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不央冷哼一声:“你们罗浮山宗剑修白日里不摆擂台挑战,大半夜跑来天门峡谷找九头相柳,你问我什么意思?怎么不问问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随后又有十余位身穿天仙洞衣、头戴冠巾的道修抵达。天仙洞衣为一种对襟长袍,上用金丝银线绣有八卦、麒麟等道家吉祥图案,外披一件色近似茶色的鹤氅。这群道修手持尘拂,或持五雷天圆地方令,或持紫金葫芦……法器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不过有趣的是,他们虽然同属雍州钟山剑宗,却并没有同楼不央为首的剑修一道,一剑一道似有分足鼎立之势。
在罗浮山宗另一面,翼州天宫院阵修开阵抵达,早先带领叶长岐他们去寻良云生的阵修还乐呵地同他们打了招呼。紧接着是身穿绛红僧袍的佛修踏金莲而来。
“兖州雨花寺、荆州青城派、青州终南紫府,”许无涯一一数过去,唯独不见扬州蓬莱仙阁与徐州云顶仙宫,“蓬莱仙阁多为舞修,她们不来我倒理解,云顶仙宫怎么也没来人?”
路和风还在打量楼不央,头也不回地问:“云顶仙宫不是多为乐修,他们来天门问道做什么?找打?”
许无涯见到他便想着自己饱受折磨的咽喉,心中颇为复杂,又见路和风双目澄然,全然不懂方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危险。
“云顶仙宫来不了。他们的乐修大能夜见城出了事,可还记得那把涎玉风雷琴?那盏琴中剑便是夜见城所有。”叶长岐见许无涯迟迟不回复,主动代替师弟回答,又走到路和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路和风愣了愣,却没说话,只从袖里乾坤里摸出一条冰冷的丝带扔给许无涯。
“当我赔给你的。”路和风瞪他一眼。
许无涯握着那段触感丝滑的冰蚕丝,目光流转。
冰蚕丝有个奇特的功效,刀枪不入、水火不破,多用于女修士保护娇嫩双手。
许无涯一改沉默,笑吟吟地靠过去,臂膀挨着路和风抱剑的臂膀:“噢,那我就谢谢和风弟弟的赔礼了!”
他也不嘴欠说路和风是专门买来送他的,万一惹恼师弟又将礼物抢回去,说不定还要挨对方一顿揍,自己将冰蚕丝系在脖颈上,保护好音修脆
弱的咽喉。
许无涯一抬下巴,如同花枝招展的孔雀:“好看吗?”
路和风瞄了一眼:“丑死了。”
叶长岐越过路和风认真看了看,点头:“好看。”
或许也就他们三人是人群中最为轻松的,不慌不忙,其中一人甚至还要在战前系一段娇贵的冰蚕丝。
“娇气!”楼不央愤愤地说。
许无涯轻轻地一抽鼻腔:“大师兄,师弟,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啊?”
叶长岐神色不变:“闻到了,酸味。”
不过他们也不全是冷静自若的,毕竟开枢星君还未回来,而良云生也不知去向。百余位修士齐聚天门峡谷,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九头相柳(一)
叶长岐提着将倾剑按兵不动, 许无涯已经将灭声收起来,手里持着沧海,忽然又疑惑地说:“还漏了一州, 豫州也没来人!”
九州十一宗,豫州唯独例外。其余各州内只有一个管辖宗门, 豫州却由三个道门同时管辖。
浮屠东登天江楼, 拔刀问斩十三州。
“浮屠门的刀修与体修也是一等一的修士,天水门的驯兽师更是手段强势,不来人也太过可惜。”叶长岐说。
剩下一个玉江门,名声并不如前二者响亮, 却也能同两大门平起平坐, 只因玉江门是专供九州飞升无望的大能隐居的宗门, 有无数大能修士坐镇其中,他们并不一心求道, 只期望如同凡人那般归隐山林, 寄情山水间。
叶长岐更觉得今日之事,颇为蹊跷。
就在此时, 九头相柳的两颗蛇头再一次撞碎了临近的石柱山,两颗蛇头呈八字扭打在一处,长满青翠枝蔓的石块四处飞溅,各处修士停留的山石动摇。
巨大的石块直直地朝着叶长岐三人飞来!
持剑的手一翻, 将倾剑的剑身在黑夜中泛着月色般清冷的光,叶长岐还未出剑, 只听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
那道声音落下,叶长岐等人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座金光大佛, 佛像为身披袈裟的玄生立像,法相金身, 慈悲肃穆。玄生宝相手结莲花印,面对飞来的巨石也一动不动,如磐石定立。
砰!
巨石撞到了金光大佛的身上,玄生的宝相四周荡起金波,梵音阵阵,紧接着消散在天地中,那石块也随之滚落进天门峡谷深处。
叶长岐身后剑灵散去,诧异地望向雨花寺方向。
只见森绿山崖,玄生着一身绛红色的僧袍,左手在胸前立掌,微微颔首作礼。他面容白净,唯独额心有一抹金色的莲花印记,宁静而圣洁。他右手举着一柄锡杖,锡杖高达眉毛,杖头有身坐莲花台的佛像,像上坠有锡环,震动时可鸣响发声。
叶长岐抱剑谢过玄生。
倒是许无涯在一侧轻声说:“大师兄,瞧见他额间那朵金莲吗?是不是南桥居士分散的金莲意识?”
叶长岐点点头:“据说居士难得未用一枝春绘金莲,而是捧银碗盛水,用孔雀羽毛沾湿后,在玄生额上轻轻绘成。”
玄生作为佛修大能,拥有南桥居士的金莲意识,又在第一时间向罗浮山宗递出了橄榄枝。与罗浮山宗素来不合的钟山剑宗自然是不愿看见,楼不斩当即将藏龙百瀑匣取下,重重地砸到地上。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