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月光如水,二人靠得又近,情到浓处,没什么好克制的,一人踮脚一人低头,两片温热便贴到了一处。
赵瑞似乎不敢太大动作,江南主动张了嘴,他才长驱直入,凶狠掠夺。
江南一时间被牙磕得唇肉疼,没忍住推了推他,“你是不是不会?”
赵瑞舍不得离江南太远,说话的气音喷洒在她的唇上,“嗯,不会。”声音喑哑低沉。
他以前和岑静秋就没亲过嘴,后来又单身近二十年,怎么可能会。
江南正想说话,却被赵瑞粗糙的大掌捂住嘴,气狠狠道,“你也不会!”
不管江南会不会、曾经和谁有过,那都是不会。
“哼——”
江南笑了,眼里满是星光,赵瑞看呆了,不觉松了手,两人又慢慢贴在一起,直至赵瑞熟练掌握这项技能。
次日,两人早早叫醒赵川泽回了大队,赵瑞还要上工。
江南进了家门,就见到坐在院里等她的江大姑。
江南讨好地笑笑,问道,“大姑,起这么早?”
“哪儿有你早!”江大姑哼笑道,一大清早,就从城里赶回来了。
江南只得主动坦白,她跟赵瑞好了。
“那你们怎么个说法?”江大姑问道,江南这酒席不能摆,证也不能领,更不能未婚同居,就这样没名没分地处着?
江南道,“目前先这样,我们都不急。”
大姑也头疼,事关侄女的未来,不这样还能咋地,只能不住感叹,“你说你们要是那回相亲看对眼了,录取通知书下来前就领了证,那还有这么多事儿?”
江南只暗叹,世事无常,她也没料到会有今天,只能自打脸。
就此,两人这事儿算是过了明路了。
最高兴的当属李旭和赵母,恨不得买串鞭炮来放放。
意料之外,赵川泽没有闹着反对,赵母欣慰地搂着他夸长大了、懂事了,赵川泽手上拿着江南买的玩具没说话。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八月底,江南要赶火车回学校了,赵瑞给她订了卧铺票,江南知道时间后,让赵瑞提前一天送她进城。
赵瑞喉头滑动,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两人再次回到了出租屋,昏暗的屋内,两次过后,江南呼吸不稳,“这不是挺会吗?”
赵瑞搂着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也是去过私人录像厅的人。”
八十年代私人录像厅到遍地开花,有人开了,请他去捧场,当年看过的岛国的动作片,他以为看过就忘了,没想到会有实验的一天。
这可把江南逗笑了,那跟高中生约着在宿舍一起看片差不多吧。
“验货满意吧?”
只见人凑近她耳边说,明明不好意思还偏要调戏人,江南笑得更欢了,把赵瑞迷得再来了一次。
第二天,赵瑞把江南送到火车站,即使两人关系有了实质进展,也不像一般情侣那样腻腻歪歪、难舍难分。
赵瑞告诉江南,“我可能要去南方一趟,回来有时间就去看你。”
江南回忆起两人那天的话,没问他具体去做什么,只道,“你说过你不想阻碍我的未来规划,我也不希望我会影响你的步调,如果你的这一趟南方行有一部分原因是为我,又危险不必要,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毕竟,赵瑞说过他想种地养老,实在没必要涉险。
赵瑞看着她笑道,“我的计划启动也需要积累资金不是吗?”
江南听出来了,有她的原因,但赵瑞坚持,她不再劝,尊重他的选择,只道,“路上小心,我等你安全回来。”
赵瑞点头,催她上火车,在“呜呜”声中,又一次送别她。
五天后, 江南拎着行李回到学校,宿舍门大开,苏丹正在伏案工作, 但宿舍里却有一台格格不入的收录机, 呲呲拉拉地放着邓丽君的专辑。
这可不像苏丹的风格,江南进门前一敲,苏丹抬头, 见是江南,脸上扬起笑意, 嗔怪道, “我还以为谁呢?自家人还敲门!”
