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微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寒。
“闻弦性命可无虞?”
“……我不知道。”
闻弦喘息微弱,虽然驱除了恶煞,但受伤太重,洛淮洲一时也找不到解救之法。
除了斩杀巨蟒,取出他的精元替闻弦疗伤。
洛淮洲咬紧牙关,深邃的眉眼满是杀气。
“师叔,你在这里照顾闻弦,我去斩杀那条巨蟒。”
“淮洲!”
林见微拦下他:“你疯了吗?那头巨蟒岂是你一人可以阻拦的?况且,还有一只形迹不定的女鬼,你贸然前往,是想去送命吗?!”
“……”
洛淮洲双目倒映出赤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闻弦死。”
他握着剑柄,指尖流下一行鲜血,清冷镇定的模样已全然消失,就连林见微亦觉心惊。
洛淮洲闭了闭眼眸,咽下上涌的血气。
“实在无路可走,只能给师尊递信,请他派人支援。”
林见微一惊:“万万不可!”
洛淮洲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一时怔愣。
“为何不可?”
林见微的语句断断续续:“这……倘若让碧清仙尊知晓,他定然会担心的,再说了,碧清仙尊已有传位于你的心思,如果这件事传扬到其他弟子耳朵里,对你的威严会造成……”
“如果闻弦有什么不测,师尊会更加伤心的。”
“至于我的声誉,不值一提。”
林见微无可奈何:“一切都听你的。”
眼睁睁看着洛淮洲发出讯号,林见微暗暗咬了下贝齿。
“这样吧,我随你一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闻弦他怎么办?”
“依我之见,不如将他交给村里人照顾,等青玉峰来人,再将他接回去修养。”
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临走前,洛淮洲紧握住闻弦的手腕,给他的枕头下面塞了一把匕首,又在他的四周布满结界。
“等我回来,闻弦。”
出门时,林见微深深看了老村长一眼。
闻弦再次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师兄?”
他半支起身子,围绕的黑暗让他无端端感到恐慌:“师兄,你在吗?”
“小道长,你可醒了!”
“屋里没有点灯么?”
闻弦试探着问道。
“这……”老村长似有些为难,闻弦渐渐生出一个不确定的念头。
他攥紧身下的被单。
“我的眼睛……”
“小道长的双目被瘴气所伤,恐怕是失明了。”
“失明?”闻弦低低重复着,惊问道:“那我师兄他们去哪里了?”
“洛道长走前嘱托我好好照顾小道长,他们就不等你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师兄他们……走了?”
闻弦不可置信,微微睁大失去焦距的双眸。
老村长安慰道:“小道长别放在心上,你就安心住在村里,我们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你疗伤的。”
赤弋郎君
闻弦颓丧地倒回床上。
果然是嫌弃他累赘了么。
他消沉了一会儿,眼皮很快又开始打架。
大概是受伤太重的原因。
耳畔响起细碎的响声,原本一片黑暗的视野缓缓拨开片亮光,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来回。
“这都过了多久了,赤弋郎君怎么还不来?”
“再等等,说不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那位仙君所言究竟属实?只要给赤弋郎君献祭一位新娘,赤弋郎君就不会再危害张家村?”
“青玉峰的长老都这么说了,咱们岂有不相信的道理,再说了,献祭的可是他们青玉峰弟子,若是不成,再找青玉峰算账也不迟!”
“只望着赤弋郎君收了祭品,千万不要祸害张家村了,我家女儿才刚定了亲……”
“我女儿至今尸骨未寒,都怪那该死的赤弋郎君!”
这些人像是被谁呵斥,音量又低微下去。
画面似梦似真,闻弦没有来由地感到心慌。信手一摸,居然抓到一条滑溜溜的尾巴。
他陡然惊醒,发出声凄厉的惨叫。
滑腻粗重的蛇尾紧紧缠上他的腰身,闻弦一阵悚然,鼻端涌来熟悉的腥臭。
臭味熏天,闻弦赶紧屏息,以防那股气味钻进鼻孔。
一条凉凉的红信子擦过他的面颊,泛着酸臭味的哈喇子止不住地流淌。
闻弦又惊恐又恶心,浑身战栗,心脏恨不得从腔子里蹦出来。
他胡乱摸索着,摸到枕头下面硬邦邦的金属。
慵懒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你就是他们献给本君的祭品?”
说时迟那时快,闻弦挥起匕首,重重扎进腰间的蛇尾。
赤弋郎君一个惊痛,长尾胡乱抽打,一记甩尾正好击中闻弦的脖颈。
闻弦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赤弋郎君忍了半天的疼,将人卷起,消失在墙角的小洞中。
……
闻弦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凉意猛地驱散睡意,闻弦眨了眨沉重的眼皮。
视野依然一片白花花,闻弦下意识晃晃脑袋,也没有清晰几分。
四肢僵硬,叫人拿绳子捆了,一副任人宰割的鱼肉模样。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