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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1 / 1)

看了未央一眼,又即刻收回,而后对萧祁颂道:“好吧,既然你实在不想说,我便不问你了。”

对面明显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阿莹真好。”说罢,继续埋头给她剥胡桃。

卜幼莹装作不再放在心上的模样,与他共度了一个午后。

待夕阳西下,萧祁颂回去了重明宫后,她进屋召来了未央。

未央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心里明知卜幼莹有事想问她,竟也能面不改色地屈膝福礼,与先前跟在卜幼莹身边的春雪完全不同。

对于这样的人,卜幼莹很清楚,自己摆出太子妃的架子可不管用。

于是她沉默片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面,微微笑道:“未央,你过来坐。你来到我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我还没同你好好聊过呢。”

“小姐是千金之躯,奴婢不敢与小姐同坐。”未央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卜幼莹抿唇吐气,也不为难她,干脆自己起身走过去,开门见山道:“未央,我只是想问问你,我昏迷那日发生了什么。你一直在我身边守着,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对方颔首低眉,淡声回她:“太子与二殿下之事,岂能让奴婢知道?太子妃若实在疑惑,还是亲自去问太子与二殿下吧。”

“……”

看来这是不肯说了?

她撇了撇嘴:“罢了,你被派来我身边我以为你就是我的人了,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看来不是这样,我还是去找祁墨再换一个贴身侍婢吧。”

说完,便要往外走去找萧祁墨。

未央见状身体一滞,忙道:“小姐留步!您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好转,若是换的新侍婢不知您身体情况,可如何照顾您?”

卜幼莹闻言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对方的神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狭长的凤眸毫不躲避地直视着自己,眉间也不曾蹙一下,像是真心为她考虑的模样。

可她知道,未央只是怕祁墨觉得她办事不力罢了。

她转过身,面对着未央:“既然你不想让我去找祁墨,那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若你不说,我是一定会去找他换掉你的。”

未央知道,她并不是在吓唬自己。

于是她旋即屈膝跪地,坚定回道:“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主子之间的事轮不到奴婢置喙,倘若奴婢今日告知了太子妃,便是泄漏之罪,不告诉太子妃,便是顶撞之罪。既然无论如何选择都是罪,那便请太子妃赐奴婢一死吧。”

话落,她俯身伏地,一副大义领死的作派。

“……”

卜幼莹无言以对。

撬开萧祁颂的嘴很难也就罢了,为何撬开自己婢女的罪也这么难?

每日太子妃太子妃的喊着,实际上在这座皇宫里,谁都能顶撞她,谁都能违背她的命令。

她捏了捏眉心,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正在此时,萧祁墨迈进了屋内。

“发生什么了吗?”他垂眸瞧了一眼地上的未央,又看向卜幼莹,问道:“未央惹你不高兴了吗?”

“算了,没什么。”她坐了回去。

上次已经就此事问过祁墨一次了,他既说他不知,那自己再问一遍便显得对他不信任。

她不想再闹出些不愉快,于是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明早我爹爹和阿娘就要坐船回濠州了,我得去送他们,你要同我一起吗?”

他点点头:“嗯,当然。”

“可是你今日已经告过一次假了,明日再接着告假,陛下和朝臣不会说什么吗?”

闻言,萧祁墨低眸弯了弯唇,坐到她旁边:“岳父岳母要告老还乡,我作为女婿怎能不去送别,如此岂非太没礼数?况且若是可以,父皇肯定也想亲自相送。”

说到这件事,卜幼莹伸直双腿,眼眸低垂,很是失落:“若是我能随他们一起回去就好……

伴随着这句话,屋内的气压也开始降低。

他使了个眼色,未央便起身离开了屋内。

随即他牵过她的手握进掌心,故作委屈地逗她:“听阿莹这意思,是想抛弃我了,真令人难过啊。”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她立马解释道,“我只是分别在即,有些伤感罢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未经历过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哪怕是以前爹爹打仗时,也有阿娘会留在家里照看我,而如今……”

她垂首陷入了沉默。

萧祁墨伸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安抚:“如今有我,阿莹,我会一直照顾你,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卜幼莹靠在他胸膛前,嗯了一声,并未再说其他。

夜色渐晚,两人洗漱过后便一起歇下。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

听说船队在清晨出发是最好的,于是卜家夫妇便将启程的时辰定在了卯时末。

卜幼莹起了个大早,匆匆用过早膳,便带着邢遇同萧祁墨一起去往了港口。

清晨气温偏凉,她身披一件雪白披风,下了马车便快步向父母奔去,身后飞扬的披风如同翅膀一般,在晨雾下展开羽翼。

“爹爹,阿娘!”她一把抱住高氏。

身后的萧祁墨与邢遇也走了上来,同卜世邕见礼。

“莹儿,阿娘知道你平日里孝顺懂事,便不嘱咐你什么了,唯有你的身体阿娘放心不下。纵然宫里有那么多宫人照顾着,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多注意着些,知道吗?”