江南笑笑, 这才发现她的下铺住了人,想来是学校安排了新舍友,收录机应该也是这位的。
江南便问,“新同学?”
苏丹心累地点头,“系里今年的新生, 新生宿舍住不下,就往咱们这儿分了。”
江南挑眉一笑,看苏丹这表情, 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还有工作?”江南往苏丹桌上的笔记本一瞟, 但没仔细看。
她们上学期期末就知道苏丹有迎新生的工作,所以江南见她来得早也不意外。
又笑道, “我们又占你便宜了。”
苏丹每学期都是最先到学校的, 一回来里里外外都会擦洗一遍, 她们回回只管入住、收拾自己, 省了不少力气。
苏丹先回了句“就是写点报告”,又说打扫是顺手的事儿, 她又不是天天干之类的话。
两人正说着,新同学回来了,一个长相俏丽的二十岁出头女孩,头上两条骨辫,垂下来的部分往回折,用发带捆住,身上的衣服做得很贴身,彰显出发育得不错的身材,眼下正一手端着盆,一手扇着面前的空气,皱着脸抱怨道,“什么味儿?”
江南不用闻也知道,因此回道,“火车味儿。”
她在火车上住了五天,确实有味儿了,因此不再闲聊,跟苏丹说了一声,就收拾东西去澡堂洗澡。
洗澡回来,又将床单被套拆洗、晒了,才披散着未干的头发坐在书桌前给大姑和赵瑞写信。
只新舍友对她腌菜味儿换成满室的馨香又有意见了,“好劣质的香味!”
江南被突然打扰了写信的好心情,停下笔,不禁想这张床铺有什么魔咒不成,怎么分配来同学都是这副德性。
她回头,打量了会儿新舍友,笑问道,“知道沪市日化厂的地址吗?”
舍友莫名其妙,皱眉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可以写信告诉他们,他们厂子生产的洗发膏和香皂味道太劣质了,熏到了你的鼻子,让他们好好改进一下!”江南一本正经提议道。
那头,苏丹已经笑出了声。
这可是沪市最畅销的洗发膏和香皂,她们宿舍几乎都用的这家厂子生产的产品,不过个人香味取向不同。
江南这月季香皂味儿明明很淡雅,闻起来很舒服。
这新学妹偏要挑刺儿,不过,这两天,她也算基本摸清了这姑娘的性子,见到什么都习惯性挑刺,仿佛她选择的才是最好的,对外国的产品和文化都很是推崇,人倒是简单,没多深的心机,比沈悦之好太多了。
比如当下,明明和江南吵着嘴,见转过身的江南散着长期编辫子呈现大波浪卷的长发、吊带裙露着修长的脖颈和白皙起伏的峰峦,再加上漂亮艳丽的脸蛋儿,像极了港城杂志上的明星,她瞬间惊艳地说不出话来,脸还微微发红,只喃喃回道,“开窗散散味道就好了嘛,做什么说写信提意见那么严重……”
这让江南蓄势待发的攻击瞬间被堵了回来,这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人了!
江南无奈地看向苏丹,苏丹闷笑,冲她摇摇头,无声道,“别跟她一般见识。”
江南只得回过头,继续写信。
第二天,吴慧、徐馨馨和杨玲相继返校,宿舍里仍然播放着那不知从哪儿翻录来的邓丽君专辑,三人跟江南一样稀奇,苏丹介绍了她们认识新舍友,因为不熟悉,几人礼貌问候了几句就过了。
哪知,等三人收拾打理好自己,在宿舍看书的看书、休息的休息,新舍友忍不住开始炫耀起她的收录机,“……这岛国产的收录机是我哥托人给我从南方带的,我说不要,他非带,要不是我喜欢邓丽君的歌儿,我都不想带来,太占地方了!”
