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筠看似没说什么,但忘禅有一次却撞破她在院落里给那个丧了命的姑娘烧纸盆祈福。忘禅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也为其诵经超度。
回去的脚程就要快很多,一行人几乎没有在哪个城里歇过,晚上都是在野外休息,大大小小的也遇到了几个山贼或是抢劫的,不过根本都没到景伏城动手的程度。
眼看着离京城越发近了,几人在路上又遇见了山贼。
这山贼谋财也害命,是趁大家深更半夜正熟睡时来的。
忘禅是第一个发现的,因为他根本没睡。
白日里犯了戒,便罚自己两日不入睡,正坐在马车里念经呢,突然听到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刚一把帘子撩开,眼前便是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一把匕首猛地往前一送,丝毫不迟疑要拿人性命。
所幸忘禅躲得快,那匕首堪堪贴着他的脸侧滑过去,只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痕。
山贼估计也没想到这么深更半夜的竟然还有人没睡觉,本想无知无觉干一票大的,栽在了忘禅这里。
忘禅当即大声喊道:“有山贼!”
深夜的沉寂顿时被打破了,一行人立马从梦中惊醒过来,影影绰绰的月光之下,是十来个穿夜行衣的山贼,手里举着银光闪闪的匕首,个个凶神恶煞极其吓人。
忘禅一只手死死攥住那要他性命的山贼的手,另一只手本想将那匕首抢下,却不料山贼拉着他的身体狠狠往后一拖。
忘禅忙一只手抠住马车边缘,顿觉指甲有种快要裂开的痛感袭来。
“咚”的一声,整辆马车下一秒竟然被拽得翻了个面,往地上倒去。
忘禅被压了一下,所幸并不算特别痛,但眼看着那山贼的刀就要狠狠捅向他的腹部,他却被压得无法动弹,顿时脸色也沉下去。
所幸,最先反应过来的司马筠一鞭子甩了过来,正好打在那山贼的手腕处。
只听一声“啊”的惨叫,那山贼猛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蹲下去,他手中的匕首也“哐当”落到了地上。
司马筠连忙跑过来扶忘禅,她力气小,试了好几次,那马车都过重,忘禅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有些怒不可遏的吼道:“即子箴,你干啥呢!赶紧来救人!”
即子箴看到这边,忙飞奔过来,忘禅这才得以解脱。
忘禅被司马筠扶着站起来。
“没事吧你?”司马筠忙将他从头到尾的检查一遍。
“无碍,多谢公主。”忘禅对她行了个合十礼。
“切。”司马筠翻了个白眼道,“别搞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最烦的就是这个。”
忘禅心中好笑,面上却有些笑不出来,方才在黑暗中,忘禅心里头始终在狂跳着,却不知为何,可刚刚他却知晓了。因为那山贼扑上来时,有一股非常浓郁的草香味扑面而来,那一瞬间让忘禅想到了一个人——
宁乘风。
他的身上,同样有如此味道。
由于这味道太特别,所以忘禅记得十分清楚。他活了这么多年,独独只在宁乘风和眼前这黑衣人的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不算臭,但也说不上是香的。
所以……很难让人怀疑不是宁家人找来的人。
最开始忘禅以为又是那位幕后黑手作祟,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尽然。
因为几人醒得快,所以没让这批山贼得手,在几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控制住了剩下的几个山贼,至于另几个,已经在对抗期间丧了命。
剩下来的几个山贼里,为首的便是那个忘禅闻到身上有异香的,但他并未声张。
原本漆黑一片地方如今可以说得上是灯火通明。几个被绑了手脚的黑衣人坐成一排,个个脸上都是刀疤横陈,凶神恶煞的模样格外唬人。
出乎忘禅意料的是,景伏城并未亲自审讯,而是坐在一旁把玩自己的玉佩。
即子箴只好上前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派?派个啥?我们就是讨口饭吃!”为首的山贼低着头却将双眼抬起来,他的眼角有一道很深的伤疤,眼神恶狠狠地,像是要吃人一般,“今日算老子运气差,没能把你们一锅端了。”
忘禅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问道:“施主平日里可种什么花草么?”
那山贼“嘿”一声,笑了:“你们出家人倒是好兴致,这种时候来关心我种什么花花草草?”
“实不相瞒,施主身上的味道,和我认识的一位故人颇为相似。”忘禅道,“所以难免怀疑,施主是否是被那位故人派过来取我等性命的。”
即子箴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忘禅,却没多说什么。
此时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景伏城也走了过来,他紧紧挨着忘禅,低声道:“他身上,是石楠花的味道。”
景伏城这般一说,忘禅才蓦地反应过来。
从前宫中也种过一树石楠,有一段时日,忘禅和景伏城常在树下下棋。
后面是因为景伏远觉得那花味道实在难闻,才命人将其给砍了,并且不允许再种的。
记忆在忘禅脑海中实在太短,所以他早忘了,如今被景伏城一提醒,才突然想了起来。
“宁泰珩不知为何格外钟爱这石楠花,所以家中种了不少,即便不是石楠花开的季节,也想尽各种办法让其生存下去,所以家中常年有这石楠花的味道。”即子箴也迅速地进入了状态,开始回想道,“石楠花虽然好看,味道却十分奇特,除了他之外,没见过有谁格外喜爱这石楠花的,再加上陛下十分不喜这味道,所以除了宁泰珩,还真是没人敢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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