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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司烛(1 / 1)

沙棠被运送回白鸽部门进行治疗,浮士达维尔拿着人皮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次管控到两个灾厄,确实是收获不少,双盘吸虫的母体被从水底打捞,现在正被关在收容室里由渡鸦成员进行研究,而人皮书……

总监督坐在办公椅上,他面前摊开着那本记录了众多信息的书,这个灾厄被归类进了物品,他从听说关于书店的传言开始就在寻找它,却始终无果。

书本一页页地翻阅过去,里面的内容无穷无尽,它的大部分语言都鲜为人知。

浮士达维尔的手指在光滑的纸张上抚过,他翻译着那些无人所知的古老语言,在阅读到某一部分时,书籍突然睁大了眼睛。

它笑着,舞动着,高声喊着……

正到总监督办公室门口的井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响,往日安静优雅的总监督从未闹出过这么大的动静。

他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在他眼前,总监督站在办公桌后,人皮书被他压在手下,几页纸张被撕拉一声撕扯下来。

血管神经勉为其难的牵连着,最后还是被硬生生扯断,几滴血溅在了总监督漂亮的脸庞上,其他的与他红色的西装融为一体。

被撕扯了书页的人皮书缺口颤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总监督先生……这是什么了?”

井没直接走进办公室,在得到上司的允许前,下属皆不能自作主张,哪怕只是进办公室这样小的事。

浮士达维尔动作一顿,缓缓将书页收拢在掌心,他面上充斥和睦的笑意,除了手中攥着的鲜血淋漓的书页有些过于违和。

他把书合上,再将“纸张”折迭好,才招呼井进来:

“没什么,只是在回收不能被外界知晓的内容。先进来坐吧,不必等我说一句同意,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井摇摇头,黎明之窗的规矩摆在那,他总是觉得遵守规矩是生活在组织内的基础:

“规矩上下属不能擅自行动,都需要上级同意。”

达维尔无奈地笑着,他温和道:

“过了那么年都还是这么注重规矩呢……有什么事要和我汇报吗?”

总监督坐回到椅子上,仿佛刚才撕书时的暴虐都只是井眼底一闪而过的幻觉,他走进了总监督的办公室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

“成丝沙棠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他的自愈能力过人,本身代谢了极大一部分的毒素,经过治疗现在已经脱离危险。”

“那便是最好。”

总监督笑着倾听着,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井抬眸望向浮士达维尔,之后又垂下眼皮,总监督看出他的犹豫,点头按时井可以说。

井这才提出了他的疑惑:

“总监督先生为什么那么关注成丝沙棠?我认为,他除了一张脸,各个方面的能力都很一般,性格上也是容易闯祸的那种人……”

总监督向前靠去,他的手肘撑在桌面上,脑袋靠在了右手上,耐心地解释:

“那孩子再怎么麻烦,也是司烛,我们黎明之窗非常需要司烛。”

井眉头一皱,他也只在总监督的描述中了解过“司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司烛。

总监督的左手指尖敲击着人皮书的封面:

“这本书就是他的功劳,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

井接上话:

“司烛拥有与灾厄中心的因果与宿命,所以他们会不可避免地遭遇灾厄。”

浮士达维尔满意地颔首点头,他把人皮书推到井面前:

“把这个带去物品类e级灾厄收容区,它现在是无害的,里面部分内容属于机密,已经被我去除。”

井接下书本,毕恭毕敬:

“明白,那我先去安排研究的事了。”

总监督站起身抚上井的脑袋,轻轻抚摸柔顺的黑发,自然地往下滑到他的脸颊,叮嘱着:

“别太辛苦了,你的职责只有研究,不必经常帮白鸽和蜘蛛。”

井顺从了总监督的抚摸没有动弹,他低下脑袋答应了总监督的嘱托。

浮士达维尔目送着井离开,他再次拿起那些被折迭的纸张,紧紧握在手中,攥得骨节发白。

沙棠睁开眼,他正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他的脑袋顿顿的疼着,太阳穴跳个不停。他喉结震动,声音沙哑:

“我……我……”

医护人员听到声音匆忙赶来,他俯在沙棠的病床边,他是沙棠当初带进来的信徒之一,所以他十分关切地询问:

“大人,您想说什么?”

