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莲子珠!?”步重诧异不已,伸手抓起一把碎片,满目错愕,“这、这”
风晚迎着他震惊的目光颔首:“如今这珠子已碎,你的命数便也该尽了。”
“你胡说!”不等松晏做出反应,步重先吼了起来,“不就是一把破珠子,扶缈那老家伙能找到,小爷我也能找到!松晏,你等着,小爷我这就去找!”
他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从松晏身边经过时,松晏探手抓住他的胳膊。
他霍然愣住,掰开松晏的手执意出去:“你别信他的鬼话,小爷我一定把这珠子给你找来!”
“步重,”松晏抬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算了。”
步重一声不吭地别开脸,双眼有些湿润,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不愿意面对。
观御以九转红莲咒赠涟绛九世轮回。他得知后不顾家中长辈的阻挠,执意随涟绛入世。
前八世,他都眼睁睁看着松晏离世,然后亲自为他刻碑。而这一世,他找到松晏时松晏已死,是风晚用自己的寿元将他从酆都城换了回来,并借长生莲子珠封印他的记忆,稳固他的魂魄。
而今长生莲珠俱碎,他束手无策,只能像前九世那样又一次送松晏离开,只是这一次,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
“我还有多久?”松晏松开手,缓缓问。
风晚抿唇抬头打量他,见他紧咬着唇,双眼红通通的,心下不禁唏嘘,再开口时难免有几分不忍:“少则七日,多则半个月。”
“啪嗒。”
一滴眼泪映入眼帘,松晏转头看去,只见步重匆忙抹去砸在桌角的眼泪,凶道:“看什么看?小爷我只是眼睛有点疼,又没有哭!”
松晏欲言又止,慢吞吞收回视线,须臾,轻声问:“你想救的人,是不是花迟?”
“松晏。”唐烟在这时推门而入,看见风晚时他脸色一沉,“你来做什么?”
风晚缓缓起身,似是没看见他铁青的脸,施施然道:“我找观御有要事商议。”
唐烟猛然往旁边一站:“你们有事出去说,我这破石屋可容不下你这位大神。”
“诶,谬赞谬赞,”风晚装糊涂,将唐烟气得直咬牙,“不过正好,这屋里闷得慌,来,观御,咱们出去说。”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拉随唐烟一道而来的沈万霄,但后者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目光一直停留在站在桌前背对着自己不发一言的人身上。
风晚讪讪缩回手,明白今日来得不凑巧,这两人若不说个明白,只怕都无心于其他事情。于是他思索片刻,十分自然地勾过唐烟和步重的肩膀,拖着两人便往外走:“其实吧,这事找你们说也是一样的,走走走,这儿实在太闷了,咱们去外头说。”
唐烟嫌他恶心,顿时捏诀要同他动手,步重却先一步按住唐烟胳膊,一个劲儿朝着唐烟使眼色。
奈何唐烟多年来一直蜗居于念河之下,不通人情世故,呆头鹅似的发问:“你眼睛不舒服?”
步重:……
风晚:……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直把人扛了出去。
三人一走,石屋中便安静下来,只剩下窗边的风扑簌簌地吹打着烛火。
半晌,沈万霄抬脚上前,但尚未走出一步,松晏便沙哑着声音开口:“你眼睛怎么样了?”
沈万霄脚步一顿,随后道:“无碍。”
松晏很轻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现在看不见,便低低“哦”了一声。
沈万霄止步不前,他隐约能看见松晏转身朝着自己走来,半低着头,失魂落魄。
他的心口一阵刺疼,被贞以压制住的相思骨似是要挣脱牢笼呼啸而出,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撕咬成一片片的柳絮,洒进松晏的每一世轮回里,施舍他与松晏见上一面,又残忍无情地逼他从松晏摊开的掌心里滑落。
“沈万霄,”松晏在他面前驻足,仰首望向他裹缠着雪白鲛纱的双目,声音哽咽,“沈万霄。”
被叫名字的人眉头微蹙,正欲开口,怀里忽然一沉。
“沈万霄,我没有娘亲了,”松晏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痛哭失声,“我没有娘亲了没有了……”
沈万霄怔神片刻,而后迟疑着伸手抱他。
松晏说不上话,他抽噎不已,扑在沈万霄怀里整个人都在打颤,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跑出来,很快将沈万霄衣襟濡湿。
沈万霄一向好洁,但此时他什么都没说,反而默默抱紧了些,垂首吻他湿漉漉的眼角,企图以这样的方式让怀里的人不那么痛苦。
烛影摇摇晃晃,在两人身上披上昏黄的薄纱。
松晏在他温柔的吻里渐渐息声,但泪眼仍旧朦胧,额头抵在他肩上小声哽咽着:“沈万霄,我想带她回京城我想和她一起回家。”
“嗯,”沈万霄应声,即便明知百里轻舟魂飞魄散,连尸身都未留下,他依然颔首道,“我们一起回去。”
松晏鼻音浓重:“爹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沈万霄,”他倏然抬头,“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
沈万霄身子一僵,想是步重并未与他提及此事。
“怎么了?”松晏有所察觉,低声发问。
沈万霄抱着他的手紧了又紧,按到他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时又急忙松开些:“你伤还没好,不如先在这儿养伤,待伤好后我们再启程。”
松晏不愿意,他连连摇头:“不碍事,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我”
“你不疼,”沈万霄屈指碰了碰他的眼角,“我疼。”
松晏呆呆定住,他鲜少听沈万霄说这般亲密的话,好似两人已为一体。
若换作以前,他兴许会高兴,但现在,他只感到无尽的悲伤。
沈万霄似是与他心灵相通,轻易捕捉到他的情绪,不禁忐忑起来:“松晏,我……”
他原是想解释当年的事,告诉松晏他让百里轻舟将神力传予他,并非想让百里轻舟为此牺牲,而是想保全他们母子二人。然而不等他再往下说,松晏便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青涩又生疏。
松晏学着上次他对自己做的那样,笨拙地舔咬着他的唇瓣。
沈万霄眉头微皱,更加觉得松晏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何处不对劲。
“松晏,等——”他推拒着想问清楚,偏偏松晏不肯,刚分开一点松晏便又紧追上去,难舍难分。
忽听哐当一声,两人一进一退,攻守间跌跌撞撞将屏风撞倒。
“沈万霄,我”松晏受惊回神,刚一开口,脚下步子便一个不稳,叫他拽着沈万霄衣裳猝然摔倒。
沈万霄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往地上一躺,垫到松晏身下。
好在屋子里垫着绒毯,沈万霄这般不管不顾地摔下去也不觉得疼,只是到底没忍住闷哼一声。
“沈万霄,”松晏听着声音,怕把人压疼了,连忙起身,“你怎么样?”
