会了。」夏日yan轻声解释。

「误会什麽?」

「sun的个人页面上写了什麽?」

这时候跟我玩猜谜?我正要吐槽之际,喝醉的某晚和隔日为何揍了夏日yan的往事如闪雷般轰进脑中。我瞪大眼,张嘴支吾了一会儿大声嚷嚷:「我是1。」我随之ch0u回屈起的双脚,直退到床头,宛如逃离魔手的受难者。

「所以你想上我吗?」夏日yan没追来,他往後坐盘踞在床尾,那根傲人x器还翘得高高的,但这会儿我带点惧怕,无法再安然遐想那物事被我撞得晃来晃去的姿态。

「我……一直记得你说舍不得我痛,是我太天真了,那不过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现在你都敢打我了。」夏日yan悠悠地自顾说,语落,他垂下眸子抿了唇,遮住眼神的长睫毛似在颤动,一副泫然yu泣的样子。「反正我不是你的谁。」

我哑然,内心不满地驳斥道:怎麽不说你揍我揍得很顺手?我不痛的吗?

可我没能将这句话说出口。若是早几个月,即便我可能不会向夏日yan承认x向,但肯定会对他这个明显在装的表情嗤之以鼻。

然而,这房间一定有什麽b人吐露真心话的魔力,要不就是酒jg的後劲此刻才来,让我理智破防,兴起吐苦水的冲动。

也有可能是我脆弱到需要一个接住我的存在。

深x1了一口气,「夏日yan,我……当不了0,这不是怕不怕痛的问题。」我盘起腿,两手枕於其上交握,而我的视线就落在手上。「那好……娘,我都已经是不正常的男人了,要是再被上,我……」心跳扑通扑通地大力跳动,「我不是歧视当0的人,就是我……」

这时,一个黑影朝我靠近,床面也为之下陷。

「纬纬,到底是谁灌输你这些狗p倒灶的东西?」

我愣了下,消化後猛地抬头,怒目吼道:「你说什麽?你根本不懂,大家都要我像个男子汉一样……不对,你小时候不也被笑过!」

空气凝结,我能听见我们一急一缓的鼻息。

片刻,夏日yan开口,他的语调依旧沉稳,「我当过0,但我不当仅仅是因为当1才是我在xa中最有把握让彼此舒服的方式,我在乎对方是不是跟我一样享受。我也和nv生在一起、发生关系过,但无论什麽时候,我都没想过娘、yan刚,或是优不优越的问题,更别提喜欢同x或异x根本和正不正常无关。我喜欢一个人,会怎麽表现,跟这些都没有关系。」

瞪圆两眼,我不确定涨满x口的情绪是什麽。

「我当然可以让你上。」

闻言,我可耻地亮了眸子,还瞄了眼他的擎天。但夏日yan不愧是夏日yan,总不会让我高兴太久。

「但我没想向现在的你妥协。没关系,交易还是有效,我们打手枪就好。」讲完,夏日yan转了身坐在床缘,没任何顾虑便开始ziwei。

凝结的空气融化了,房内弥漫一gu燠热的气息,那就像某种催眠用的薰香,闻得我大脑晕乎乎的。

夏日yan红着脸喘气,浮出汗的肌r0u随着快感紧绷,突出迷人的弧线。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喉头滚了好多次,那根红透的狰狞已流出很多水。

夏日yan这模样跟小时候相去甚远,却依然非常x1引我。或许正因为他展现了如此ch11u0、符合人x的慾望,反倒使我对他益发着迷。「我……要我帮你吗?」我局促地说,不敢坦承我其实想参与他宣泄的瞬间。毕竟从一起住到刚刚,都是我单方面地接受他的服务。

所谓交易,应当一来一往不是吗?

夏日yan侧头盯着我,那眼中满是情慾,让我全身不禁躁热了起来。

「纬纬,我不进去,但能用你的大腿摩擦吗?你只要并拢腿就好。」他沉着声说,皱紧的眉心似在表达迫在眉睫的ga0cha0。

我张着嘴愣住。我知道他说的那个t位,可那几乎像在当0,怎麽可能……

思绪到这,我的心口狠狠地ch0u痛了下。方才夏日yan不肯妥协的言论让我刚s完一波的身心莫名空虚起来。明明维护了1的尊严,然而这一刻,那根本薄如蝉翼且一点意义也无。

是不是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在x征服上追求自我价值?

