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博洲再次接吻的那晚,周晚一夜未睡好,断断续续做了好几次梦,而梦境里的人都是他,做的事都不健康,第二天醒来时,她头昏得不行。
她从来没有想过,打破自己平静生活的人,会是他。一个从小到大,被她当作弟弟、当作好朋友的男人。
罪恶。
太罪恶。
可每一次当她试图冷静一段时间,许博洲总是会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曾经觉得陌生的强势、占有欲、攻击性,渐渐在他身上散发得越来越强烈。
好在,每天垒成山的工作,让她在大多数时间里,并没有闲心去理会感情方面的事。
这周的时间过得飞快,周晚连续出差了两次,一次苏州,一次香港,知和艺术馆和星荣的事务两头忙,累得筋疲力尽的她,周五选择在家休息。
好笑的是,她虽然贵为大老板,但每次都会惯性向卫也请假。
请假内容也有些卑微:“卫也,我很累,实在去不了公司了,如果明天没有别的安排,我可以在家休一天吗?”
当然卫也向来贴心,不仅工作上尽职尽责,生活上也很照顾老板,知道老板一定不会好好吃饭,所以会给老板在中午送上营养的热汤热饭。
只不过这一次被他人截胡。
门铃响了四次,周晚才从床上爬起来,以为是卫也,她随手就开了门,见到是许博洲时,她从迷糊的睡意中惊醒。
“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从衣架上扯下一件外套裹上身,即便穿的是一套哪哪都没露的棉质睡衣。
许博洲见她一副慌乱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将手上温热的饭盒放在了进门的桌上:“卫也很忙,我来替他给老板送饭。”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睡懵了,周晚脑子有点迟钝:“哦,谢谢你。”
她觉得饭送到了,也没必要多留他,于是准备伸手拉门。
“一周没见,不想和我说两句话吗?”许博洲伸出手臂,撑住了门框。
周晚问:“要说什么?”
他沉了口气,双手摊开,耸耸肩:“没事,你继续休息吧。”
“……嗯。”
刚准备再次关门,周晚的手忽然被许博洲握住,他的动作总是猝不及防,而她又是一个很容易脸红的人,半点都装不了,他一眼就能识破她的害羞。
白衬衫下那只结实的手臂靠近她耳朵时,她身体一抖,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是一堵墙,许博洲踏进玄关,将周晚半逼到了墙边,将她圈进了自己的胸膛下,近距离看她,他发现她疲惫到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那声叹气是心疼。
落在她耳后的手指,轻轻拨开缠绕的发丝,他温柔的替她取下了耳钉:“戴着耳钉睡觉,不疼吗?两只耳朵全红了。”
“……”
是因为戴耳钉睡太久压红的,还是因为别的,周晚暂时辨别不清,只想尽快恢复平静的情绪,她对许博洲说:“你走吧。”
许博洲却望着她笑:“上午开了会,下午没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
她说:“我想睡觉。”
“好,改天见。”
“嗯。”
-
吃了午饭后,周晚又睡着了,下午是被孟洋的电话吵醒的,好姐妹在电话里嚷着劝她一起去新开的健身房健身,她平时很少去健身房,瑜伽课都因为接手星荣荒废了。
她说了好几次不去,但最后还是被孟洋磨动了。
半个小时后,周晚驱车到了这家新开的24小时健身房,一进门就见到孟洋和门边的精英男聊了起来,她太了解孟洋了,做任何事情的动力都是帅哥,美其名曰是健身,实则是泡男人。
“帅吧?”孟洋拱了拱周晚,眼睛一直色眯眯的盯着精英男:“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看上他了,搞金融的,收入高、长得帅,关键是屁股还翘,就是为老娘我建模的男人,我当天就办卡了。”
周晚丝毫提不起兴趣,敷衍的点头:“嗯。”
孟洋不满:“你都做过了,怎么还是一副清汤寡水的神仙姐姐样。”
“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周晚提醒她。
“怕什么,许博洲又……”孟洋话刚从嘴里冒出来,视线从一个熟悉的男人身上扫过,“不”字噎了回去:“许博洲好像还真在这里。”
