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高旻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死心塌地守在他身边,不光是为了郡公当年的恩情吧。你对他的感情不比王爷少,贺兰山对王爷来说会是个大麻烦,可他若归了你,岂非两全其美?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该尽力争取,那么我方才的话难道说得不对吗?”
石志义被他激得脑中一热,想也没想脱口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不是所有喜欢都必须占有,哪怕我什么也得不到,我也会一如既往地在心里给他留一席之地,这样我就足够满足了。”
章高旻摇头唏嘘道:“世间情爱总是这样,都是自找的,与人无尤。”
石志义把他送出了门,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洛小头正端着药碗呆呆地站着,和石志义的视线对上时他才一下回过神来,尴尬道:“我,我正要给贺兰山送安胎药,我……”
他说不下去了,转身逃也似的跑了,药都晃出来一滩,洒在地上。
石志义本想叫住洛小头说些什么,可想来想去又无话可说,只能看着他跑没了影。
章高旻方才所言不假,世间情爱总是这样,都是自找的,与人无尤。
他叹了口气,回手正要锁门,章高旻突然“砰”的一声推门又回来了,急道:“他方才说什么?给贺兰山送安胎药?”
“……”石志义无奈地闭了闭眼,咬牙道:“我的。”
章高旻:“……什么?”
石志义坚定道:“那天我们喝多了,孩子是我的。”
章高旻:“哈。”
两人沉默着对视须臾,章高旻缓缓道:“嗯,你的,当然是你的,只能是你的。我想王爷会很乐意给你们的孩子送个贺礼。”
石志义冷着脸把他推出去,插上门转身就走。
章高旻高兴得很,他欢欢喜喜地回到王府,向闻于野汇报此行的情况。最后他笑着道:“还有件喜事,贺兰山怀了石志义的孩子,王爷看是不是差人送些贺礼过去?几个月后说不定还能吃到他们的喜酒呢。”
试婚后第66天
旁边香炉里皇上御赐的熏香正散发着袅袅青烟,花园里幽幽传来乐伎所弹的古朴琴曲,本该是能够使人放松舒缓的环境,可书房里却像是连空气都被冻住了一般寂寂无声,章高旻面上笑着,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
闻于野眼神飘忽,侧耳听着外面早秋傍晚的凉风拂过树叶的声音,有一瞬间觉得这风也吹到了自己心里。
也好,石志义是真心对贺兰山的,他们能在一起,想来郡公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吧。
闻于野神色平静,没有半分异常,道:“好啊,等到郡公平反,他们两个就能风风光光操办婚事了。”
章高旻附和道:“王爷说得是。不过,王爷怎么光想着旁人的婚事呢,这些日子,老大人可是为王爷相中了不少公侯家的公子小姐,其中他最属意濮阳郡公的小儿子胥靖。听闻昨日,他已经把人接来京中住下了。”
“濮阳郡公?”闻于野眉心一动,道,“他家的长女胥嫣,是不是曾许配过昌成和,后来陇西郡公出事,闻家退了贺家的婚,他们胥家也退了昌家的婚。”
章高旻道:“是。”
二人对视一眼,章高旻会心一笑,道:“王爷的那位表弟,可是倾心胥嫣姑娘已久了。”
次日傍晚,闻于野在家中设宴,邀请表弟昌成和前来赴宴。昌成和不疑有他,欣然前往。
他带来两只死狐狸,高兴道:“表哥!我今日出城打猎,猎得两只狐狸,特地拿来给表哥,权且做个赏玩吧!”
闻于野让人把礼物收进库房,引着昌成和入席坐下,道:“可巧了,今日席上我们要吃的梅花鹿,也是旁人猎来送我的。待会儿他也会来赴宴,你们正好认识认识。”
昌成和好奇道:“这人是谁啊?”
闻于野道:“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后,拓跋敕戎大步入内,只对闻于野拱手为礼,便径自坐下,道:“饿了饿了!王爷快快命人传菜吧!”
闻于野笑道:“你要是早些来,我们两个也不至于空着肚子等你这么久。”
闻于野丝毫不计较他的失礼,可见两人十分熟络。昌成和主动起身道:“在下昌成和,字时旭,乃是摄政王的表弟,这厢有礼了。”
拓跋敕戎还礼道:“久仰久仰。”
三人叙谈几句,章高旻入内道:“王爷,卑职回来了。”
闻于野正在兴头上,挥手道:“平威路上辛苦,坐下和我们一同饮宴吧。”
下人很快将饭菜摆上了桌,昌成和乖觉,先举杯道:“这一杯先敬表哥,表哥上伴天子下安黎民,连日来劳碌辛苦,忠义之心可昭日月啊!”
闻于野喝了他的酒,拓跋敕戎也跟着举杯道:“那我这一杯也敬王爷。”
闻于野道:“大将军这杯酒又是什么名目?”
拓跋敕戎想了想,笑道:“好话都让时旭说了,我这人笨嘴拙舌的,唔……王爷如今已是位极人臣了,那就恭祝王爷早日觅得良缘吧。”
闻于野谢了他的美言,章高旻道:“大将军的祝愿也许很快就要实现了,王爷的舅父已经在为王爷物色合适的人选,想来下次大将军再来王府吃酒,吃的就该是王爷的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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