夏日yan的话使我觉得自己有如拆东墙补西壁的人,无视早就摇摇yu坠的根基,只为了维持表面平衡。

「你不会瞧不起我?」我没来由地问了这麽一句。

夏日yan眯起眼,神情顿时严肃。他深x1气,像在克制上火的情慾,「赵纬廷,除非你自己认为,不然任何人都不能决定你是谁。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想法,」他顿了下,敛容绽开,「我说过了,我和阿姨一直以你为傲。」

我又瞪大眼了。我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我相信村里的大家也是,离家的人当中没人像你这样年年过年都回去帮忙。你又孝顺又尊敬长辈,我们都称赞你很有肩膀,而且长得很帅啊,要是能抱你……」夏日yan笑盈盈地补充却没道完,迳自回过头撸枪。

「我以为你……」今晚真的太脆弱了,我的眼眶竟一阵酸热,原来夏日yan从未看轻过我。那麽,既然他连这样的我都能引以为傲,我还有什麽好顾虑的,在下方又有什麽关系?况且……「所以以後哪一天你会让我上?」我终究是好奇地问出口。

夏日yan的手为之一顿,旋即无奈地笑了声,再次看向我。那双映着我的褐眸很温柔。「纬纬,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见我摇头,他接着说:「就是你的si脑筋,虽然有时顽固和悲观了点,但只要确立目标,你就会全力以赴,这是我最欣赏的部分。」

闻言,我知道我脸红了。明明我无时无刻不在底层沉沦挣扎,那模样不可笑吗?而就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应允地点了头。

「那你转过去用手脚撑着。」夏日yan展颜,像头跃出牢笼的狮王般扑来。

我浑身一僵,头皮和四肢亦阵阵发麻,可箭都在弦上了,不能退缩。我盯着夏日yan,他嘴角的笑已染上侵略x,而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於是压下羞耻地连忙说道:「我去关灯!」

第一次献出pgu?,我不想在这麽明亮的环境下做。

「不要关灯,我想看着你。」夏日yan拉住已一只脚踏下床的我,「我想拥有你每一个表情。」

g,这是情话吗?听完的我很拙地从腰杆su软,直接坐回床上,甚至任凭夏日yan将我翻过身并扶起腰往後翘出t。「等、yanyan!你不要看!」我惊叫,这姿势让我的xia0x微微露出脸,害我反动地缩紧洞口。

但不到几秒,我就感知背後漫开贴附的热度,黏黏稠稠的y物同时抵在我的腿根。我不安地想往前爬,但点点细吻随之落在我的肩头,像在挽留、亦像在倾诉。

「纬纬,没事,谢谢你在这。」夏日yan哄着我,吻来到我的耳鬓,最终疼惜地亲着我的脸颊。「你真诱人……」

「闭嘴……」我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撑在床上的两手已抖个不停。不久,後方试探的ybang毅然滑进我的腿间,轻蹭起我的x器。从不晓得大腿内侧会这麽敏感,我激出一身j皮疙瘩,随即反sx地分开大腿,怎料左右腿的外侧很快迎来内扣的压力。

夏日yan的手霸道地并起我的双脚。

「啊……」夹紧让异物的存在更鲜明了,我能清晰感受上头爆出的筋。而不待我适应,夏日yan已ch0u送起来。「等等!」无论是pgu被撞还是腿间被yjg磨蹭,我都感到无所适从,全身绷得紧紧的,甚至屏住气。直到察觉有东西覆盖在我的命根子上,我才短暂解除这紧绷状态。

夏日yan再度帮我套弄,随之兴起的su麻即刻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握住他,宛如在间接c控手速。

双腿间一进一出的sh黏变得不那麽吓人,相反地,当它滑过会y及囊袋,竟带来一gu足以教我恍神的颤栗。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哈啊……嗯……我要……」我断断续续地sheny1n,上身早已失重地垮在床上,仅存的心力全用在感知节节攀升的快感。

尽管两瓣tr0u被撞得热热麻麻的,大腿内侧也因摩擦生热而越加耐不住刺激,但我无暇顾及,顶多认知到夏日yan喷洒在我身上的气息逐渐粗重和急促,我俩身上尽是彼此的汗水。

下一瞬,我用喉音溢出一声哼唧後便噤了声,颤抖地s出第二波热浪,可这回我的大腿内侧也传来sh漉漉的触感。我不解地向下瞅,这才惊见汩汩流淌的白浊,以及貌似意犹未尽仍在缓动的巨鵰。