周晚一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半个人影都没见着:“你少看点男人,都看重影了。”
“可能吧。”
“我先去洗手间,一回来找你。”
“好。”
孟洋去练器械,周晚去洗手间,绑上马尾后,走了出去,淡紫色的健身服称得她曲线玲珑有致,虽然瘦小,但不是平板身材,该有料的地方也还不错,路过的几个男人都多看了她几眼。
她似乎天生脑子就缺一根男女之事的弦,不是特别过分的目光,她基本没什么感觉。
路过走廊的时候,周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偷偷探头,看见许博洲和纪燕均两人坐在靠墙的长椅上喝水,汗水贴着t恤,肌肉线条紧实清晰,算是里面最养眼的两个男人。
纪燕均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问:“我最近看penny老飞香港,我爸爸确实难搞,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仰头喝了几口水,许博洲弓下背,毛巾从他锋利的喉结上擦过,“虽然我知道福氏居太子爷很受宠,你只要开口,纪老爷肯定同意,但是我相信周晚。”
纪燕均啧了一声。
此前周晚只听到许博洲老叫纪燕均“太子爷”,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是福氏居的大老板,不过一切都合理,她并没有过分惊讶,站在原地没动,继续听他们谈话。
许博洲望向窗外的夕阳,嘴角勾起笑:“别看周晚外表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很好胜,从小只要是她决定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号去帮她,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相信她,支持她。”
纪燕均眯起眼摇摇头:“还没追到penny,就把人家当女朋友了。”
许博洲冲他哼笑:“早晚都是一家人。”
“ok,ok。”
原本听到许博洲表扬自己的话,周晚还挺开心,但话锋转到敏感的事情上,她又一次被吓退,连忙跑去了跑步机边。
小时候是长跑冠军,长大了就是体能白痴,她才跑十几分钟就开始觉得累,降低了速度,跑步变成了走步。
听着歌在跑步机上快走,周晚不经意的回头间,正好撞见了被美女搭讪的许博洲。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张小脸精致无比,看上去和他挺熟,上去就搭他的肩。
见到女生张口的时候,她下意识摘掉了耳机。
可什么也听不清。
“lily,你的手……”许博洲对美女做了一个请挪开的手势。
美女是星荣的空姐,英文名是lily,中文名是曲莉,她追了许博洲一阵,即便无果,但还是没想放弃,毕竟多金又帅气的男人,费点力也值得。她松开手,说:“上次一起飞芬兰,你说没空和我说喝一杯,今晚有空吗?”
一双性感的腿都快贴到了许博洲的大腿身上。
他停下运动,放下器械,冷着眼说:“我在锻炼。”
“嗯。”
曲莉退了两步,但依旧看着许博洲,根本没心锻炼,又问了一次:“今晚有空吗?”
“没空。”许博洲再次拒绝,这次还在拒绝的话术上加了一句更狠的话:“我有了喜欢的人。”
过分直白的拒绝让曲莉感到难堪,她立刻逃走。
许博洲在拾起器械时,往右边跑步机上的人看了两眼。
周晚重新戴上了耳机,跑了起来,把歌切换到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摇滚乐,不知道在麻痹什么,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都鼓了起来。
小跑了十几分钟,她的运动衫被汗湿,疲惫的她按了暂停键,急于想喝口水,在转身的时候,一只握着矿泉水的手忽然伸到了她身前。
“拿着。”
周晚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许博洲,她站着咕噜咕噜的喝水,汗珠划过她烧红的脸颊,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那个女人叫lily,是星荣的空姐,追了我一阵。”
她握着水瓶,轻轻“嗯”了一声。
许博洲饶有兴趣的去看周晚的表情:“怎么跑步跑得这么生气?工作原因?还是谁惹你了?”
