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难止
御书房,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衍帝扬起淡淡的笑意,和气的道:“章爱卿很好,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短时间内破了此案。不知道爱卿是如何得知颜九小姐被藏匿在瞬府,又是如何发地宫,给朕说说看。”
此时,章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闻皇上的话,心里不由的微微一动,面上有一丝不甘,皇上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转眼又想,原来这案,查不查得出,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能让他再选择一次,他宁愿是什么也查不出,谁知道此事会跟大皇子扯上一关系。
要是早知道的话,他宁愿辞官回家种田,也不追查此案。
他还不想死啊!
横竖是死,章正暗里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微臣也是偶尔听人提起,猎犬的嗅觉敏锐,凭气味就能找到目标。就到颜府要了一样九小姐常用之物,给猎犬闻了闻,再带到当日九小姐失踪之处,让猎犬顺着气味寻找。”
衍帝十分感兴趣的道:“然后呢?”
章正听到衍帝的话,心里松了不少,继续道:“猎犬顺着气味,一直追踪到瞬府后院墙外的。”
说到这里,抬起擦了一把汗:“臣原本以为九小姐已经遭遇不测,被人埋尸于此。随之命人撬开上面的石板,没想到竟然发出一个地道入口,命人深入一查,方知道,原来里面是一座地宫,好几名近期失踪的女子,皆关在里面。”
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衍帝,见对方没有让他停的意思,才继续道:“微臣当时被吓了一大跳,因为在此之前,微臣已经让打听过,这是瞬府。瞬府的瞬槿公子是大皇子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把此事转告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让微臣找太子”
“你说什么,是丞相大人让你找太子。”
衍帝虽然还是一脸和气,但是语气明显的不悦,吓得章正连忙叩头道:“回皇上,确是丞相大人他让微臣找太子殿下,说唯有太子能解决此事。”
“那太子是怎么说的。”衍帝和气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却看不到喜悦情绪。
“回皇上,太子只对微臣道,瞬槿公子的事与皇子何干,要微臣在其位谋其政,一切以皇上为重。”
“所以”
“所以微臣今天退朝后,就马上带人入府搜查,不仅找到了失踪的女子,还无意中发现。地宫中,竟然供着太子慎的灵位,一番查问后,才知道瞬槿公子原是太子慎的遗腹子。”
“然后呢?”衍帝不紧不慢的道。
章正先是一愣。
衍帝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道:“然后你就肥结果报给太子,让太子来回禀朕。”
闻言,章正马上摇头道:“回皇上,不是这样的,臣一查到结果,就急急来求见皇上,欲上报给皇上,恰好在宫门外面看到中令大人与太子殿下,他们似是在等人,臣上前跟太子见过礼,刚好有太监外出办事,就听到他们说”
话到一半,章正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后面的话,再也不肯说出口。
衍帝微微掀起眼皮:“出宫的太监说了什么?快说。”
“臣不敢说。”
“恕你无罪。”
“太子吩咐”
“再推搪,朕马上砍了你的脑袋。”
“皇上恕罪!”章正原本跪直在身体,再次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那些太监在说说说中书令夫人昨夜留宿凤仪宫,以臣妻之身承欢君王”
“大胆!”
砰
衍帝抑不住怒火的一声怒喝,手中的茶也重重的砸在地上,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章正吓得心都要跳出胸口,连忙不迭的叩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是听太监们提起,还说中书令大人就是因为”
“闭嘴!”
衍帝一声冷喝,章正噤若寒蝉,御书房内异常的平静,跪伏在地上,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生怕皇上会拿他开刀。
好半晌后,才听到衍帝暗含着怒火的声音,透骨冰冷的响起:“后来如何,中书令大人,太子有何反应?”
章正如劫后余生,拭了一下冷汗,忙道:“中书令大人一怒之下,把几个太监打了一顿,就硬闯入宫,太子拉也拉住,无奈之下,殿下匆匆问了微臣两句案子的事情,也匆入了宫,末了还叮嘱微臣,叮嘱微臣”
“快说!”