我茫然地呆看着,一时间感到有些害怕,不过一双温暖的臂膀很快将我抱起,我顺势倒在对方怀中。稍早那绵长的吻二度落了下来,仔细地吻遍我每一寸肌肤。最终,应该是沾到jgye的手扣住我的下颚压往一侧,那吻便封住了我的嘴。

夏日yan自始都没说话,但我感觉他传达了很多很多。

激情?过後的缠绵b我想像中还久,久到我的身心宛如浸泡在夏日海水中般暖烘烘的,心情连带地安定了不少。

我们维持前後抱的姿势躺下,刚好位在床缘那侧的我不经意地瞄到摆在地上的便当盒,愧疚油然而生,「……yanyan,便当我忘了吃。」

「我再给你做新的,还是……这是要玩惩罚py的暗示?不会是空腹喝酒吧?这麽不照顾身t,我会生气哦。」夏日yan呵呵笑道,却忽地拦腰将我往後提起,我的t0ngbu猛撞上他的胯间,「明天我来订罚则。」

「g!」

「这是答案吗?」

无言以对,我两手往後抵着夏日yan的大腿隔开彼此,内心已渐渐接受记忆中那个清纯的小媳妇其实是假象这事实。

不过……这样似乎也蛮好的。他让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就算没矜住村子期待的形象也无所谓。

嘟铃铃──

手机闹铃一如既往地准时响起,我皱起眉头,从被窝中伸出手探向声源,却在0索之间发现一些违和之处。首先,我床铺的味道不是这样;再者,我的床没这麽小;三,我的窗户被层层叠在地上的东西遮住,根本不会这麽亮;四,我旁边有人,我听见不属於我的呼x1声。

我吓得从床上坐起,一眼就认出这是夏日yan的房间。这麽一想,昨晚的事便雪崩似地占领脑海。我怔征地低头,先是看见自己身上套了件不属於我的宽松t恤和短k,再瞥见一只搁在我下腹的手,那手指正逗弄般兜兜按压我的肚皮。

──他醒了。

还不敢贸然看向他,我故作不知情地侧身探向地板,从西k口袋中掏出手机按掉闹铃,接着环顾起没用遮光窗帘,导致旭日尽情洒进的房间。这份明亮在无形中烘托了那gu飘扬空中的乾爽味,我不禁闻了又闻,却惊觉其中掺有一些没完全退去的麝香。

我的身t僵了下,立刻扫视夏日yan的生活用品以转移注意力。他的东西意外地朴实,大多走大地se系或灰黑系列,就连书架上每本厚厚的书背都同样单调,唯独一个抢眼的小玩意例外──一个挂在他背包上的七彩雨伞吊饰。

起初我觉得俗气,再多瞄一会儿後发觉眼熟,半晌才想起我认得这东西,不,是我也有一个,夏日yan在今年过年时送的。

不光是送礼,我一并记起那之後我送的「回礼」,以及沿着时间轴流转至此刻的过程。

──小媳妇对我似乎从未抱持恶意过,是我总偏颇地扭曲他的每道眼神和言论。他朝我吼,冷眼相对,我以为他针对的是我的无能和软弱。但也许,他针对的其实是我没试着相信他,以及他说的话。

灿灿的太yan光让我感到强烈的羞愧,我急着逃离,便匆匆拨开他放在我身上的手起身下床。

「要出门了?」夏日yan有点哑的低嗓b任何时候都还具有磁x,我忍不住偷偷朝他瞥了眼。

他柔软的发梢有睡乱的痕迹却显得潇洒,长长的凤眸半眯,似还流连在梦境,双唇浅浅扬起,发出几声舒展般的呢喃,无一不让那gu慵懒的氛围变得越发迷人。

「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他跟着坐起,随手从床头取来眼镜戴上,瞬间带出一种绅士气质。

他毫不掩饰地打量我,笑容越来越意有所指。我被看得不自在,赶紧转身回收我的衣物和公事包。没看到便当,但我直觉能在厨房找到已经洗乾净的盒子。「有,反正……你继续睡吧,我只是忘了关闹钟设定。」虽然不必再假装出门上班,我仍难以坦然面对。

「那你中午能来我学校吗?可以用我的学生优惠吃学餐,晚上有t力活,我得确保我的助手吃饱。」夏日yan并没躺下,反倒下床收拾起床铺,故意不理会我投去的震惊目光。

「什麽t力活?」我马上联想到昨夜,这麽快就要来第二次吗?我紧张地盯着夏日yan的侧脸等答覆,大腿间彷佛还残留那陌生的摩擦感。咦?我忽地低头看自己的下身,「你帮我擦的身t?」等不及上个问题的答案,我急切问道。

