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石像,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每次被雷劈中,脸上表情都是隐忍和惊恐,时不时还要张大嘴巴,身体使劲挣扎,活生生表现一个想跑又跑不掉的样子。
官员和百姓越看越是心惊,最后直接匍匐跪地,朝天拜。
“降天罚了!”
“皇帝不仁,残暴无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乾国要亡,乾国要亡啊!”
宋元喜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终于圆满完成任务,直挺挺倒地。
身体倒下的一瞬,宋元喜的神识立即离体,以一种虚无的形象存在。
他看到高台之下,官员神色复杂,而百姓欢呼雀跃。
他看到谢松不顾一切冲上高台,抱着他的身体不断喊他的名字。
他看到王雪灵和王兆君在一旁,眼眶通红。
他还看到……
宋元喜的神识往上飘,渐渐地再也看不到底下的一切,等飘到一定高度,见到更加金光闪烁的大金人。
哦豁!天道这是功德增加了啊!
“前辈,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天道笑呵呵解释:“你师祖大概没告诉你,你不过一抹神识投入凡俗界,如今事了,这抹神识也该回去了。”
宋元喜大惊,立即摇头,“那不行,我还没说动我师父向道,让他去修真界呢!我——”
“莫急,一切顺其自然。”
宋元喜还想再说什么,天道一挥手,将对方的神识直接送走。
谢松在黎民欢呼声中,冷漠着一张脸,带走宋元喜。
然离开的这条路,却是被扔了无数的鸡蛋和菜叶子。
那些百姓终于意识到他们可以反抗,积压在心里几十年的怨恨,全数爆发,恨不得将死去的皇帝大卸八块。
谢松护着宋元喜的身体,尽量不让那些百姓将其脸砸破,他记得,宋元喜很爱惜自己的脸,是个脸痴。
等离开后,谢松将其那些装束扒去,恢复原貌,之后却是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表哥,他当真……”
王兆君眼眶泪水打转儿,根本没想到,老天爷真的会降下天罚,宋元喜不应该代那个老皇帝死去的!
“是我,是我失手杀了老皇帝,所以宋元喜才会——”
“不!不是姐姐的错,姐姐是为了救我,此事是我的责任。”
王家姐妹互相自责内疚,然谢松却是一言不发,他看着已经凉掉的身体,而后带着去京城最高的一处山峰。
在那里寻了一个清净雅致的地方,将人埋下。
老者站在身后,看着此处山峰,不禁说道:“你倒是会挑选地方,此乃龙脉所在。”
“他该得的。”
老者不语,过了会儿又问:“帝王受罚,乾国国运尽数消亡,你可有做皇帝的想法?”
谢松嗤笑一声,“那个位子,谁爱坐谁坐。”
老者心里叹气,果然行不通,该走的还是要走。
此后数月,乾国出现短暂的混乱,而后隐世家族出世,以极强的手腕控制住局面,并从家族内推出一位年轻有为之人,当上了新皇。
新皇稽无庸改国号为周,大刀阔斧改革发展,制定一系列利民利国的政策,开启治国之路。
此后数年,新皇不断发现前朝皇帝留下的烂坑,之后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现了一座万人白骨山。
此事引起民愤,为安抚万民,新皇积极发展儒家思想,并宣传佛教。
尤其是佛教,被新皇拿来作为政治手段,教化治民。此后灵气复苏,佛门中人开始参悟,稽家与佛门形成互惠互利的紧密关系。
老者观看周朝气运,只觉紫气爆棚,然这些紫气当中,却是萦绕着些许灵气,正在与之不断纠缠。
老者便明白,想要真正进入修真,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渡时间,可能是几百年,也可能是数千年。
然眼下一切,虽道路崎岖,却是正在朝着好的方向不断走去……
谢松在晋城待了几年,看到新皇上位,整治官场,惩戒世家,推行利民政策,看着国家一点一点好转,心头最后那点牵挂也断了。
他找到老者,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如何去往修真界。
老者惊讶,不知对方为何这般笃定?
谢松却道:“你与他站在一起时,说不出的和谐,我便知道,你们是一类人。”
在谢松的认知里,宋元喜和吾空老者,应当都是和修真界紧密相关的。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修真界的人。
老者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问:“你当真要去修真界?一旦离开,此方世界,你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谢松点头,“我知晓。”
老者:“你还是坚持如此?”
谢松看向周遭,虽山花烂漫,他却无悲无喜,“这世间,已没有任何我可留恋。”
老者沉默一瞬,指了个方向,又将一张地图赠予,“你若有缘,自会寻到修真界之门,此去路途遥远,切记小心。”
“多谢吾空师父,他日有缘再见。”
谢松道别,带着地图离开。
刚走出十里庄,就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女子,她们各自背着一个包袱,一身衣衫朴素。
“你们?”
“世间之大,已无我们姐妹容身之处,若是谢家表哥不嫌弃,可否带我们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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