信徒靠到沙棠脸旁想听清沙棠的话。

沙棠嘶吼着喊道:

“我要当1了!!”

“……?”

医护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时半会都想不起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沙棠持续输出:

“我受不了了!”

白鸽部部长玛塔莉手捧文件走进病房,她被沙棠吵得头大,威胁似地从医疗柜里取出小药瓶和注射器说:

“病房里禁止吵闹,你再喊我就要给你打镇定剂了。”

沙棠一瞬间没了声,静如处子,他可不想再昏迷好几个小时,头都睡迷糊了。

见沙棠安静,玛塔莉才放下药瓶,走到沙棠床边,她在自己的平板上为沙棠登记病例,平淡地说:

“你的治疗已经结束,总监督先生让你去他那报到。”

沙棠从病床上坐起,他的身体灵活柔软,看来不是死了变丧尸,现在还是个大活人。

他接过其他医疗成员递来的制服,对玛塔莉说:

“我明白了。”

除了负责社会福利的家兔,部长们每日都要忙于各式各样的研究,哪怕是医疗部的人也需要研发更新更有效的药物。

玛塔莉自然没时间耗费在简单的对病人的照顾上,她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奔向她的实验室。

沙棠耸耸肩,黎明之窗看起来连单休都没有,真是可怕,可怕……

他整个人寒毛直竖,他怎么忘了自己之前还在逃跑,现在被黎明之窗带回来肯定要被追究责任,完了,总监督要见他指不定要给他头都打下来。

昏得太久脑袋都因为缺氧变得有些迟钝,现在意识到这点也无济于事。

“大人……您还好吗?”

信徒怯懦地凑了过来,沙棠望向他,认出这是他曾经带来的信徒。

他摆摆手,好,太好了,好得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信徒见状,犹豫不决地问:

“那,大人,您说您要当1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话题并不重要,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然后去找总监督了,不必为我担心。”

沙棠的心情有些烦躁,他并不想多搭理这个信徒。

信徒应了一声,乖乖退出病房,沙棠脱下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换上渡鸦部的统一西装制服,调整好领带,出了病房,轻车熟路地向着总监督的办公室前进。

现在肯定逃不出去,只能去总监督那乖乖认错看看他能不能绕自己一命。

他深呼吸,一口气堵在胸口难以解放,沙棠抬起手用指关节叩击房门。

“请进。”

得到了允许,他才拧开房门,总监督的办公室宽敞精致,总体偏向于欧洲复古的风格,连地上铺着的地毯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整个办公室干干净净,地面都快闪闪发光。

沙棠一鼓作气,小跑向总监督,然后双膝跪地,向前滑了一点直接跪在上司面前。

他娴熟地往地上一趴,摆出土下座的动作,真诚无比地将谎言脱口而出:

“我对我半路脱队的行为感到万分抱歉!但我是有理由的!”

二重身的声音在沙棠脑中响起:

“你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吧!”

沙棠眉头紧锁,他也不想对人低声下气,但目睹了总监督亲自出手时的实力,他可就再也不敢惹对方生气了。

上次这么小心翼翼还是在雪山和白蛇相处呢……

浮士达维尔端着茶杯,他喝茶的动作一僵,唇还未触碰到杯口,就把手中杯具放下,说:

“起来吧,你这次拿回的灾厄也是黎明之窗调查许久都毫无下落的东西,算是你将功补过了,至于你自作主张的行动……我听听你的解释。”

沙棠从地上爬起,面前上司神情自若,确实没有生气的痕迹,他清清嗓子,为自己“解释”:

“我原本在队伍中等待指示,突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在我耳边,一直呼唤着我,我莫名觉得我应该去寻找这个声音。”

沙棠思索着略微低下脑袋,右手撑着下巴,继续道:

“我想这说不定是某个灾厄在作祟,不知不觉中我就已经踏上了寻找它的道路,然后就脱离了队伍,至于看到其他成员就逃跑,是因为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怕被兴师问罪就破罐子破摔了,真的非常抱歉。”

