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宫监小跑着朝他赶来。
太河均本也正要去藏书阁搜寻楚帝幻觉一事,听见动静,折身瞧见人,拱了下手问道:“小丁大人,可是陛下找下官有事?”
被称作小丁大人的小太监拱手打了个千,憨厚笑着说:“太大人太抬举奴才了,不过此次不是陛下传召您,是坤泽宫梁大人让奴才来给您传个信。”
“梁成实……”
太河均闻言皱起眉正色道:“可是这批入宫的坤泽有异。”
“正是。”丁从喜遮住嘴,压低声音说:“此次入宫的坤泽,有两位检测出了是天级。”
太河均一怔,随后眉目松动下来,低声问道:“大善!陛下可有看中之人?”
丁从喜垮下表情,发愁的说:“正是这点……陛下只见了那些坤泽一面,上扬秋大人家的小女儿竟当堂骇得哭起来,陛下便将人全发落了出来。”
太河均闻言皱起眉头。
丁从喜道:“梁大人已将人都妥善在坤泽宫安置好了,只是不知那二位……”
太河均摇摇看了深宫的方向一眼,最后说道:“本官会找个合适的时间与陛下一提,请梁大人放心。至于那二位……便依照坤泽宫最高级别来照看。”
丁从喜闻言大喜,应道:“是,那奴才便不多打扰大人了。”
太河均朝他点了点头,丁从喜躬身行了个礼告退。
整个楚宫都知道楚帝最厌恶无用之人,哪怕是珍贵无比的坤泽,在他们陛下眼中也不比普通奴才高贵多少。
原本宫里出了两个天级坤泽,宫人们还都以为有了指望,结果楚帝还未曾开口,便被吓得哭起来的坤泽搅黄了。
楚帝当场虽没表示什么,但是脸色十分冷沉,还是随侍左右的十八王爷插科打诨,才化解了这番危机。
这群坤泽惹怒了楚帝,去留便成了问题,思来想去,主管坤泽宫的梁程实还是把这个烂摊子扔到了太河均身上。
毕竟放眼天下,敢伸着脖子在他们陛下面前谏言的也只有太河均一人了。
“皇兄息怒,坤泽毕竟娇贵,无法正面触及皇兄的威严也是合理的。”
御花园,一身风流倜傥的十八王爷楚然拱着手,像模像样的调侃。
楚骥心情尚好,没理会他的马屁。
楚人重武,朝服亦是冷肃的玄色,狰狞的龙头四爪衬得本就眉高目深的男人越发冷厉。
楚然在心里同情的想,这可完全不怪那些可怜的坤泽,毕竟他在十来岁的时候看见他皇兄的冷脸都只会吓得在母妃怀里掉金豆豆。
楚然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
他供了拱手,压低声音汇报:“皇兄,都城果有异状。”
男人神色未变,抛掉手中的饵,淡声问道:“如何。”
鳞片灿金的鲤鱼迅速圈成了一团,池面荡起波澜。
楚然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十三哥罢黜了张大人之位,提拔兰家入礼部,又暗中派人三访了国师与楚大将军府邸。”
“他还算聪明。”
男人沉声笑了声。
楚然打了个哆嗦,无声的清清嗓子,头压得更低了。
他皇兄笑了,可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楚骥没搭理缩在石桌一旁当鹌鹑的楚然,他喂光了鱼饵,随意拍了拍掌心,而后束手看向辽阔的水岸,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散去了。
自那东西消失之后,楚骥体内的信息素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甚至有几次,他冷眼看着那群无能啰嗦的朝廷要员,重剑就在身侧嗡鸣,几乎控制不住杀意。
楚然很敏锐的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楚祈宣刚被罚,坤泽宫的坤泽们又都被遣返,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触到楚骥的霉头,连忙躬身请辞:“皇兄,若无其他的事的话,臣弟便先告退了。”
楚骥冷声道:“下去吧。”
“臣弟告退。”
楚然小心的退出亭外。
楚骥压抑着躁动的情绪,冷声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道:“十一。”
水汀周围的帷幔轻飘飘的飘动了一下,一名黑影动作利索的单膝点地,嗓音冷翳的道:“陛下。”
楚骥没有看他,沉声吩咐:“查查名录。”
“是。”
黑影抱拳行礼,迅速消失在原地。
楚骥御驾亲征,十三王代为监国,他既能办得到罢黜肱股之臣,颇超出楚骥的预料,这其中替他使力的,也远远不可能只十三侯夫人母族家的势力。
这世上怕他的人有很多,想要他死的,亦是半点不少。
若是有人办得到,楚骥倒要高看他一眼。
男人扯了扯嘴角,下一刻,他忽然皱起眉头。
一股极其陌生的情绪从他心底——又或者是从脑海深处席卷而来,或许是“恐惧”,又像是柔弱不堪的、只有弱者才会有的“委屈”。
几乎是瞬间,楚骥就意识到是什么在作怪。
他大掌攥起,猛得看向水汀的一角,厉声呵道:“你在做什么!”
糕点
白岩吓得一哆嗦。
楚骥拧着心口处,黏腻让人失控的情绪疯狂蔓延着,让他恼怒又无力。
这是楚骥从没体会过的情绪。
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会对他有这等影响。
楚骥盯着那团颤抖的被角,目光狠厉。
守在水廊外的宫人也听到了楚帝的那声厉呵,江德满一哆嗦,连忙问道:“陛下——”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