“是!”章正整个人猛的一跳道:“太子叮嘱微臣,此事告诉万不能告诉皇上,免得皇上挂心,那些太监和当时在场的侍卫,太子也都命人看守起来,不让他们胡言乱语。”
听到此话,衍帝的面色才稍稍缓和,淡淡道:“章府尹这几天查案也累了,给你两天假,好好休息吧。”
此言一出,章正的心才算安定下来,恭恭敬敬的道:“谢皇上恩典!”
“还有”衍帝轻敲着桌面,一双厉眸紧紧盯着章正,一字一字的挤出:“朕,希望章府尹,也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章正身子一软,连忙叩头道:“臣遵旨,臣只是来跟皇上回禀,颜九小姐失踪一案。”
衍帝淡淡一笑:“很好!你跪安吧。”
“臣告退。”章正敢不敢想能不能嘉奖,能保住性命就已经不错,生怕皇上后悔,连忙退出御书房。
“覃公公。”
“奴才在。”
“你去把那个几太监传来。”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作这样的流言。
长宁宫。
懿贵妃扶着大宫女兰香,跌跌撞撞的回到正殿,除了兰香,所有人都被赶出殿外,兰香识趣的关上门。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懿贵妃哇一声哭出声,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一阵翻胃,对着痰盂一阵呕吐不止。
兰香连忙端上浓茶,侍候懿贵妃漱口,安慰道:“娘娘,您一定要振作,若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杜家怎么办,大皇子情何以堪。至于英姑姑”
犹豫了一下道:“无论她是谁,但她这些年对娘娘的情分是真的,没想到中书令夫人,看着神仙般的人物,下手竟然这么狠,没准她跟太子他们是”四顾一眼:“里应外合!”
懿贵妃不由的一惊:“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兰香见殿中独有二人,才小声道:“宫中谁不知道,英姑姑是娘娘的左右手,除掉了英姑姑,就等于断了娘娘的左右手,只怕皇后与中书令夫人的目的,不是英姑姑,而是娘娘您。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英姑姑对娘娘忠心耿耿,承担了所有过罪名,让娘娘躲过了一劫。”
“再说瞬槿公子,润城中,谁人不能知他是大皇子的得力助手,除掉他,就跟除掉英姑姑是一个理,最终的目标还是大皇子,只是瞬槿公子的身份特殊,恰好掩饰了这一切。这也是太子他们的高明之处。娘娘,如今大皇子在润城已经没有可信之人,唯有你才可以帮他。”
懿贵妃连忙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要本宫为大皇子筹谋朝堂上的事情。只是如此一来,皇后那边怎么办,她现在可是占尽皇上的圣宠,后宫无人能与她分庭抗衡”
兰香心里冷笑一下,这个时候还个顾着恩宠,果然是草包,道:“娘娘,您得往前点看,占尽圣宠又如何,只要未来箫和国的皇上是大皇子,以后她还不是任由娘娘你搓圆捏扁。”
“再者,在这后宫中,集宠一身便是集怨一身,即使娘娘您不出手,亦有别的嫔妃会出手,何不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娘娘也好坐收渔人之利。”
一番说到懿贵妃心里去,但是一想到薄情,担心的道:“沈玥不足为惧,可是中书令夫人会帮她。”
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是被她压着的,就连皇上也未多看她一眼。
但自从薄情来以后,皇上就像中了毒似的,一个劲往凤仪宫钻。
这其中若没有薄情的手段,皇上断不会如此,要除沈玥,就得先除掉薄情,看皇上以后还会不会往凤仪宫跑。
有些遗憾的道:“可惜,本宫没有她的把柄啊!”兰香眼内有精光一闪:“怎么没有,她本就是有名的红颜祸水,如今又在皇上翻皇后牌子当晚留宿凤仪宫,若再加上慕昭明突然被封中书令一职。娘娘猜,天下人会怎么想?”