他无比诚恳的态度让人难以怀疑,若是这个世界有奥斯卡奖,那这闪闪发光的小金人绝对会被颁发给他。

总监督点点头,他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然后他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失了光彩的面具。

那是沙棠加入组织时被没收的为数不多的财产,总监督现在要把它物归原主,他说:

“这个还给你,我们对他进行了研究,但他在我们手上只是个普通的面具,什么异常都没有,时间久了,它连原本的诡异色彩都消失不见。”

沙棠的眼睛歘地一声亮了,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拿回这个东西,当初他吃完晚饭,打算美美清点物资,就发现“神器”没了,急了好久。

得知是黎明之窗把面具当成灾厄拿去研究时,他都觉得自己和面具缘尽了。

沙棠激动得双手颤抖,他捧着接过面具,那张面具在他的手上再次溢出星空般的色彩。

“果然是只有你能使用啊……”

浮士达维尔漫不经心地嘀咕着,之后他笑着直视沙棠,说:

“已经没事了,回去好好歇息。”

沙棠的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他不用受惩罚还拿回了自己的宝贝面具,那感情好啊!

他转身就走,想早点回去和他柔软的大床贴贴,却停在了门口,有一点很可疑,他的动作停滞,没有打开办公室的门。

空气凝固片刻,他迟疑地开口问道:

“总监督先生……你们不会觉得这个面具只能被我使用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他清楚这上司是个细心的聪明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个点,他很担心,担心黎明之窗会不会哪天突然把他给解刨了。

总监督回道:

“并不可疑,毕竟这不是灾厄,不归黎明之窗管,不过你也不能在组织内使用它。”

不是灾厄?沙棠有些没搞明白,他问:

“这些无法解释的东西不都是灾厄吗?”

总监督摇摇头,他否认了沙棠却也没有做更多解释,只有轻飘飘的一句:

“自己了解吧,已经到午餐时间了。”

沙棠听得出上司是在催他离开,他打开门走出办公室,再轻轻地把门关上,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这不是灾厄……是什么意思……

沙棠停留在门口,注视手上闪烁着点点星光的面具,这个东西不是灾厄……那这种属于什么?灾厄又具体是指什么?

这个面具是小黑们的神的遗物,也就是说神和神的手笔并非灾厄?那雪山的神呢?

他的血液依然存在于沙棠的身体,这颗定时炸弹从未消失!

虽然神是个好人但他实在是不想当那什么的祭品啊!他如果是灾厄,自己就能寻求黎明之窗的保护,但若他不是灾厄,自己岂不是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灾厄是什么?神又是什么?

灾厄……神……

“夜巡……”

沙棠低声喃喃。

说起来雪山为什么会需要夜巡?神那么神通广大,还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的信徒?

突然间,那本被他遗忘许久的日记,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沙棠快步回到自己的宿舍,他坐在书桌前,摊开原身的日记,一行行仔细阅读过去。

冷汗渗透他的脊背,他原本以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都是“灾厄”,以为这世界和他那的一样没有区别,只是运转模式出了问题演变出了“灾厄”。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些违和?没有产生过疑心?

日记写着一段与此刻的困惑相对应的话语:

“太多时候,我感到费解,好像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在我的认知中,那些东西只可能因神明们存在,但神和我说他感觉不是……”

沙棠紧张地视线下移,那写文字深深刺入他的眼膜:

“它们是群居的像狼一样的生物,身上长着蠕动的黑色针型触须,黑压压地覆盖在他们身上,只在晚上出现。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咬断了六名信徒的喉咙,虽然白蛇赶走了他们,但它们造成的损失也不小。

白蛇说神下达指示,从今天开始要安排夜巡,他不希望再有信徒牺牲。”

沙棠深呼吸,他的胸口膨胀又缩小。

这里面描述的生物,不就是他之前见到的一只“收容物”吗!?

那日记记录的那个东西就是灾厄没错,就算是神也不知道灾厄是什么?

所以,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神!神和神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错误波动”!

那么这些连神都不知道的“错误”是何时产生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错误”?

既然已经确定并非所有匪夷所思的生物,现象都是“灾厄”,那……

混乱的思绪中,他得不到结果,却感觉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串联,与那些抽象的无法描述的东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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