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江南就不信了,只承诺道,“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开口。”
赵瑞无奈,抬眼看她笑说,“好,我记得了。”
两人你来我往,又打了一番李旭看不懂的谜语,李旭摆出一副调侃的表情问两人,让江南含糊过去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用说出来让家里人担心了,江南是这样想的。
李旭见她不想说,也不强求,只等事后问他瑞哥。
又继续方才的勾衣服话题,正想给江南夸赞两句赵瑞的细心及贴心,是个好男人时,看见江南洗得发白的蓝色斜条纹半身裙,才意识到,“姐,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做新衣服了?好像来来回回就这几身。”
江南低头看了看她自己,笑道,“又没坏,能穿就行。”
上学期,她进得少出得多,更没心思做了。
赵瑞听了姐弟俩的对话,则用眼角瞥了一眼,忽想起那天在医院里见的那条新裙子和窈窕的身影,眼睛一直望着前方的路,没有回头。
到了城里,赵瑞和李旭去送西红柿,江南在公交车站下了车,去接程皓。
到了程家院里,江南还是用糖找了一个小朋友去叫程皓。
抬头却见程母站在窗口,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憎恨毫不掩饰。
江南冲她莞尔一笑,做坏事的是程怡心,她有什么好怕的。
没等两分钟,没心没肺的程皓出来了,拽着她的手、催促她快走,江南又冲程母一笑,转头带着程皓走了。
路上,程皓主动提出他想去工人俱乐部,那边公园里新弄了好多儿童娱乐设施,又有小孩一起玩,程登临带他去过一次,他还想去。
江南自然没意见,看着他玩得满头大汗,才带着他去吃饭,还是上回那家西餐厅。
进门后,又遇熟人,却不是江南,而是程皓。
“皓皓?”只听有人惊讶唤道。
江南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漂亮有气质的女同志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惊喜地看着程皓,小女孩也开口唤道,“皓皓哥哥。”
程皓似乎挺无奈的,回了一声,“瞿阿姨、盈盈妹妹。”
江南听到这个姓,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仔细一打量,单看这长相气质,确实有做白月光的潜质。
二人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认识的必要,江南就跟人点点头,带着程皓走了。
只听后面的小女孩奇怪问她妈妈,“妈妈,今天皓皓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江南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烦恼的程皓,只听程皓道,“我爸带我出来玩,总会遇上她们。”
没想到今天换了他妈,还能遇上,好烦哦!
江南笑笑没说话,让他点了餐。
只没多大会儿,她的熟人也来了。
李旭、赵瑞和上次那个男人。
男人见到程皓母子也很惊讶,主动过来打招呼,“又是你呀,小伙子,咱们真是有缘呐!”
江南无语地看着李旭和赵瑞,这才分开多久,又遇上了。
两人也意外。
而程皓已经不太记得那个男人,面露迷惑,男人见状,笑出了声,“不记得我,总记得你后爹吧?”
说着,手往后指了指。
那头,瞿思君听到这话,瞳孔缩了缩,直直看向那个所谓的“后爹”。
“后爹”这个词一出, 程皓想起这俩人是谁了,没理跟他开玩笑这人,只冲着他身后喊了一声, “舅舅。”
“舅舅?”卓守诚惊讶回头, 后爹变舅舅了?
却见李旭笑嘻嘻道,“舅舅喊我。”又拍了拍赵瑞的肩膀,“这是后爹!”
介绍完, 自己都笑了,原来他姐和瑞哥在外头被人这样误会吗?
李旭说着, 自顾拉开椅子坐下, 撸了一把程皓的脑袋, 上回甥舅见面还是他去年送她姐去上大学回来时,给程皓送玩具。
而赵瑞则无奈警告,“别胡说八道!”
卓守诚根本不理他,只一脸稀奇地打量着江南,“你居然是李三儿的姐姐, 那咱们也算老相识了,认识一下,卓守诚。”
边说边点了自己两下, 又感慨道赵瑞这小子连窝边草都不会吃!
江南笑笑, 自我介绍了名字,就听李旭赶人, “你们有事去别处聊, 我就跟我姐我外甥在这儿吃了。”
李旭觉他一个听指挥的“小弟”, 就不去听他们那些绕人的政策什么的了。
卓守诚正想说这小子过河拆桥, 就被赵瑞勾着脖子,大力搂走了。
瞿思君失望地收回目光, 原来不是。
她以为那人会是登临前妻的新对象,如果是,登临是不是就能重新考虑和她在一起了。
她申请调到安城,原本不过是想离曾经的美好近一些,但令人惊喜的是,登临也离婚了。
然而,她期待中的旧情复燃并未出现,她能看出登临心中仍旧有她,不过占据更大位置的人却是他的前妻。
瞿思君想不通,当年登临对他前妻的感情明明没有很深,不过出于责任,如今他们离婚,登临的情意反而更深了,且更为克制,从他的言谈中,瞿思君能感受到,他认为和那位江南同志离婚、远离她的生活,对她更好,所以他就这样做了。
瞿思君伤心,只觉物是人非,又恨他们相识太晚,中间偏偏隔着一个江南。
她不愿放弃,所以直白地问登临,他离婚有没有她的原因。
程登临沉默,那就是有!