江南几人听出她的小心思,都没接话,只有徐馨馨一边看文摘杂志,一边头也不抬直言道,“你喜欢邓丽君,这磁带也不买点儿好的,沈扬学长他们摊子上最次的十块钱三盘那种,音质也比你这好。”
徐馨馨到朋友宿舍欣赏过,还听她们抱怨沈扬学长和他朋友太黑了,拿空白磁带翻录的专辑也卖这么贵,如今看来,贵还是有贵的道理,同样是翻录,质量是有差别的。
徐馨馨的无心之语,可就让新舍友不服气了,站起身,洋洋说这是她哥给她从哪儿哪儿带回来的正版云云,和徐馨馨辩驳起来。
苏丹见状,闭眼揉了揉太阳穴,江南和身旁的吴慧笑得停不下来,反倒是杨玲一直盯着新舍友,若有所思。
两人正吵着,有人在门口敲门,是邓芳芳,来找江南和杨玲。
徐馨馨和新舍友阮如安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各哼一声,谁也不理谁。
江南起身给邓芳芳搬凳子倒水,邓芳芳却摆手拒绝,“我不坐了,就跟你们问两句话就走。”
江南点头,只见她递过来一份稿子,解释道,“你们报纸和校外的报社有联系是吧?能不能帮我找关系把这篇文章报道出去。”
江南翻开一瞧,是邓芳芳写的,质问有关部门个体劳动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具体政策什么时候下发,为什么国家支持个体经济,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仍然在打击他们。
江南没看完,一看开头言辞激烈,就知道出事了,忙问邓芳芳。
邓芳芳捂了捂眼睛,才道,“在你们报纸上打了广告后,生意好了很多,我妈和妹妹都很高兴,学校放假后,学校没生意,我们就在家附近摆,招了人眼,被举报了,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一来,把我家的摊子没收了,我爸也因为这事儿被工厂被开除了,我找人找单位申诉、解释都没能把摊子要回来,
所幸没没收我们这些日子赚的钱,我家还可以从头再来。
别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个卖针头线脑的大嫂,货都是交一半定金赊来的,三天两头被没收,还不起货款,跳江了,人倒是救上了,但是肺部感染,本来就是家境困难才做个体户,如今又要花钱治病,更艰难了,
放假这一个多月,我到处投这篇文章,但都没得到回应,只能找你们帮忙看看。”
其实,她家的情况远没有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父亲被开除后,每日在家责骂她害了家里,母亲和妹妹对于摆摊也生了畏惧之心,说什么也不愿再做了。
她没办法,只能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问题,不然她家就要饿死了。
还有千千万万如那位跳江大嫂家一般的家庭,他们明明在做国家允许的事情,为什么就这么费力,她不愿再看到这样的悲剧。
邓芳芳淡笑望着江南,补充道,“不成也没关系。”毕竟相关部门、每家知名报社她都找过、试过了,找到江南她们不过是广撒网而已。
江南告诉邓芳芳,“政策可能明年就下来了……”
她记得明年就可以注册工商营业执照了。
“可我们等不到明年了!”
邓芳芳打断她道,不管是邓家,还是那位大嫂家,没有旱涝保收的工作,又被盯上,什么都做不了,他们要断粮了。
“我的目的也不说非要明确的政策,我只想让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能分清什么是个体经济、什么是投机倒把,不要混为一谈,让我们暂时度过这个危机就可以。”
江南沉默了一瞬,应道,“那我就帮你试试,但不保证结果。”
她大概弄明白了,这是政策没有落在纸上,下面的执行部门仍在循旧例办事产生的矛盾,如果是相关部门问题,报社可能会有顾忌,不一定会帮忙。
邓芳芳笑道,“行,谢谢了,有你这句话就行。”
她说完,就告辞走了。
杨玲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欲言又止,只问江南,“找郝主编吗?”
江南点点头,“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就去了传达室,排了十多分钟队,给郝玫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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