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过于困倦了,段缠枝做了个梦,那是她刚被公司送去温里都的时候。
公司的部门经理是个淫魔,他色眯眯地打量着段缠枝,许诺只要她跟了自己,就不用去又苦又危险的温里都。
段缠枝觉得自己手里的拳头没有砸到他的脸上已经算是克制了。
所以第二天,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退了公司附近租的公寓,带着行李头也不回地飞去了温里都。
丰藤到温里都没有直达的航线,她还是在哈里奇倒的机,连不上国际的信号,她就干脆坐在机场发呆。
一个老婆婆上前搭话:“小姑娘,你飞哪里啊。”
“温里都。”
老婆婆脸色一变,“温里都,那里最近可乱了,我上个月还看报道里说有个国家往那里投了颗导弹。”
梦里的段缠枝血液像是断流了,她颤抖着双唇不敢问可又不得不问下去:“是哪个国家?”
“我想想,我年纪大了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加什么…哦对!加里特。”
场景迅速转换,冷气蔓延、人声静寂的候机厅像剥落的瓦片,一节节消失褪色。
再睁眼是硝烟弥漫的温里都。
在温里都的第一天,哪里都很难熬,不论是漏雨漏风的房子还是硌牙难以下咽的面饼,段缠枝的相机想要充上电都要去温里都的主城区。
夜晚街道里还总有接二连三的叫喊声。
发潮的床单还带着诡异的洗不净的黄色,她放在门口的水罐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少很多水。
在温里都的第一周,她拿着自己的工资去主城区,将公司给她安排的房子里的家具都换了个遍。
她逐渐习惯了带着酸味儿难嚼的面饼,也能在灌风的房子里苦中作乐。
也顺利地抓到了偷水的小贼。
皮肤麦色的男孩倔强地抱着自己的水壶,虽然里面的水有很多是刚从段缠枝水壶里倒出来的。
另一个小女孩慌张地拍男孩的手,“撒手撒手。”
她转过头对段缠枝说:“对不起,姐姐,我们不是故意偷你水的,我们换,我有加里特币,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这里还有面饼,姐姐你不要把我们交给官兵。”
女孩流着泪,还在拍打她身侧男孩的手:“撒手,撒手啊哥哥,我们被抓了,会被交给官兵的。”
段缠枝问她:“你手里的加里特币哪里来的?”
“我…我在官兵身上搜到的,他…他被人砸死了,那也用不到钱了吧…”小女孩越说越没底气。
段缠枝扭头看着街上,街道两侧一排排很破的小房子里,很多孩子好奇地从窗户里露出头来看热闹,他们脸上都是未被教化的纯良无邪,只要稍微引导就会长歪。
“钱我收下,你带着水走吧。”
在温里都的第一个月,段缠枝拍了很多照片,也编纂了她来后发的第一篇报道。
意料之中地在国际网站上浏览量不超过1000,并且隔天就被下架了。
段缠枝不死心,再次发表还是同样的结果。
在温里都的第六个月,她将自己房子的客厅改成教室,闲暇时会给温里都的孩子们讲课,从小学知识到高中知识。
请教的人从六岁到六十岁,她只要会的就都讲。
曾经的她,将温里都的惨淡归结于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历史要轰轰烈烈就要有国家受伤,有人民遇害。
可如今她不是冷眼旁观的读者,而是切身参与的执笔者。
在温里都的第二年,温里都的孩子都很喜欢段缠枝,他们给她讲温里都的民间故事,给她唱歌。
在温里都的第四年,原本还算稳定的局势由于加里特政府的加入,又开始混乱不堪。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主城区跑,寻求庇护。
段缠枝尚不能独善其身。
一个陂脚的小女孩,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群推搡在地上,段缠枝一咬牙转身回去救她,就这样撞在了官兵的枪火之上。
子弹入肉的速度堪称迅速,段缠枝愣了好久才敢看胸口被贯穿的伤处,血不要命地向外喷。
可她感觉不到疼,因为这是梦吗?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
一阵声音拉回段缠枝的思绪,她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那个老婆婆担忧地望着她。
“刚叫你都没反应,吓我一跳。”
段缠枝眼睛一眨不眨,因为只要一颤抖,泪就会毫无阻隔地滑下,“您说,前阵子加里特的官兵占领了温里都?”
“是啊。唉,温里都天天炮火连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婆婆掏出手机给她看,“你手机没信号吧,看我的。我看看啊,加里特的新闻。”
段缠枝看着老婆婆操作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加里特,出来的第一条新闻就是——加里特女王重病,佐伊殿下登基,加里特第76任统治者。
现在是哪一年?
话还没得及问出,段缠枝就醒了,她摸了摸脸颊,湿润的泪液糊满整张脸。
窗外下起了大雨,她是被闷雷吵醒的。
好大的雨,像是整个丰藤共和国都笼罩在悲伤里。
卧室外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音乐响起了,好耳熟。
屋外女生小声地哼着音乐,旋律特别耳熟。
“在遥远的天际边,曙光轻轻破晓前,
…”
段缠枝擦干泪水,推开门,向晚吟正在冰箱里拿东西,她扭头:“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女生泛红的双眼:“怎么哭了?你害怕打雷?”
段缠枝像是被悲伤的情绪挤压着本来就脆弱的心脏,她摇着头却反驳不出一句话。
“害怕打雷很正常的,没关系,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
向晚吟被邀请参加了这次歌唱比赛,但不作为选手,而是作为特别评委进行了压轴表演。
可惜的是她刚唱完歌,天空就像也为之动容般下起了小雨,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雨滴,后来逐渐变大。
20班的学生不用回去上自习了,可以自由活动,他们欢呼着全散了,向晚吟十分友善地帮忙收拾了一下场地,获得了学生会成员的一致夸奖。
也因此回来的时候赶上了大雨,哪怕打了雨伞还是淋到了,她低头倒了杯酸奶问:“要喝吗?”
段缠枝一开口都要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又哑又涩,“不用了,谢谢。”
她看了眼挂钟,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外面的天阴沉地像是傍晚。
等她回到卧室,想到那个总是犯蠢的系统时,呼唤了两遍才将它呼唤出来。
听完了段缠枝的讲述,光球十分坚定地说:“宿主不要担心了,只是梦而已,我们小说原着可是十分健康浪漫的爱情小甜文,男女主的爱情甚至都没发展到搂搂抱抱。”
“没有搂搂抱抱算什么爱情小甜文。”
“嘻嘻”
系统这么说不代表段缠枝就能抛却心里的疑问了,她继续发出质问:“你刚才去干嘛了?怎么叫了两次才反应?“
光球对于回答不了的问题就直接不回答装傻。
迟来的播报——
【向晚吟友好值+5,目前友好值(10/100)】
“诶呀,你看播报都会延迟,我来迟了也很正常嘛,宿主不要焦虑了,早点做完任务,你就可以早点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好耳熟的话,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对她讲过。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就因为她小时候性格木讷,母亲在不得不卖掉一个孩子的时候,选择了她。
分别前,她看了眼泪流不止的母亲,母亲决绝的转头不看她,“对不起啊缠枝,你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享受自己的人生了,妈妈也是没办法。”
段缠枝平复了一下情绪,面无表情地吐槽:“你跟我妈一样。”
“诶?是吗?能让宿主体会到母爱我真是太荣幸了。”小光球高兴地飘来飘去。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让我死在那里不好吗?就因为我也叫段缠枝?”她的声音冰冷而绝望。
还没等光球回答,段缠枝就继续说:“我的命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我死了你们的系统会崩吗?如果会的话,我的命还挺值钱的。”
光球:…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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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有些沉重,后面就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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