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嫱随手拖出一副历史影像,看了一眼。
这幅景象内,高耸入云的通天明堂上方,一枚绳索不知来自何方,从高空中垂下,落于明堂塔顶。绳索上,明明攀着两个人。
林嫱收起这历史影像,视线在明堂内环视一圈,同时屏息凝神,静听这明堂里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她耳聪目明,又有夜眼,天底下没什么能避开她的搜索。
然而在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明堂里的每一个地点之后,林嫱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点疑惑。
难道她看岔了?又或者与老柳一起来的那个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明堂?
林嫱仔仔细细将明堂顶上两层搜索过一遍,决定不钻牛角尖,身形一闪,返回明堂之下。
屏住呼吸,在暗处躲了好久的李好问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老章的推荐不错,这隐身蜜浆还是挺好用的呀!
长安城,大明宫中,夜色已深。
一名身材不高的小黄门扶着一座独轮车,车上载着一筐炭。他推着独轮车来到昭训门附近,脚步渐渐放缓。
这小太监左右看看,探头想要向昭训门内张一眼,然而却被自后赶来的巡夜金吾卫喝止了。
你是哪个宫的?送你的炭去,别惦记这些有的没的。
宫中巡夜的金吾卫大声呵斥。
这是仙人做过法的地方,虽说这两天法宝已被收回,但上头下令,不许旁人窥伺。
小太监似乎万分惶恐,点头哈腰地答应了,抬眼恋恋不舍地又看一眼昭训门,赶紧推着独轮车走了。
到了地方,卸下车上的炭,交了差事,小太监累出了一身臭汗,也顾不上是否会弄脏他那一身衣袍,直接往墙根一窝
也没人来管他。
过了一阵,西面又来了个刚干完粗活的小太监,和先前这个一样,喘出一口粗气,直接往墙根一坐
姚三,你还活着吗?新来的问先来的。
全善,我大概已经是累死鬼了!先来的姚三愣愣地望着夜空回答。
两人随即齐齐地叹了一口气这宫中的日子,苦起来也真是苦。真是弄不懂为什么天下那么多人都管他们叫什么阉党,什么权宦,他们明明只是掖庭局的两个可怜小太监嘛。
对了,你今天路过了昭训门?全善靠着墙喘了好一会儿,总算觉得一口气歇过来了,于是转头问姚三。
姚三咧嘴一笑:那当然!
昭训门是左金吾仗院的北门,那里可是最近让小太监们热议的话题中心。
你看见那大麻袋了吗?全善好奇地问。
切,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麻袋!姚三嗤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前天夜里那不知哪儿来的仙人套在左金吾仗院上空的大麻袋,乍一看挺唬人,那些金吾卫便赶紧报到圣人那里去请赏去了。
可是啊,到了那夜里,该有的声响还是有。但是你也知道,宫中的习惯一向是报喜不报忧。圣人正在欢喜着,谁愿意去给泼一瓢冷水?
所以那大麻袋转天就被撤下来了,可是谁也不吱声,就当那左金吾仗院再也没有怪事发生了。
全善挠了挠头:那功劳岂不都给了套麻袋的那人?这好像不大公平!
姚三惨笑一声:公平?你人都在这宫里了,怎么还这么傻,想着什么公平?
你瞅咱们,干重活从早干到晚,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但是薪俸只有那么点,伙食也只有那么点。你再瞅瞅仇宣徽使,王总管他们
全善默默听姚三抱怨,也不敢插话:他入宫不过混口饭吃,保住自己这条贱命,免得连累家里。姚三说的那些,他其实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谁曾想就在这时,姚三忽然偷偷地问:小善,你想不想溜进左金吾仗院去看看去?
全善吃了一惊,反问:为啥要去那里?你自己不也说了,金吾卫不让进吗?
姚三却一脸神秘:比起那个套麻袋的,我上次听说诡务司的说法可靠谱多了。
诡务司的人说,在那里能莫名其妙地听见过去的人声,是因为历史的叠放!
爹慌?你爹才慌了呢!听人提起他家父母。全善不乐意了。
不是不是!姚三急了,忙伸出两只手,给全善演示:这是现在咱们看见的左金吾仗院,这时过去的人看见的左金吾仗院。这两个叠在一起
姚三将他的双手啪嗒一叠。
咱们不就也能听见过去的声音,这有什么好慌的?
全善听了,竟觉得颇有点道理。
但按你说的,不就是听个响儿吗?为啥还要摸黑去那里?
你傻啊!姚三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全善的肩膀,你想,现在的左金吾仗院就是个空院子,但过去它不是啊!我可听宫里那些爷爷们说,咱大明宫中,过去可富着呢,到处贴着金子,地面上铺着的都是玉石,随便捡捡,就能捡着些好东西。
如今这左金吾仗院都和过去都叠在一起了,咱去捡捡,万一能捡到过去的好东西,那不就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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