「对啊,你昨天很快就睡着了。」

我没来由地害臊起来,b自己别去琢磨细节,例如他的手是如何摆动我光溜溜的四肢及套上这些衣k,该不会趁机……我猛地缩紧菊花,幸好感觉与平常无异。

「傍晚要上山,」夏日yan终於转向我,面上带有一丝戏弄得逞的愉悦,「我要尽可能收集角蝉在夜间的活动状况,所以需要你开车和帮忙背器材。」

「啊、哦……那……我……开车,好。」一下回到太过正经的现实,我竟结巴了。「……我去洗澡。」为了掩饰尴尬,我匆匆说完便一溜烟地逃离现场。

洗完回到房间,我从公事包拿出电脑摆在桌上,准备审视昨天的面试後再接再厉,顺便追上空了几周的线上课程。说实在的,不必再去咖啡厅花钱待上整天对现在的我来说,不论在金钱还是jg神上皆无疑是一种解脱。

房门没全关,我隐约听见厨房那的忙碌声响。而不到十分钟,门外就传来夏日yan的声音。

「纬纬,早餐我放桌上,记得吃,我先出门了,等等我把校内地图传给你。」

直到他出门,我都躲在房间。因为我不想压不下感动的蠢脸被看见。

中午,我依约前往夏日yan的学校。吃了味美价廉量多的自助餐後,我便急着离去。今日天热,我忘了带件外套,穿短t露出的两手在yan光照s下分外鲜明,但也与历史悠久的学术殿堂格格不入,令我有些不自在。

跟在外头逛街散步不同,在夏日yan的地盘中,两手的标志没让我产生归属意识或安全感,反倒担心会因这些异样而连带让他被凸显出来。

方才吃饭时,甚至遇到他所上的同学和助教。他们讲了会儿我听不懂的话题,随後和善地向我打招呼。始终低头吃饭的我没真正去瞧他们的真实眼神。

若是平常,这些没利益相关的人有没有言行一致根本不关我的事,但扯到夏日yan,我就不希望丢他的脸,所以害怕去知道他周围的人对我的评价。

偏偏除刺青是目前做不到的事,存款得花在刀口上。

「今天人太多了,好不习惯。」

沉y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话打断,我愣了愣,看着眼前清幽的林荫大道片刻才转向一旁。斑驳的光影落在夏日yan脸上,我一时瞧不清他的表情,唯独看见他g起的唇角。

「我平常都会避开中午,要是你没那麽快饿,以後我们约晚一点?或是买到我实验室吃。」他接着说,突然动手脱掉身上一件米se的针织开襟外套,「热si我了,帮我带回去吧,你冷的话可以穿,公车的冷气不是都开很强?」没等我应声,他迳自把外套塞进我手中。「不过晚上上山记得穿长袖,那边蚊子太多了。」

我不是傻子,相信夏日yan也知道他此刻的举止有多矛盾,但我们都没说穿。

「我从这边回去接你,我同学会帮忙开车,到了他要去找朋友,换你开,大概四、五点到。」

没多细思,「那我再帮你带去。」晃了晃那件仍残留他t温的外套後,我连忙将之胡乱地揣在怀中,却觉得停止的一刻太尴尬,於是不断重覆摊开、r0u成团的过程,两手臂逐渐染上他的温度和气味。

这时,老旧到岔音的课铃恰恰响起,我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送到这里就好了。」我装着无所谓地挥挥手,大步向前跨,也没管方向正不正确,光在满脑子嘟哝着:

夏日yan可以不要那麽锐利吗!都说我现在耐受度低,什麽都能上心头。

眺望枝枒间露出的蓝天,不知怎地我想到我俩到哪都出双入对的小时候。我行事向来大而化之,说难听点是丢三落四,每每都要小媳妇帮我顾前顾後,替我多带件做为防寒或替换的衣服几乎成了标准配备,他的小包包装的多半是我的东西。

我停下脚步,垂头盯着那件外套,耳中渐渐听不见鸟语和窸窣的人声。

衣服上头残留的热被我的t温覆盖了。

我抿了抿唇,顿了半晌後毅然伸展手飒地穿上。我尽量让动作一气呵成,这样才能看起来帅气和不以为意。

因为我猜夏日yan还在原地看着。

老实说,这种天穿这件外套是真的热,但这热带来的不是烦躁。

我的嘴角因逡巡t内的暖流而忍不住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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