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乘凛。”
只见,刚从失落状态中抽身的埃蒙,目光淡漠地扫了一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伊伽,色泽极浅的眉毛微微皱起,直白地拆穿了他的伪装。
“你不认得我,我很伤心……”
伊伽心下一紧,脚步依旧雷打不动地走向埃蒙。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看着那张与配偶高度相似却神态违和的脸,埃蒙眉头皱得更紧,身后的触须躁动地挥摆着根须。
“你都不曾认真地看我一眼,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青年悄然背过手,摸向藏在衣下的物件,歪着头倾向埃蒙的方向,满眼幽怨地问。
下一瞬,埃蒙身后探出无数浅色触须,猛的将青年卷住,而后重重甩开,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回答。
“他跟你不一样……他不会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是吗……竟然被你提前看出来了,倒省了跟你演戏的功夫。”
精心伪装的算计一再被人轻易戳穿,伊伽脸色一青。
此前做出的一切努力,竟被那塞纳星皇帝简单的一句话,彻底化作了泡影。
用长相迷惑对方并将其杀死的计划,显然已经作废。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算错了哪一步?!
“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模样?”
埃蒙下颌绷紧,遮去眼底的厌恶。
稍一想到自己的配偶被人当做所谓的模板,反复观摩模仿,心底的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将那人千刀万剐。
伊伽面容扭曲,眼中恨意不加掩饰:“哈,这事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
埃蒙摇了摇头,语气坦然:“我认为,在这之前我们素不相识。”
伊伽的气息很陌生,在他以往接触过的人里,并不曾出现过。
“四个月前,你在食雾岛二区,杀死一个三区五队的兽族头目,你可记得?!”
“他该死。”
脑海中依稀记起某个抢走大叔星卡的男子,埃蒙没有否认。
“那你可知道,你杀害的那人——正是我那常年流落在外的兄长!!”
受埃蒙轻描淡写的态度刺激,伊伽掏出藏在身上的微型手枪,眼底瞬间血丝密布,一字一句,满含恨意。
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倏而暴露在清风的审判之下,很快便消散在天地之间。
“那把枪上面,为什么会有他的气息?”
埃蒙心神一恍,眸光倏而沉下,俯视着不远处的青年。
“他的气息……?”
觉察对方脸上难以掩盖的急切,伊伽身形一顿,很快便联想到昨晚那个身份可疑的对手,眼底随之闪过一抹狰狞的恶意。
“呵呵,你指的可是我那对手江林,他啊……昨晚已经……死在了我的枪下。”
“不可能……”
埃蒙呼吸一乱,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本能地展开精神力,搜寻着那人的方位,结果所搜集到的信息,却像是在反复验证伊伽所说的“真相”一般,每每触到某个节点,便会断开联系。
帝国,失去了他的足迹……
怎么会……
看着那悲恸无措的塞纳星皇帝,伊伽眸中精光忽现,直觉自己找到了报复塞纳星皇帝的突破口。
“或许我可以慢慢告诉你,让你听听,他昨晚是怎么死的,死时的模样——有多糟糕,多无助,多可怜……”
他用力擦掉唇边的血迹,并刻意提高声量,增油添醋地描述起付乘凛死时的惨状。
每一个字,都像是渗满毒汁的毒咒一般,疯狂冲击着埃蒙的意识,将他的理智,一步步拖进无底之渊。
四年前的付乘凛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重伤塞纳星皇帝,他又何尝不能在四年后的这一天,杀死塞纳星皇帝,替兄长复仇,独揽整个帝国?!
此刻的伊伽,尚且还未意识到激怒一个痛失所爱之人的后果,更不曾预见自己的结局。
缕缕青雾从伊伽开合的唇齿间不断溢出,遵从主体的驱使,游向那目标之物,缠着绷带的手更是一刻不停地扣动扳机,伺机将那浑然无觉的塞纳星皇帝绞杀其中。
尾声
很快,那站在花海中间的身影,便以一种极为诡谲的方式,迅速融化变形,从头部到脚跟,自上而下。
原先的人类体态,愈发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撼动的强大力量,似是挣开某种无形的禁锢般,逐渐显露锋芒。
一场以塞纳星皇帝为震源的小型地震,迅速向皇宫外围蔓延。
滚滚积云,受着不可抗力的吸力拉扯,沉沉地压向整座处在风暴中心的塞纳星皇宫。
“乘凛……不……会……不会……不会死……”
随着他的走动,那极为精纯的力量开始以摧枯拉朽之势,震开团团青雾,摧毁着周围的一景一物。
花枝枯败的花海,铺着玉石的人行步道,典雅复古的桥上凉亭,转眼间化为一片废墟。
“不,不要……杀我……”
无边死气直击胸腔,从天而降的建筑乱石压垮身躯,迟来的恐惧冲垮最后一丝复仇的执念,伊伽才无比清晰深刻地意识到,那似人非人的塞纳星皇帝,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他那引以为傲的手段,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竟是那般渺小,脆弱,像是妄想撼树的蚍蜉。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