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把教中琐事都扔给了护法和四位长老,但每日里递到我手上的大小事务仍不见少,所幸如今日子还算太平,就让小白先将书函筛选一遍,分出轻重缓急,不急也不重要的,他直接定夺即可。
当然,若牵扯到教中机密要事,也是要避着君先生说的,凡能当着三人面说出来的,都不是重要的事,君先生偶尔还能参与讨论一下,给我们提供奇葩的灵感。
比如此刻,小白拿起一封传书,脸上是严肃又疑惑的表情:“又是银血刀?”
我想起此前就有探子报过银血刀的消息,问道:“北疆那股不明势力么?”
小白却抬头看我一眼,唇角微微下抿,道:“不,在苏州出现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中一颗黑棋落入盘中:“什么?在这里?”
没想到君先生也跟着一愣:“银血刀?”
“先生也知道银血刀?”小白微微侧目。
君先生眼睛微眯,握着茶杯,露出回忆的表情:“不仅知道,我还见过。”
我和小白皆是一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再听见这三个字,”君先生看看我两,放下手中茶盏,缓缓道来,“当年,中原突然出现一批手持银血刀的人,有不少武林高手都死在他们刀下,一时间惹得人心惶惶,这些人皆是一身黑衣蒙面,连头发也不会露出来,他们行踪诡秘,招数奇邪,来无影去无踪,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鬼魂,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然后呢?”我问,“您又是在哪里见过他们的?”
君先生顿一顿,淡淡道:“路过,见到的。”
我和小白同时掉了下巴。
君先生看看我两:“很不巧,有一天晚上,我不幸经过他们的杀人现场。”
说完再次看我两,发觉我两是当真不懂,便耐心解释道:“这些人杀人,一为买卖,二为仇怨。”
我愣了会儿,明白过来。
若问北疆的山林中哪一种动物最多?答案是狼。
“像狼。”我说。
“不错,”君先生点头,“他们同中原的杀手组织又有不同,真正的杀手组织,任务失败便失败了,要么退钱,要么重新派个人去,但这些银血杀手不同,他们的人若死了一个,那这桩生意哪怕是不做,这群人也会追杀复仇到底。”
我和小白对视一眼,彼此目中都透出冷意。
有这样一个可怕的组织存在,任谁都是不得安心的。就算如今相安无事,也无法保证将来会不会变成一个威胁。
“所以啊,只要你不是他们的目标,就算是路过,也不用太担心,”君先生悠悠说完,又皱起眉头,“不过,这群人本在边塞,当年在中原也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段时间,就又消失了,如今怎得又跑了出来?”
而且,还来了苏州。我默默道。
君先生拿起一本书册,摇摇头,轻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这江湖,又要再起波澜了啊……”
我沉默地望着他,抿了抿嘴唇,起身从小白手中拿过信函:“跟我出来。”
走过石桥,柳枝葳蕤,我站在树下将信迅速看过,然后,目光忽地一顿,定在一行字上。
“东城柳巷?”
小白点一点头:“东城柳巷有我们一个新暗点,隔壁是一家裁缝铺,方才我想说的就是,这家裁缝铺,不太简单。”
我抬头看他。
小白对上我的目光,露出几分紧张神色,有些歉然地道:“当初选定这里的时候我命人查探过,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最近才……”
“最近怎么?”
“有身份不明的人往来其中,所以我才让他们细细打探,这才查出了银血刀,”他看我一眼,“而且……”
“而且什么?”
小白目光微微垂下:“而且这家铺子的主人,是南阳王府的郡主。”
我的脸上殊无表情,眼前是翠绿纤长的柳条在风中微微飘动,瞧了良久,我说:“你觉得这二者有关联?”
“我不知道,”小白轻轻摇头,面色郑重地看我,“但是……花花,你信吗?”
熠熠日光斑驳落在我的脸上,有淡淡的灼热,令人不由地想闭上眼睛。
想起清晨自仆从嘴里听来的话:“郡主一早便去了东城柳巷的裁缝铺,说是要多找些花样子。”
“我不信。”我闭着眼说。
所有巧合,我都不信。
一个时辰后,我和小白站在柳巷巷口。
之所以花了如此久的时间,是因为要甩掉跟在身后的尾巴,这尾巴是谁的人自然不言而喻,但我管他娘的,老子也有的是人同你们周旋。
裁缝铺就在巷子口往里数第三间,第二间便是我们的酒楼。
白日里生意照做,酒楼中一半盈满宾客。我站在楼下,淡然瞧着匾额旁大大的“雪”字,掌柜的站在柜台后,不着痕迹对我俯了俯身,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我和小白对他点一点头,径直拐进隔壁裁缝铺,身后已有人将老板制住,铺门关上,有个趁乱想要偷溜去后院的小厮也被一把扼住了咽喉。
与料想的无差,刚踏进后院,便有两名黑衣人跳出来,明晃晃的银血刀冲我们直直砍来。我站在原地,眼皮轻抬,柳二已从身后跃出,和小白一左一右同那两人过起招来,对方使的是杀招,小白和柳二为避免伤到人,只能竭力周旋,许久才将人制服。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