瞿思君欣喜,只长时间偶遇、接触下来,登临对她和她的女儿在生活上多有照顾,却并未改变想法,仿佛在为他的前妻守身一般。
瞿思君便不觉和江南比较起来,她早年见过江南的照片,知道她生得明艳漂亮,如今见到真人,确实如此。
上学时,她看江南,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因为她是大学生、她腹有诗华,而彼时的江南不过是一个在家奶孩子的村姑,可现在江南考上了国内闻名的大学,她们似乎站到了同等位置,不,或者说江南比她站得更高一些,因为她的大学含金量更高。
而今,江南毫不犹豫抛弃了程登临,可能找了另一个人。
她又不觉比较起二人的眼光,她新看上的人会比程登临更好吗?
瞿思君仔细观察了,那人与登临是不同类型,生得高大、行事也有些粗鲁,经过上一任丈夫的家暴,瞿思君对这种一看体型就无力反抗的男人有些畏惧,她欣赏不来,所以生不出什么心思。
她只惋惜,如果这人真是江南的对象就好了,可以早些让登临死心。
江南不知道她这份心,知道了也只会唾弃程登临,是不是只有失去和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才老是念念不忘,如果将来变成她梗在程登临的新妻子之间,那她会被恶心一辈子!
只她现在一无所知,叫来服务员给李旭点了餐,三人边吃边聊。
程皓突然向江南道,“我爸让我跟你说,他要给我转学到机关小学,你以后就到政府大院这边接我,东西也寄到那里。”
瞿思君听到这话,给女儿擦嘴的动作一顿,分了一抹神过去。
江南意外,“你爸要带你搬出来住?”
程皓点头,表情苦恼又纠结,他舍不得他的兄弟和朋友。
“你们住哪儿?”江南又问,程登临在单位没分到房子,他们怎么住?
只听程皓道,“我爸说他申请了宿舍。”
听他爸描述,好像就跟他妈以前在中学里那个宿舍差不多。
江南倒是没意见,离开程家生活,对程皓的成长更好,只是程登临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难道程怡心坐牢,程父程母迁怒程皓了?
“你在家有人欺负你了?”江南沉声问道。
李旭一听这话,也冷下脸。
程皓嘟着嘴,手上的叉子一翘一翘的,“我和笑笑鸣声吵架,奶奶总偏向他们,比以前还过分,爸爸跟奶奶吵了一架,就说带我搬出来住。”
江南不意外,毕竟程母以前就偏疼陆家兄妹俩,如今程怡心坐了牢,怕是更怜爱了。
而且程怡心刑期只有六个月,年底可能就能回家了,程皓搬出来住也好,谁也不能保证程怡心会不会迁怒,甚至伤害程皓。
江南正思考着这事儿,就听程皓小声问她,“妈,我姑是不是成劳改犯了?”
“你不知道?”江南挑眉。
程皓答道,“我偷偷听奶奶和爷爷说的,别人都不知道。”
江南了然,想也是,程家不会到处宣扬。
就像程皓这小子,知道了也不敢往外说,在外面还晓得小声保密,估计怕让人知道他有个劳改犯姑姑,别人就会带有色眼光看他、不跟他玩了。
“奶奶还说是你害的姑姑,我问我爸,我爸说是姑姑先害你的。”程皓又道。
江南好笑,对程母这种颠倒黑白的做法丝毫不意外,只教程皓道,“你爸说得对,是你姑先害我的。以后你奶奶再拿这个说事,你就理直气壮怼她。
同时,你要记住你姑的教训,有个词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她不想着害我,就不会坐牢,你以后也绝不能主动去害人,当然,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得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但是,手段一定要合法,不然即使你是受害者、你吃了亏,坐牢的也是你,懂吗?”
程皓眼睛放光地点头,懂!
“就像上次冯小俊抢我玩具、把我推下楼,他家就该赔我医药费和玩具,但是他们家没钱,他爷爷奶奶到家里哭了一顿,就只赔了医药费,我爸说算了,妈,你说是不是该叫他赔我十个百个玩具!”
江南听了,“噗嗤”一笑,“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
李旭原本还为程怡心又针对她姐、她姐出了这么大事儿居然瞒着他而生气,就被外甥的话逗笑了。
江南笑道,“这事儿,你爸处理得确实欠妥当。但他已经处理完了,咱们大度一点,给他留点儿面子,别翻旧账了。
下次你记住了,再遇上这种情况,就看对方是不是故意推的你。如果是意外,又确实拿不出钱,那只出医药费也可以。但如果像这个冯小俊一样恶劣,你告诉你爸,没钱就让他们分期还,他家总有人开工资吧,每个月一块两块,会有还完的时候。”
程皓重重点头,他记下了,下次一定不会吃亏了,可是,“我的火车头摔坏了,修不好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妈,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江南会意,但没表示,只听李旭一拍桌,“摔的是我带回来那个火车?”
程皓沮丧点头。
“下次别找你爸了,告诉你舅,我去收拾他们!”李旭生气道。
那个铁皮火车玩具他姐在沪市百货商场花了十几块买的,那可是他姐当代课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他又千里迢迢坐火车运回来,居然就这么坏了?这事儿还轻描淡写就过去了?程登临真不成器!
瞿思君听得惊讶又皱眉,没想到江南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而且她怎么能这样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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