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安之的耳朵快被震聋的时候,第九次终于结束了。
寒珏虚脱的顺着墙壁滑了下去,他大口呼吸了几下,扬起脑袋瞅着赵安之,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的?”
赵安之居高临下看着他,面上是云淡风轻,一身藏蓝衣袍随风扬起,头上黑发亦是被风拂到了身后。
“我记得你刚才说,必须要四指同时用力按在神光穴上才行,我只是按照你的描述做的。”
寒珏脸色铁青,他暗暗催动灵力,随后迅速飞身扑向赵安之。
赵安之早有防备,飞身后退之时,破晓嗡鸣着挡在身前。
雪弃察觉破晓的嗡鸣,也催动着斩魂剑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柳絮心中一紧,起身跟了出去,入眼的是狼狈的寒珏正在与破晓斩魂缠斗。
“怎么回事?”
赵安之侧头看了柳絮一眼,一脸无辜:“恩将仇报呗。”
柳絮看向衣襟半敞,面色铁青的寒珏,有点怀疑赵安之的话,她只记得寒珏为了赵安之一直在隐忍讨好。
寒珏听到这话,气的眼睛都绿了。
赵安之喝止了破晓与斩魂,看着狼狈的寒珏,假装好心道:“你也是刚恢复灵力,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寒珏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要不是觉得对不起赵舞儿,他早就捏碎赵安之的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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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寒珏眼中的怒火, 赵安之一脸云淡风轻,随后抬眼看着高耸蔚蓝的天空,再次撵人:“天快黑了。”
柳絮与寒珏同时抬头看向明亮无比的天空, 灼眼的太阳刚有西斜的趋势, 离天黑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这明显把人当傻子的话, 气的寒珏白了赵安之一眼,最后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柳絮惊奇挑眉, 寒珏与广掣生气时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血亲果然是很神奇了存在。
直到寒珏的身影消失在结界之外, 赵安之才转身走回内殿。
柳絮收起斩魂剑跟了进去, 却见赵安之径直走向大开的窗边, 站定在窗下那张精致奢华的桌案前,四方桌角处雕刻的海棠花栩栩如生。
巡视房内一圈,柳絮才发现, 不止是桌案, 那架九尺高的屏风上也有海棠花, 而且是用金线绣上去的, 还有锦被,绣枕以及垂地的帷幔上亦是如此, 其他一应能雕刻的木制物事上均都有海棠花的踪迹。
不用多想, 柳絮也能猜到这应该是赵安之的母亲曾居住过的寝殿。
之前进来过两次,因为她心里记挂赵安之的安危, 所以当时并未留意这些。
桌案前的赵安之已经在一把椅子中坐下了, 面前正铺着一张宣纸, 那只精致而修长的右手之中正捏着一支蘸了墨的笔, 他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迟迟没有下笔。
柳絮目光扫向赵安之坐姿端正的侧影, 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待到跟前,柳絮的眼睛才从赵安之青筋微凸的手背上移开,桌案上摆着的白纸干净如初,未沾丝毫墨水。
下山这么久,柳絮从未见赵安之写过字,此时他的犹豫不决,她理所当然理解成是他不会写才会如此。
柳絮又把目光放回那只迟迟不动的手上,“不会写就不要写了。”
赵安之抬头看向她,却问:“你能摸清身体的各个穴位吗?”
柳絮诚实摇头,“怎么了?”
赵安之这才把关于神光穴的事情跟柳絮大致解释了一遍,末了补充了一句:“我不放心寒珏,本想指望你的,现在看来… … ”
“我可以学。”柳絮截下话头:“我记得《六界万年录》里有关于穴位的记载,给我一天的时间,不,还是两天吧。”
赵安之终于下了笔,只见他在纸上生疏的画下人体的大概轮廓,然后在左侧第七根肋骨的位置点了一下,“一天足够了,你只需要牢记神光穴的位置即可。”
柳絮俯身过去,仔细观察着赵安之点下的那个黑点,脑中临摹着神光穴的位置,并未注意到自己肩头的一缕发丝滑了下来,正落在赵安之持笔的手背上。
清凉的发丝洒在手背上,赵安之垂眸望去,极黑的发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显得尤为黑亮,在窗外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微弱的五彩光芒。
“所以,这个穴位… … ”柳絮突然转头,发丝离开赵安之的手背。
赵安之闻声抬起眼皮,正对上柳絮亮晶晶的眸子,他身子挪了挪,靠在椅背中,挑眉:“所以什么?”
“没什么。”柳絮说着抓起桌案上的纸张,又问:“我今晚住在哪里?”
赵安之抬手指向窗外,“出门左拐第一间。”
几日未合眼,柳絮眼下早已乌青一片,她拎着那张简陋的人体构造图,按照赵安之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御玄宗,凌澈峰若寒殿内。
当日项忆凉在魔界重伤之下伤了全身筋脉,回来已经两日了依旧昏昏沉沉高烧不退,口中始终呢喃着秦如雪的名字。
御卿子早已命唐盈天把秦如雪的尸体送回了金陵。
秦如雪有兄弟姐妹五人,她排行最小,也是最得父母宠爱的那一个。
这一次的意外,御卿子不用想也知道那对父母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人世间最难以接受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