高氏拉着她的手,两人皆眼眶湿润。

卜幼莹点点头:“嗯,女儿都知道的,你和爹爹也是。你们年纪大了,更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说完,她倏忽想到什么,看了一眼邢遇。

随后又将视线看向二老,提议道:“邢遇是爹爹救下的,此次回乡,不如爹爹将他也一同带回去吧,也好保护你们。”

卜世邕瞥了一眼邢遇,后者脸色没什么变化,他便回道:“有为父在,哪需要这毛头小子保护,还是将他留在你身边,你娘也好放心些。”

他说得也没错,邢遇虽然武功高强,但真动起手来,也就仗着年轻体力好能赢他几招。

到底是征战沙场,未曾输过一次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需要他来保护。

想罢,她便点了点头,回了句“好吧”。

听父女二人提起邢遇,面前的高氏倒是想起一些事情,于是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她:“莹儿,阿娘此前听说芸沐那孩子,似乎对邢遇生了爱慕之意,可有此事?”

卜幼莹愣了一愣,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既然邢遇在你身边,那他的事自然是要你来做主的,阿娘是想,这门亲事咱们还是不要结了。”高氏言。

话落,她不禁再次怔愣一瞬,又问:“为何?芸沐也是您照料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您应当很清楚呀。”

“就是因为清楚,才让你不要结这门亲事。”高氏叹了声气,“芸沐那孩子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如今又贵为公主,与邢遇之间天差地别。即使陛下并无门第之见,可芸沐日后呢?他们不合适,若草草结了亲,待到芸沐热度一退,那邢……

后面的话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卜幼莹懂母亲的意思。

像是被点醒了般,她眉间紧蹙,点点头道:“阿娘说的有道理,不过他们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待回去之后我再问问邢遇的意思吧。”

“嗯,如此最好。”

高氏与她谈完话,两人便回到了众人身边。

那边萧祁墨正在与卜世邕相谈,无非是卜世邕不放心女儿,嘱咐他几句罢了。

随后又看向邢遇,亦是嘱咐了几句。

等到他转身回来,本应直接上船,可却同高氏一样,说有话想对卜幼莹说,于是与她一同远离人群去了角落处。

“爹爹,何事呀?”她扑扇了两下眼睛,疑惑地看着对方。

卜世邕回头望了众人一眼,见他们正在与高氏拜别,无人注意他们这边,便做贼似的从怀里拿出一块明黄色的方布。

“爹爹,这……她睁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物什是自己猜想的那个。

卜世邕点点头:“嗯,这是陛下亲笔写下的手谕。”

卜幼莹倏地抬眸。

他接着道:“你病重那几日,爹爹……很后悔。故此次告老还乡之前,特地去了一趟勤政殿,以毕生功劳向陛下求了这封手谕。不知……可否弥补你一些。”

闻言,她将那封手谕展开,一字一句地心中默念。短短两行字,却犹如平地惊雷般让她震惊不已。

陛下竟然……允许自己拒绝成婚。

那封手谕一直被卜幼莹妥帖地收在袖袋里, 她并未告诉萧祁墨手谕一事,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怕他胡思乱想吧, 到时若做出什么伤害祁颂的事就不好了。

不过这封手谕她并不打算用, 至少此时此刻她心里是如此想的。

自己如今与祁墨也算是互通心意了, 她喜欢上一个人便很难再放弃, 就像自己对祁颂一样,到现在也依旧喜欢着他。

所以今后应当用不着这手谕了, 等回到东宫还是将它藏在箱底吧, 过几日可能连她自己也忘了。

如此想着, 她与萧祁墨便坐上了回东宫的马车。

今日母亲临别前交代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里,于是自己与邢遇回到寝殿后,她并未着急进门,只是屏退了守在门前的未央, 令她带着庭院里的一众宫人一同退下。

院子里突然空落落的, 只剩他们二人站在檐下。

邢遇立在她面前, 等着她发话。

而她只是提起裙摆, 顺势坐在了走廊边缘, 两只小腿晃晃悠悠。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呀。”

话落,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屈膝, 坐了下去,两只腿轻松踩在石板上。

很久以前在濠州时,他们也经常这样坐在檐下。

卜幼莹没什么大家小姐的架子,相反,她很随和, 随和到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时,她总是这样不顾仪态与礼数, 大大咧咧地行事。

只是自从入京以后,她便再未如此过了,因此方才看见她这般,他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正想着,卜幼莹果然开了口:“邢遇,上次我生病之时,公主不是来找你玩么,玩的如何呀?”

他只思考了一瞬,便果断回道:“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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