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封信到来的夜晚。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上学日,他结束了?一天?的巡查,疲惫地回到房间,温习完第二天?的功课以后刚要倒头?就?睡,却?听到一阵旷古悠远的吟唱从窗外飘荡而来,他迷迷糊糊地起身?,沿着声音的踪迹一路来到窗边,看到清澈的月光照亮一封黑色的信。
起初他将信错认成?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后来才发?现,只是材质很相似,都泛出相同的木头?香气,但是信封的大小完全不同,上面也没有学院的密文符咒。
打开来看,黑色的信纸上涂画着简洁的文字,他越看睡意越浅,那些记录涉及到他从小到大困惑了?很久的矛盾之处,对方?像经历过这些事一样,将每一段历史的隐情解释得清清楚楚。
他看过信之后,就?谨慎地烧掉了?。
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老师们照常上课,系统也没有提问他的名字,他逐渐确定写信人的直觉是对的。
对方?没有提到看完后要将信烧掉,是他自己害怕学院发?觉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没想到根本用不着这么做,一封来历不明的外来信件伴随着神秘的吟唱掉落在一个学生窗边……学院根本没有一个人发?觉,连系统也一样。
寄信人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从那之后,一封接着一封的密信伴随明月来到他窗边,为他解开了?许多?学院的谜团。对方?不提自己的名讳,也从未也信件上写出他的名字,对方?似乎完全出于一种兴趣,在路过某地时随手一扬,便?洒洒落落一地秘密,对方?不理会这些秘密会带给学院多?大的动荡。
那一定是一个很强的人,或者是一股很强的力?量。莫知?弦如此笃定。
当他开始怀疑对方?是否对学院有所图谋的时候,对方?却?送来一封密信,说他实在不该埋怨巫师学院的长辈,他们远比自己可怜。
“他们并非有意隐瞒这些真相,而是双眼逐渐蒙蔽,辨识不了?真实是什么。在有意地控制下,他们逐渐只能看到别人想让他们看到的。”
“他”道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而这一切,皆因神明。”
从那之后,莫知?弦不再痛恨院长们,反而觉得他们十?分可怜。
“别再看了?。”听了?莫知?弦的话,童眠终于转回了?头?,三步并做两步跟上来,“见到传说中的神像,哪有不看的道理。如果江月鹿在的话,他一定会说这和人世间的景点?打卡是一回事。”
想起情况未知?的江月鹿,童眠一时沉默了?下去。
却?听走在前方?的莫知?弦说:“你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被神明夺取了?神智,所以还是少看为妙。”
童眠:“骗人的吧,看一眼又不会怎样,那只是神像啊。”
莫知?弦:“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清醒的?也许这种劝告自己没什么事的想法也不是出于你本人的,也许你本人的想法非常害怕,一点?也不想看那尊神像呢?”
童眠都要笑?了?,“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事实正是如此,你可能还真的不知?道。”莫知?弦止住他,“也许你和我早晚有一天?都会被伟大的神灵控制思?想,所以珍惜这一时片刻的清醒吧,至少我此刻是不想和你争执这些的。”
他们二人说话时,冷问寒一声不吭,一直跟在昏暗的光影中。
不知?走了?多?久,又往下延伸了?多?深,他们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扇小门。
那扇门极小,和周围庞大的黑墙相比,它仿佛一粒米白色的砂石。
它像是黑海里漂浮的白舟,又像是黑山中静立的白屋。
在远处看它和在近处看它的感觉完全不同,走了?许久,一直凝视着小门,有个想法冷不丁从童眠心里冒出来。
也许那扇门是活的。
所以才会随着他们的走动而动。
带着微妙的想法,他们慢慢走到了?米白小门的旁边,旁边三尺忽地滚起冷光青火,待火焰熄灭下去之后,夏翼出现了?。
冷问寒忽然道:“没有声音。”
童眠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冷问寒看着还未燃尽的火焰,“你不记得么,这些青火出现的时候始终伴随着声响,但是刚才我并未听到。”
童眠这才啊了?一声,“我也没听到。”
莫知?弦走到门前,轻轻叩了?几声,理应传来的敲击声也未出现。
一切声音似乎都被吞没去了?别的地方?,这里就?像一个悬浮着真白之眼、米白之门的真空地带。
“那为什么我们还能说话呢?”童眠不明白。
夏翼的声音响起,“你们并没有说话。我刚才进?来之前,你们三个人就?像三个哑巴在表演哑剧。”
童眠:“这个地方?也太奇怪了?吧……”
夏翼嗤了?一声:“奇怪吗?要真算起来,这还是你们童家的人造出来的东西。”
不等童眠回答,他便?搂紧江月鹿,将那扇庄重森严、周身?布满仙气的小门毫不客气地踢开了?。
隐秘08
门内是一片纯白之地。
空间仿佛没?有任何界限,放眼望去?是柔和不伤眼睛的淡淡白色,看久以后,更是会有云泽在其上流动的错觉。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