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只余桌上一盏烛火微微颤抖。风雨寒凉都被关在外头,室内温暖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潮湿的暧昧和黏腻。
眼前的一张脸清冷美艳,瞳仁漆黑,眉头紧蹙着,紧盯住我的目光甚是复杂,像在注视自己的猎物,又似在矛盾地自我拉扯,又仿佛含着几分小心和不知所措。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我终是忍不住扭开了脸。
冰凉手指捏住下颌,将我的脸强硬地掰回去,而后,是突然落下的、铺天盖地的吻。
刚刚散去的醉意陡然间卷土重来,我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昏,身子也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双手被紧紧握住按在头顶,潮热的呼吸裹着淡淡花香紧紧交缠在一起,唇角传来微微痛感,似是被咬破了个小口子,喉头不自觉溢出一声委屈的低哼,身前人便松了些力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一抹血红沾在她的嘴唇上,让她整张脸都透出一种邪异的妖娆来。
一时间,我整个人恍若陷入了一道漩涡当中,动弹不得,只呆愣愣望着她,眼睁睁看她重新俯下身来。
衣物一件件滑落,皮肤接触到空气,忍不住微微打了个颤,又被新的温暖覆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只是全身上下都被紧紧桎梏,囚禁在漩涡里,徒劳地被水波反复冲刷着,一遍又一遍,连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
“师姐……”我仰起脖子,艰涩地喘一口气,手腕上钳制的力道终于松开,我无意识地伸出去想抓住什么,指尖触到一缕柔滑的凉意,下意识地便用力攥紧,感到耳畔的呼吸乱了一瞬,手指勾起我的手指,解开被缠住的头发,而后五指收紧,反扣住我的掌心。
我瑟缩着往床里面躲,难受地想哭,可不论躲到哪里,那双手都会追上来,此起彼伏的凌乱的呼吸,分不清谁是谁的。我侧头枕在她的肩上,整个人已没了丝毫力气,她的手按在我赤裸的背上,一寸寸抚摸过去,像是在数着我的脊骨。
“师姐……”我的喉头干涩,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哭腔道,“魏鸢,你放开我……”
她搂着我,亲了亲我的脸颊,嗓音轻颤着,却坚定地:“不放。”
眼角沁出一滴泪珠,我瘪一瘪嘴,哭出了声:“你什么都不答应我,你就会欺负我……”
揽在背上的手臂猛地收紧,整个人又被仰面平放下来,我喘着气看她,连眼神也凶狠不起来了,挣扎着动了动腿,屈膝就想把她踢下床,可没料到双腿早已失了力气,结果反倒像是软绵绵的勾缠。
师姐一手捏住我的脚踝,将我的腿弯勾在她的腰间,慢慢俯身下来,往日冷锐的眼角添了一抹潮红,她的目光缱绻又复杂,只是看着我的眼睛,却仿佛已一路看进了我的心底。
“现在可不是在欺负你,”她拨开我贴在额前的湿发,吻了吻我的鼻尖,“花花,记住,这是我在爱你。”
我的意识浮浮沉沉,似乎有一瞬的清醒,声音颤抖着:“你说……什么?”
她却将嘴唇贴上我的肩头,下一刻,疼痛挟裹着酥麻感汹涌袭来,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侧头看去,看到肩上多了一圈深深的齿痕。
醒来时,明媚的日光透过窗牖洒进来,在地上映出回纹棂花的轮廓。身旁空无一人,只余空气中淡淡熟悉的冷香。
我拥着被子坐起身,起到一半咧嘴“咝”了一声,边揉着身上酸疼的地方,边晃了晃脑袋,除了有些宿醉残留的眩晕外,倒没有旁的不适感。
有那么一会儿,我瞧着屋内陌生的陈设、物件,迟迟回不过神来。
仿佛做了一场梦,但梦中情景随着神志的醒转,宛如晨间茂林里的薄雾,在日头升起的时刻,迅速四散无踪。
慢腾腾地穿好衣服,在铜镜前坐下,镜旁摆着一个妆奁,我感兴趣地打开看,里面都是些造型朴质颜色素净的簪钗,可端看质地,任一个拿出来也是价值连城。
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我没有回头,望着镜中那团模糊的人影走近,立在我的身后。
我合上镜奁:“我送你的紫玉簪呢?”
身后人拿过木梳,一下下梳着我的头发,力道轻柔,手法熟练。
“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自然得好好收着。”
意思是,这些匣子里的,都是些不重要的?
我心下切了一声,嘴上却怀疑地问:“不会是弄丢了吧?才拿这话来诓我。”说着想扭头看她,然而扭到一半被按着后脑转回来。
身后人懒散笑一声,缓缓俯下身来,贴在耳边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昨晚睡得好吗?”
我猛不丁打个激灵,晃着脑袋揉耳朵:“你别靠我这么近说话,好痒……”
师姐又笑一声,而后沉默下来,只手下的动作依旧平稳从容。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我打个呵欠,想起昨天饭没吃多少净喝了酒了,这会儿正是饿得心慌,便想催她动作快些,却听到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还记得你昨晚说的话么?”
我疑惑地眨眨眼:“什么话?”
握着头发的手顿住:“不记得了?”见我不吭声,语气立刻带上了几分危险意味,“这么说,也不记得你是怎么睡到我床上来的?”
我眼风略往后瞟一眼,小声答:“嗯……”
身后人隐忍半晌,似是怒极反笑:“怎么,花花这是提起裤子便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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