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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1 / 1)

穆兮窈答罢,想着倒些茶水给他,却被林铎顺手一扯,跌坐在了他的膝上,耳畔响起他低哑浑厚的嗓音,“我不是来你这儿喝茶的。”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廓,泛起丝丝痒意,穆兮窈幽幽抬眉,见他眸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知怎的,竟也有些双颊发烫,呼吸凌乱起来,只得轻推了他一把,赧赧道:“侯爷,这是我大舅父府上,若是教人瞧见了到底不好,更何况,离我们的婚期也不剩几日了。”

他也不至于这么熬不住,还跟做贼似的夜半闯府吧。

见她羞得都不敢看他,林铎忍俊不禁,本文由疼训群8以48169六伞人工帮找全网独家文全年无休更新在她眉心轻轻点了点,“想什么呢,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同你说。”

要事?

穆兮窈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妹妹的事吗?还是婚礼之事?”

听她提及“婚礼”,林铎微微敛了笑,大掌在穆兮窈的面颊上轻轻抚摸了两下,“窈儿,我们的婚期怕是要推迟了。”

若是放在从前,听得婚期推迟,穆兮窈定是会有些高兴的,毕竟她可以在舅父家多住一阵子了,但而今听得这话,她却是心下一咯噔,蹙眉问:“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见她满目忧虑,林铎笑着安慰:“没什么大事,只西岚战事告急,陛下命我率神机营前去支援,恐需得些日子。”

听得要出征,穆兮窈的心骤然提了起来,虽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出征一事就像吃饭睡觉一般平常,但她是在掖州待过的,自是知道所谓战事有多残酷。

“何时走?”她问道。

“明早。”

明早!怎的这般急。

穆兮窈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她阻止不了这一切,只能攥紧男人的衣襟,垂下眼眸去。

瞥见挂在她长睫上晶莹的泪花,林铎唇间反是浮现淡淡的笑意,至少这证明她心下是在意他的安危的。

他俯身,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

“窈儿,等我回来娶你。”

穆兮窈轻轻点了点头,试着扯了扯唇角,可实在笑不出来。

林铎不愿看见她这般伤心难过的模样,便瞥向手边的绣筐,拿起里头未绣完的香囊随口问道:“这是在绣什么?

穆兮窈见状,慌忙自他手中夺过来,微红着面颊,声若蚊呐道:“是端午的香囊,绣给岁岁的……”

“哦……”

林铎挑眉,淡淡应了一声,似笑非笑。

给岁岁绣……

并蒂莲?

她还真是一点不懂得撒谎。

坐了大抵半个时辰,林铎方才起身离开,离开时,穆兮窈出言留了他,他以明日天不亮便要出征为由,在摸了摸熟睡的岁岁的小脸上,便翻墙离开了唐府。

他其实对穆兮窈撒了谎,除却因着要晨起出征,其实今夜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沈府,后院书房。

沈澄坐在小榻之上,静默看着桌上的棋局,倏然间,手边烛火明灭摇晃,他幽幽抬首,看向悄然推门而入之人。

他并未展露惊慌之色,只淡淡道:“没想到安南侯还有这般嗜好,喜深夜闯他人府邸。”

林铎缓步上前,兀自坐下,“这个时辰,沈太傅还未睡下,看来定是近日难眠。”

听得此言,沈澄面露自嘲,“怎的,侯爷是特地来笑话下官的?”

“不敢。”林铎捏起一枚白子置于棋盘之上,两人静默对弈片刻,他方才开口,“窈儿之事,太傅究竟作何想?”

那日在茗香楼,林铎的暗示已然十分明显,而今也不必在沈澄面前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沈澄闻言,落子的动作微滞,烛火昏黄,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愈发寂寥悲凉。

见他不言,林铎继续道:“让我猜猜,除却对窈儿怀有愧意,又怕再坏了窈儿母亲的名节之外,想来那日狱中穆致诚当是还同沈太傅您说了些什么吧?”

沈澄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林铎猜得并没有错。

这几日夜里,他常会记起穆致诚在狱中说的话,若当初月疏并未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轻易为穆致诚所骗,若没有那个孩子,以她的聪慧,也许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也能轻易逃离穆府,又怎会最后落得那般被穆致诚害死的凄惨下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月疏的不幸,窈儿的苦难,唐家的痛楚,归根结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费吹灰之力,不受任何惩处地,就得到这么好的一切呢。

林铎大抵能猜到沈澄的心思,也隐约能明白几分,他当是陷入了自愧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也是,若是在知晓窈儿是他的亲生女儿后,当即哭嚎两声,然后欢天喜地地接受此事,尽情享受女儿外孙女在侧的天伦之乐,那便不是他认识的沈太傅了。

“往事不可追,若太过执于过往,便只会成为一种自我折磨。”林铎直视着沈澄,一字一句道,“太傅与其陷在那些无法挽回的愧疚中,不若想想,兴许窈儿很想要您这个父亲,她比谁都希望自己不是穆致诚的孩子。”

“我知道……”沈澄垂眸,“我并未说过不与窈儿相认……”

林铎闻言剑眉微蹙,旋即试探着问道:“您是想等到……”

虽未明言,可两人对视间已然了然了一切。

“也好,那时,我也该从西岚回来了。”

沈澄既有自己的思量,林铎也不便置喙,但他知道,沈澄比谁都想尽早与穆兮窈相认。

他站起来,立在小榻前,躬身对着沈澄深深行了一礼。

“岳丈大人,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还请您多替小婿照顾窈儿和岁岁了。”

此时,林铮带着轻微醉意,在安南侯府门口勒马而下。

听闻他很快便要随林铎赴西岚,京中一帮好友执意要替他践行,林铮虽是去了,但也懂分寸,只随意喝了两杯,便已明日要早起为由脱了身。

他将缰绳递给迎上前的小厮,正欲提步入府去,却听得一声“二公子”。

那声儿极低,林铮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蹙眉环顾四下,方才见一个身影自不远处的柳树下走出来。

那人身着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若不仔细看,险些都要隐没在夜色里,林铮纳罕之际,就听那人再次出声。

“是我。”

“程焕?”

