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命!”
夏侯虞甩袖而走,留王秦一人在营帐之内,半晌回不过神。
出了营帐的夏侯虞,拳头紧握一直未撒开。
直到走远了,夏侯虞才隐忍不住,回身对雁回道:“他连坚持都没有坚持,就这样承认了他通敌?!”
雁回也低头皱眉道:“陛下莫气,他自己主动承认,总好过我们逼他。”
夏侯虞依旧觉得恨铁不成高:“漠北竟出了这样的败类!”
雁回咽了咽口水,道:“陛下,从一开始,您不就希望此事能顺利吗?”
夏侯虞身体一僵,半晌说不出话。
雁回立刻躬身道:“臣僭越了。”
“不是你的错。只希望,他在那边也能一切顺利。”夏侯虞沉声道,“回去罢。”
“是。”
夏侯虞回到大帐中,楚祯还未睡。
“如何?”楚祯急切问。
“中计了。”
“细作真的是王秦?”楚祯不可置信。
“是他。”
楚祯蹙眉思考片刻,道:“总觉得顺利的有些不对,我再去探探口风。”
楚祯刚要出门,被夏侯虞一把捞回。
“王秦此刻脑子不清醒,你去找他定是一无所获,不如等等。”
“可是阿道玑约战的时间就要到了,李启华将军也快来了。”楚祯坚持。
夏侯虞不听楚祯如何说,一股脑把他往榻上带。
“你放心,明日我再放你去探。”
说完,夏侯虞便闭上双眼,顺带扇灭内烛火,半个身子压住楚祯,令楚祯动弹不得。
没一会儿,轻轻的鼾声响起,夏侯虞好像睡着了。
楚祯总觉得不对,心里有事,加上白日睡过,迟迟睡不着。
他看着夏侯虞的睡颜,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根从太医那里顺来的针,眼疾手快,扎入了夏侯虞虎口的穴位。
夏侯虞闷哼一声,片刻后连鼾声都不见了。
楚祯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他刚才是装睡。
夏侯虞没了意识,楚祯轻松一推,便推开了夏侯虞的身体。
他蹑手蹑脚下了床榻,穿上鞋子从帐中走出。
雁回和覃燕彰在各自营帐之中休息,帐外只有李公公守着。
“李公公。”
“楚大人。”
“雁回和覃燕彰大人何时来换班?”
“半个时辰后。”
“好的,我去解手,此事不必知会陛下。”
“奴才明白。”
楚祯绕了个远,顺了柄剑,从营帐后身去寻王秦。
恰好他刚到王秦营帐旁,便见王秦鬼鬼祟祟出了营帐,往营地外走。
楚祯悄然跟了上去。
只见王秦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山坳,原地走来走去,不知在等待谁。
长安此时虽已入夏,漠北此刻的夜晚却也冷得很。
楚祯只着了一身单衣,躲在角落里攥紧拳头抵御寒冷。
直到身穿虎兽皮毛的王秦都觉得寒冷异常时,一人突然出现。
此人披着黑色斗篷,兜帽严严实实盖住脸。
楚祯费力去看,借着月光只能隐约看见那人的鼻尖。他总觉得此人异常熟悉,却始终不能看见正脸。
他突然摸到怀中带着火折子,看了下王秦与那人的身形,思索了片刻,就算正面交锋,应也能逃脱。他没犹豫,打开火折子扔了过去。
火折子从那人脸颊旁擦过,火光照亮那人的脸颊。
楚祯一瞬呼吸停滞。
那是一张他熟悉的脸,从小看到大的一张脸。
——夏侯般!
楚祯身体快过脑子,马上就要冲了出去,突然腰间被人一搂,摔进了一人的怀中。
紧接着,一条大氅披了过来,将楚祯整个人蒙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夏侯般往楚祯方向看了一眼,一瞬的怔愣,很快拉住王秦的胳膊,道:“快走!”
王秦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暴露了,再也回不了营中了,便跟着夏侯般跑了。
“放……放开我!”
楚祯听见那两人跑掉的声音,便放声喊起来。
大氅终于被他挣脱开。
他的双眼重新恢复光明,他看见夏侯般驾马正远去。
“夏……”楚祯要去追。
身后的人死死禁锢住他。
楚祯终于脱力,像是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一样,回头去看时脸上没有半分惊诧。
有的只有无尽的痛心。
“怎么会是夏侯般?他背叛了大周?他离开长安后,去了栾国?怎么会是他?”
夏侯虞不去看楚祯,始终未发一言。
挣扎够了,楚祯呆呆地,突然道:“是你。”
夏侯虞终于抬头与楚祯对视。
楚祯:“是你让夏侯般去的,佯装背叛,实则反间。”
夏侯虞:“是我和他共同商讨出的办法。”
“可他没有自保能力。”楚祯淡淡道。
“他不会死。”
“为什么如此肯定?”楚祯问。
夏侯虞不说话。
楚祯气笑了:“好,我不问这个。我问你,等夏侯般功成回来,你会给他什么?还是东宫一位疯癫的前朝储君吗?”
夏侯虞依旧不说话。
“夏侯虞,”楚祯仰头去看夏侯虞,强迫他看他的眼睛,“为什么不让我去?”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