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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1)

李化吉在太极宫待得久了,她检查了李逢祥的功课,又和他说了许久的话,一抬头,发现已到了掌灯时分,却没有人来催促她回谢府去。

李逢祥更是牢牢地拽着她的手,仰着满是期待的小脸:“阿姐,今晚你可不可以留在太极宫陪我?”

李化吉应不下来,因为她记得谢狁说过,晚间回来,要她亲自帮他量尺寸。

李化吉正想着该怎么哄李逢祥,谢狁便来了。

他倒是闲适,入皇帝居住的太极宫与他回鹤归院无异样,随意问了寿山:“还没摆饭?”

寿山忙道:“大司马不来,奴才不敢摆饭。”

谢狁道:“现在可以摆了。”

于是李化吉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到太极宫用晚膳的,奴婢们都知道,只有她和李逢祥不知道。

李逢祥见谢狁进来,整个人就紧绷起来,那不单单是害怕,还有浓重的敌意,他更紧地握着李化吉的手,好像只要一松开,谢狁就会把李化吉抢去。

谢狁是何其敏锐之人,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李逢祥外溢的情绪,目光落在交握的两只手上,一顿,方才抬眼望向李化吉。

李化吉也察觉到了李逢祥的不对劲,她轻揉着李逢祥的肩,劝慰他放松,眉眼舒展,简直温柔似水。

谢狁收回目光,道:“差点忘了,我还要给陛下改口费。”

他取出准备好的红封,递给李逢祥,唇角微翘:“陛下再叫皇叔实在不像话,应当叫姐夫。”

李逢祥像是被这话刺激到了,别开眼去,不想拿红封,还是李化吉看不下去,替他接过,塞在他手里:“逢祥,不要乱闹脾气。”

刚进宫时明明还好好的,可自从李化吉要嫁给谢狁开始,李逢祥是一天比一天控制不住脾气。

从前是真的没有发现他脾气是这样大。

李逢祥挨了训斥,只好不情不愿捏着红包,叫了声:“姐夫。”

红包四角被撑得很硬实,握在手心里,很咯手。

谢狁便道:“夫人过来。”

李化吉望了他眼,李逢祥却把手牵得更紧了,怎样也不松开。

谢狁并不说话,只看着李化吉,李化吉只能硬着头皮,对李逢祥道:“逢祥你先松开会儿手,我……我们大人之间有话要说。”

李逢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是当着我的面不能说的?”

谢狁道:“夫妻之间的私房话,小孩子听不得。”

李逢祥的脸顿时通红,是被刺激的,李化吉叹了口气,趁机将手抽开,走到谢狁身边。

谢狁长得高大,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膛,这样的身高差距,当谢狁抬手抚她的脸庞时,特别像是在逗弄一只可爱的猫。

谢狁道:“晚间想住甘露殿还是凤阳阁?”

李化吉下意识问道:“谢府……不必回去吗?”

谢狁淡道:“母亲这一病,没有个三日好不了,你想回去侍疾?”

李化吉摇摇头,道:“不若住凤阳阁,我的东西还在那,也不必出府去拿了。”

谢狁道:“好。”

其实他说这话时,声音也并未收着,显然未避着李逢祥,可他非要将李化吉叫过去说话,又流露出这样的亲昵态度,摆明了是在昭告主权,这让李逢祥看得妒火丛生。

现在他们的关系真亲密啊,那些什么病了侍疾的话,他都不知道,李化吉回来后这样久,也没有与他提起过半句。

阿姐成了亲后,真的还会视他为唯一的亲人吗?

其实李化吉也不愿谢狁踏足凤阳阁,虽然她只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可对于她来说,那里也变成了家一样的地方。

但没办法,甘露殿留下的阴影太重,所以李化吉还是把他带到了凤阳阁。

谢狁也不是头回来此,但没有一次如今日般,对凤阳阁露出了些许的兴趣,还拿起她挂在床头的布偶娃娃看了下。

这布偶娃娃老旧,除了缝补的针线外,还有洗不掉的污渍,一看就知道是旧物,因为舍不得,才一路被李化吉从槐山村带到了大明宫。

谢狁捏着娃娃,问道:“怎么没带去谢府?”

李化吉很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娃娃看:“这布偶娃娃实在粗陋,怕郎君见了不喜。”

谢狁笑了下,道:“怎会?”他放下了娃娃,走到妆镜前,示意李化吉替他拆发冠,又闲谈似地道,“那是岳父岳母留给你的?”

从他嘴里听到岳父岳母这两个身份名称还当真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两人除了交易合作关系外,还真有了点亲属羁绊。

李化吉道:“是阿娘给我做的,用来哄我睡觉。”

她把玉簪拔出,轻轻取下发冠,谢狁的发髻就散了。

李化吉见惯了他肃穆、不怒自威的模样,再见他披头散发的样子,总觉得不像是同个人。

或许是因为他的五官过于立挺俊秀,因此后者的他更接近于王之玄口中那个独坐幽篁、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谢狁从镜中看着李化吉:“既然脏了,怎么没有把它洗干净?”