听得这个熟悉的嗓音,林铮眉目舒展,笑着阔步上前,“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

程焕低垂着脑袋,宽大的帽檐盖住了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幽幽道:“听闻您要随侯爷去西岚抗敌了?”

“是啊。”林铮道,“不止是我,还有我表兄,我兄长特意同陛下请求,将我二人一道带上。”

那厢沉默片刻,低低道:“此行……二公子记得万事小心。”

林铮这才听出他的来意,“你是来给我送行的?莫在这儿站着,进去喝杯茶。”

说着,林铮伸手去拉他。

程焕后退一步,却是避开了他的手,“不了,我就是来说两句话,夜深了,该回去了。”

见他言罢,作势要走,林铮一下拽住他的胳膊,“来都来了,心急什么,还有,这本就乌漆麻黑的,你还穿一身黑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呢,盖这么牢,不会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吧。”

林铮本是玩笑,作势去扯程焕的斗篷,程焕似有些慌乱,躲闪之际,那帽檐蓦然滑落下来。

只一眼,林铮的笑意便陡然僵在脸上。

“你……”

程焕眼神闪烁了一瞬,旋即清咳一声,定定看着他道:“怕我又溜出去随军,这几日家里看得严,我无奈,就同院子里的丫头换了衣裳,偷跑出来的。”

言至此,他又沉下脸道:“我都穿成这样来给二公子你送行了,二公子若是因此笑话我,可着实是不厚道了!“

“哦,原是如此……”林铮的神色骤然变得微妙起来,他避开眼,似是不敢去看程焕,片刻后,方才声若蚊呐道,“我……我不会笑话你……”

程焕飞快地掀起帽子盖上,道了句“我走了,二公子一路保重”,便转身疾步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铮站在原地,直到程焕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原一直觉得程焕男生女相,他还曾对他开过玩笑,说让他着了女装,指不定就是他妹妹的模样,可而今真的看见程焕一身衣裙,林铮不知自己竟会是这般反应。

他摸了摸自己若擂鼓般在胸腔里咚咚直响的心跳声,脑袋若一团浆糊般乱成一片。

看来,他是真的疯了吧……

突发

因着担忧林铎出征一事, 穆兮窈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方才睡去,待第二日醒来时, 林铎领着神机营几千士卒早已离开了京城。

她到底没能送成他。

情绪低落了一日,穆兮窈方才恢复过来,想着那夜答应过林铎的话,便隔一日就带着岁岁,随唐允晔一道去含章书院看望林琬。

林琬的气色眼见着好了起来,虽得听小梅说,偶尔仍是见她家姑娘郁郁不言, 但较之从前, 笑容的确多了许多。

连林毓也说,倒是亏得送林琬来了含章书院。

不只是林琬,岁岁也是极喜欢这个书院的,因得李沐儿和唐思懿也在此就读, 岁岁还昂着脑袋,说往后她也要来含章书院念书。

“这自是再好不过。”林琬闻言, 宠溺地摸了摸岁岁的脑袋,“往后啊,我们林家便能出一个擅丹青的大才女。”

“哪用往后啊, 我瞧着我面前不就坐着一个才女吗?”

穆兮窈笑意吟吟地看着林琬,直看得林琬红了双颊, 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姐姐莫打趣我。”

穆兮窈哪是打趣她,分明是真心话。相处久了,她才发现林琬兰心蕙质, 腹有诗书,亦写得一手好字, 只是平素不显露罢了。

前两日唐允晔私下同穆兮窈提起,说林琬闲来无事,帮着书院内的女学生完成功课,他无意瞧见,发现她教授时耐心细致,循循善诱,三言两语便能看出才学功底深厚,倒是颇有做先生的天赋,便让穆兮窈帮着问问,问林琬可愿意试着教教看,毕竟眼下书院很缺先生,尤其是像她这般的女先生。

穆兮窈便将这话转达给了林琬,意料之中,林琬拒绝了,缘由穆兮窈也猜到了,便是她觉得自己才能不足,只怕误人子弟。

既得她这般说,穆兮窈也不勉强,也未再劝,想着让林琬先治好心疾,往后之事,一步一步来便是,相信总有一日,她会不再妄自菲薄,敢于尝试着去欣赏自己。

谈笑间,外头蓦然喧嚣起来,吵嚷得格外厉害。

林琬同穆兮窈纳罕对视间,就听屋外的小梅喊道:“你们不能进去!”

然她话音未落,屋门便被粗暴地踹了开来,穆兮窈下意识抱起岁岁,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眼前涌进来的一帮子衙差打扮的人,“你们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为首的一展令牌,提声道:“刑部奉命抓人,无关人等回避,你们谁是林琬?”

一听是来抓林琬的,穆兮窈秀眉蹙起,下意识以为是那杨家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她定定看着为首的衙差道:“就算是刑部,也不能胡乱抓人,当真没有王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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