周晚淡淡的说:“没有,就是有点累。”
她一抿嘴,许博洲就知道她在撒谎,他一手撑在跑步机上,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直到把她看烦了,她刚准备开口,他却抢先一步,坦白的告诉她:“我对lily没兴趣,我也和她表明了,我有了喜欢的人。”
“……”周晚惊住。
许博洲先笑了笑,然后解释:“放心,我没说是你,所有老板都不喜欢员工搞办公室恋情,我想你也不喜欢,尤其你还是一个很低调的人。”
周晚没应。
这时,不远处熟人的斗嘴打破了他们的暧昧氛围。
两个人熟人是很久不见的崔斯杰和孟洋。
崔斯杰双手抱胸说:“不是我打击你,是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好心提醒你,我来这里一个月,就看到那个金融男带走了四个女生,你又不是什么真玩得起的女生,还是找靠谱的人好好谈。”
孟洋特别不喜欢听这个装逼摇滚男讲话:“我们很熟吗?你怎么知道是我被玩,不是我玩男人。”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我没说你看不起我,你别敏感,我只是想问你,你怎么就觉得我玩不了男人。”
“……”
崔斯杰和孟洋相互都只是躺在彼此朋友圈里的僵尸号,毕业后一句话和一个赞都没点过。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真是真理,崔斯杰见和她说不明白,索性闭嘴。
孟洋气不过在背后补了一句:“倒是你,你小心点,别到处发情,小心塌房啊。”
周晚跑过去安抚孟洋的情绪,也顺便提醒了一句:“我也觉得那个金融男有点问题,你还是小心点。”
泡男计划失败,孟洋抱着她委屈的嘤嘤嘤起来。
随后,两人手挽手去洗手间整理了一番仪容,孟洋问周晚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周晚说好困,想回去早点睡,孟洋说了句无聊,然后放了她自由。
出去时,周晚和孟洋在电梯口撞见了和许博洲聊天的美女,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关系很近。
周晚记得这张脸,是上个月在星荣楼下给许博洲送药的女医生。
孟洋上来就飙脏字:“卧槽,许博洲不是吧,亏我还为他讲好话,看来外面的姐姐妹妹不少呀。”她拍了拍周晚:“你得多考验他一下,观察观察他现在的人品。”
周晚没说话,扯着孟洋,并不想和他们同乘一部电梯。
“下周二有空吗?”许博洲问。
康芷晴点头:“有,怎么了?”
“有家餐厅不错,一起吃。”
“ok。”
“卧槽,”孟洋拳头都要捏爆了:“还约上了?”
周晚笑了笑:“吃个饭而已,不至于。”
“男生和女生有什么纯友谊啊。”孟洋不屑,说完才发现周晚表情不对,立马抱住她:“不是不是,你对许博洲就没非分之想。”
“嗯。”周晚别的话没多说。
周晚和许博洲一前一后去了停车场。
许博洲坐进车里时,给纪燕均拨了一通电话:“人给你约好了,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纪燕均:“谢了。”
他想到了什么,问去:“对了,我知道我做了谁的替身。”
“谁?”
“晏孝捷,你认识吗?”
“他?”
“你认识?”
“嗯,阿晴爸爸的学生,不过他有很爱的女朋友,还一起去波士顿留学了,阿晴一直很有分寸,没越过界,但还是伤到了。”
“原来如此。”
“嗯。”
纪燕均问:“那我和他很像?”
许博洲仔细想了想:“有一点吧,但不多,他比你更有活力,更阳光,你稍微老成了点。”
“……”
后面的白色卡宴里,周晚系上了安全带,在她的视野里已经看不许博洲的身影了。她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他说的话,凌乱交织,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忽然松开,拿起了旁边的手机。
心底回响起了临别前孟洋那句:“小晚,你真的得考验一下他,毕竟你们分开了好多年,你不能对他还有高中的滤镜,知道吗?”
她沉了口气,然后打开了监控app。
不道德就不道德这一回吧,做好心理建设后,她把日期划到了许博洲住的那段时间,随机点开了几段他在猫屋里的画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直到她点开了某段晚上10点左右的画面。
监控里的许博洲坐在地毯上,边逗立夏边打电话,聊得满面春风。
周晚把声音放大了最大,这下她听清楚了他说话的声音。
“cecilia,我们不是才见过面吗?怎么又想见到我了?”
“我房间里的东西请你替我保管好,都很值钱的。”
“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
电话挂断后,许博洲起身,比走边脱起了衣服,t恤卷到一半时,他瞄准了摄像头,然后慢慢朝走向摄像头,弓下背,像是对镜头外的人发出警告。
“周晚,不许偷看我。”
对上了镜头里的那双眼睛,周晚惊慌的“啊”了一声,心跳加速。
“咚咚咚——”车窗突然被叩响。
周晚见到窗上的人脸,她吓得魂飞魄散,手机从手中抖着掉到了旁边的座椅上,她赶紧先熄了屏,然后降下了半张窗户。
“什么事?”她显然惊魂未定。
许博洲好奇的先看了看周晚红通通的脸颊,又看了看车里,没多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周晚心还在乱蹦。
“我虽然搬出去了,但我是不是也有小孩的探望权?”
“小孩?”
“嗯,我们的女儿立夏。”
周晚有点想休息:“改天吧。”
许博洲的手掌往车窗上用力一压,语气强势了许多:“周晚,这些年我听过了太多改天两个字,每次都不了了之。”他撇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就今天。”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