李化吉不是很愿意讲,只道:“那是阿娘留下的血。郎君请起身,我要替你宽衣。”

谢狁目光微敛。

他当然调查过李化吉姐弟,知道她的父母死于山匪的一次劫掠,李化吉当时在镇上做工,因此避开了劫难,但等回了家,迎接她的只有被抢劫一空的棚屋,父母惨死的尸首,还有因为被藏在横梁上,却无法靠自己下来,因此快被饿死的弟弟。

听起来是真的很惨。

李化吉将他的腰襕抽开,剥开这身道貌岸然的官皮,渐渐要露出本来的谢狁,他身上散出的热气的存在感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她脸颊微微泛红,大抵是联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抵着羞意,认认真真地给他宽衣。

她总是习惯把事情做得很好,大约也是因为小小年纪就失了双亲的倚靠,又要养活没用的弟弟,所以才变得这样的成熟理智,以致于当她偶尔闹个脾气,用极为幼稚的手段报复谢狁时,都让他诧异了许久。

谢狁忽然握住了李化吉的手。

李化吉诧异地抬眸,就见谢狁的黑眸直勾勾地望来,渐渐地近到眼前,双唇就这么被含咬住。

帷帐挂在金钩里,当李化吉被抱上床时,那四方的帷帐也被谢狁随手扯落。

满头的青丝撒在布偶娃娃旁,李化吉下意识伸手要将它拿开,随之而来的谢狁的手却将她的手握住,手掌摊开,再用五指插/入指缝中,紧紧地相合着。

李化吉抬眼,看着只松垮着衣带,还未彻底脱下里衣的谢狁,似乎对突然其来的情/欲仍懵懂着。

谢狁捏着她的小腿,把她的月退推高,在她的吟哦之中,问她:“岳父岳母葬哪了?找个时间,我与你去补祭清明。”

李化吉偏过头去,连余光都不愿扫见那个布偶娃娃。

尽管这样做很自欺欺人,可是那上面还留着阿娘的血,看见它,就好像是见到阿娘在一旁看着她如此受难。

所以她不敢看它。

李化吉道:“郎君事务繁忙,不必特意拨冗……”

她剩下的话语被谢狁伸进来的两指给堵住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总是没那么讨喜。

谢狁觉得她悟性不差,但不知道为何,总是白读西厢。

他漫不经心地挑逗她的唇舌,上下两处同时极尽强行侵占之事,直到把她的眼泪逼出来,谢狁才大发慈悲将手指抽了出来,将她的水沾到她的脸颊上去。

湿淋淋的,像是她落下来的泪。

更漂亮了。

谢狁的胸腔剧烈地颤动着,过了会儿,才看着她说:“战事快结束了,所以不算拨冗。”

变故发生在深夜。

李化吉没有太多的好体力作陪, 筋疲力尽地睡去。

许是因为谢狁提了那一嘴,倒叫李化吉梦到了那时,她把父母的尸首交叠地摆放在独轮车上, 吃力地推着车往崎岖不平的山上走去, 李逢祥在后头一边哭, 一边洒着纸钱。

天空阴得低沉,晨风冷飕飕, 明明鞋底都走烂,双脚疼得失去了痛觉,但那条上山的路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完。

然后她就别谢狁捏醒了。

再醒来时已经换了个姿势,她双膝跪在被褥之上,整个身子都窝进了谢狁的怀里,被他拢抱着, 他的手捏着她的脸颊, 拇指印进她的眼窝, 感受着泪水的热气。

他凝视她:“哭了?梦到了什么?”

好似关切, 带着几分温柔,可是藏在锦被深处的动作却不见任何的怜惜。

李化吉说不出来, 谢狁把她的灵魂从一处拖到另一处, 高高地坠落下, 让她有瞬间不再认识了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她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将脸蹭进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带来的狂风骤雨, 好以此驱散内心的悲伤。

谢狁眼眸半合, 感觉到她的眼泪快将他的颈窝处打湿,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她的后脖颈, 动作越发得狠而不留情。

就是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骚动,谢狁蹙眉抿唇,瞧着李化吉的注意被吸引了过去,她抬起头,挣扎着要起来:“怎么了?”

谢狁的手掐着她的脖颈摁到怀里,更紧地禁锢住她:“专心些。”

李化吉发出几声不满的呜咽。

等李化吉解脱,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她累得手指蜷缩,歇躺着,谢狁倒仿佛没什么事,披衣起身,先倒了盏凉茶润了嗓子,方才走到外面去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化吉还在腹诽,若当真有什么事,这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早尘埃落地,错过了时机。

就听衔月的声音从外传来:“是太极宫那儿来人,说陛下被噩梦魇住了,要寻三少夫人。”

李化吉顿时什么疲惫都感受不到了,立刻坐起身,用酸疼无比的脚踩在地上,去找被谢狁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

谢狁道:“安神药喂了吗?”

衔月道:“已经吃下了。”

谢狁颔首,便把门关了,转身进来,就看到李化吉穿上小衣,瞪圆了眼看着他的模样。

她的双腿纤细笔直,肌肤白皙,将他的每一次触碰、咬口允的痕迹忠诚地记录了下来。

谢狁的喉结轻滚:“干什么去?”

李化吉本就奇怪谢狁为什么没有吩咐衔月准备送她去太极宫,现在又听他这样说,便道:“逢祥被梦魇住了,我该去瞧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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