懿贵妃盯着兰香,似笑非笑的道:“天下会想,慕昭明这中书令是靠薄情的身了换来的,真是好一招美人计。”
想了想继续,语气森然道:“薄情不知廉耻勾引皇上,若传出去,天下人的口笔伐诛,百姓们的口水,就能淹死她。到时,无须本宫动手,她也死无葬僧地。”
兰香淡淡的笑道:“娘娘说得极是,传言越滚越大,皇上就算要挡也挡不住。”
“到时候娘娘可就是一箭数雕,既除掉薄情,又除掉中书令大人,断掉太子的左右臂,还能将皇后娘娘一军。待皇上幡然醒悟之时,太子之位,皇后之位,娘娘可是垂手可得。”
懿贵妃脸上终于露出笑意,随之又有些担忧的道:“只是这消息,由谁来传开比较好,这万一要是查出来,可不是小罪啊。”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兰香。
“所以,这消息绝不能从长宁宫传出去。”兰香一脸严肃的道:“不过,只要娘娘能把消息直线传出宫外,奴婢这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而此人是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说。”
兰香俯在懿贵妃耳边,轻轻说出一个名这字。
懿贵妃迟疑的道:“原来是他,你如何确定,他一定会帮本宫。”
兰香笑了笑,一脸淡然的道:“娘娘尽管放心,别忘记女子失踪一案,触及了他的利益,而且他本就跟中书令大人夫妇有过节,自然是愿意为娘娘您效力。”
懿贵妃略深思片刻,冷冷一笑道:“很好,一切依你所言,消息本宫自会让人传出去,你就等着成为后宫中,最受人尊敬的宫女吧。”
哼!懿贵妃冷哼一声,心里暗道:“薄情一个黄毛丫头也想跟她斗,嫩了点。”面上却兰香道:“还是你这丫头机灵,以后你就顶了英姑姑的位置。”这丫头可比英姑姑,更对她的谓口。
兰香面上一喜,马上跪下道:“谢娘娘恩典!不,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
懿贵妃不由得意的笑起来,呵呵翌日,寒风乍起,又见漫天飘雪,离年关越来越来近。
慕昭明早朝回来,看到一室的安静,薄情的几丫头静候外间,眉头轻轻蹙起:“还没睡醒?”
帛儿躬身回道:“没有。”
想了想又道:“少夫人在宫里不敢深眠,奴婢在旁边守着,一夜也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肯定是要补眠的。再加上膳食不合脾胃,少夫人也是略吃几口,昨天又动了那样的功法,应该是累坏了。”
虽然明知昨天那点功力,还累不倒她,只是从昨天在马车上就开始睡,一直睡到他下朝尚未醒,十几个时辰,不吃不喝,慕昭明的眉头蹙得更深。
以后还是少让她进宫,每次入宫不是跪得膝盖红肿,就是弄得身心疲惫,淡淡的道:“准备些少夫人往日爱吃的血燕粥,少夫人醒了马上送入来。”四个丫头应了一声是,马上退出外面。
走入内间,喘息间皆是熟悉的味道,幽幽的冷香,泌入心脾,或许她睡不着,是因为宫里没有这种味道,伸掀开罗帐
罗帐内,熟睡的人儿,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纯净如无邪的孩子,与人们口中的恶魔,没有丝毫的关系。
轻坐在床沿,拔开她落在脸上的碎发,近在咫尺的面孔,即便沉睡中,没有露出本性,依然美得慑人心魄。
他与她确实最般配的一对,从里都到外都是如此的似,他们都有出尘如仙的外表,人模人样的君子与淑女,骨子里却是阴险狡猾的狐狸,是生命中只有黑暗,没有光明的恶魔。
正这种相同,让他们相知,相恋,相爱,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少了很多伪装,可以坦诚相对。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委屈的哭泣声,慕昭明眉头一皱,正想传出制止,突然一只小手拉着他,睡意浓浓,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轻的道:“听听他们说什么。”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