但他还没直起身子,沈万霄便一把按在了他后腰上,禁锢着他不让他起来:“等等。”
“你先让我起起来,我看看你摔伤没有,”松晏不肯,挣扎着想起来,却又在腿根蹭过一根硬物时骤然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你、你”
沈万霄埋首在他颈间深嘶一气,声音有些冷:“你怕什么?”
松晏咬着唇不吭声,他变本加厉,甚至挺腰往上顶了顶:“松晏,是你先撩的我,是你蹭得我发硬,你怕什么?”
“你混账!”松晏被他弄得脸红气燥,想从他身上起来却又被强势地摁住,委屈的连眼睛都红了。
他明明只是想亲一亲,谁知道沈万霄这个混账竟然这便罢了,沈万霄竟然还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他身上,分明是沈万霄先说的情话,到头来却还要赖他。
沈万霄没与他吵,只是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张口便咬上他的颈侧。
这一口没留情,被咬的地方又刺又麻,松晏被咬得抽气,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破皮了。偏偏沈万霄不知足,扯开他的衣领还想往下咬。
“沈万霄,”松晏连忙偏头想躲,眼睛已经有些湿了,“别咬,你别……”
“啊!”
他惊叫出声,天旋地转间已然被沈万霄压到身下。
沈万霄半支起身子,眼上分明缠着鲛纱,但松晏就是觉得他在看自己,那目光一寸一寸往下,而他面无表情,仿佛是在思考该从何处下口。
松晏本能地觉得不妙,他身子一颤,胳膊肘往后撑在地上便想往后缩,语无伦次:“我、步重,步重刚才说有事找我,我先走、走了。”
还没彻底脱身,沈万霄忽然抓住他的小腿,紧接着用力一拽复而将他拉回身下,沉声问:“方才为什么想亲我?”
松晏面色有些发白,咬唇不语。
沈万霄握着他的小腿,手不安分,又揉又摸,但脸上情绪很淡:“你在害怕。”
“没有。”心思被说中,松晏难堪地偏头,挣了下腿却没挣开,反而被他更紧地抓住,腿根与他跨间抬头的东西紧紧相贴。
“你害怕见不到我,”沈万霄微微仰颈,压下身体里滚腾的欲望,他面色如常,但手背上、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暴起,“松晏,为什么这么想?”
松晏不吭声,难过的只想掉眼泪。
不止沈万霄有欲望,他也有。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想蜷缩着身子藏起来,但还是被沈万霄发现了。
!
尾巴被抓住的一瞬间松晏浑身僵住,像是被人把住了命门。
“松晏,”沈万霄极其恶劣地朝前一顶,碰到他身下的硬挺,而后停顿片刻后俯身压到了他身上,咬着他的耳朵含糊道,“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松晏呼吸不稳,双手推着他的肩想将他推开,却被他抓住手腕:“之前我便想问你,长生莲子珠”
话音未落,松晏抢先吻住了他。
沈万霄眉心一跳,落实心里的猜测。
接吻间隙,他与松晏额头相抵,轻声叹息:“傻狐狸。”
“别说了,”松晏勾住他的脖颈,小声哭求起来,“沈万霄,别说了,你亲亲我”
下一瞬,他如愿以偿。
沈万霄扣住他的下巴逼他仰颈,毫不留情地啃咬着他的唇瓣,尝到眼泪的咸涩时动作一顿:“松……”
然而不等他喊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名字,松晏便揪住他的长发重新吻上去,声音含糊不清:“哥哥,你亲亲我。”
争论
松晏手腕发酸,倚在沈万霄怀里垂眸看着他帮自己洗手,闷闷不乐:“你怎么那么久,我手都要断了。”
“辛苦你了,”沈万霄细细搓弄着他的指缝,指腹蹭着他的指节一节一节摩挲而过,“下回换种法子,手便不酸了。”
松晏颔首,旋即反应过来,脸上顿时绯红一片:“你想得倒美,我才不与你……”
后面“上床”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但沈万霄还是听见了,不免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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