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沈怜双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不同于简单的打量,沈怜双脸色是严肃的,唇角平直,带点冷意。
这点反常,让我忍不住问沈怜双:怜双姐姐,你们认识?
柳梦看了我一眼,转而去看向他们。
嗯?不认识啊。沈怜双回过神,脸上那点变化又被吊儿郎当的笑意揭过去,瞧他长得挺好而已,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认识一下?刚都没见你说过话。
单凤鸣微笑着伸出手,颇有风度:女士说话,不便打扰。我叫单凤鸣,凤凰啼鸣的凤鸣。
悬在空气中的手被回握,沈怜双念着他名字,似在品味,凤凰的凤现在放男子身上,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这下换单凤鸣面上尴尬,但沈怜双很快又夸他:不过还是好听的。
松开手,彻底到了分别的时候,三人接连上了车,柳梦最后上,她站在后车门前回头看我和我旁边的沈怜双。
嘱咐沈怜双:你好好送叹铃回去,可别把她丢了,更不许欺负她。
好好好沈怜双点着头。
我与柳梦的联系方式仍旧是那部传呼机和电话。
笑一笑嘛宝贝。柳梦上前一步轻扯我嘴角。
看来是我表情太难看,让她不放心,她向我举起三根手指做出保证,天地明鉴,我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
菩提手串的红穗子在她腕间晃,十字印迹在手臂处长存,银弯刀锋芒乍现。
三重保护,你放一百个心吧。
一旁的陈雪在旁边看着我们彼此手上不时闪光的银戒,笑着感慨:唉哟你们可真是姐妹连心,这戴着玩的小戒指要一样的不说,现在手拉手嘱托这嘱托那的,谁见了不得说句亲姐妹,可快走吧,等会太阳要下山了,列车可等不了人的。
车子驶向远方,消失于拐角处,看不见柳梦身影的路口。
眉心微跳,被短暂遗忘的不安又再度袭来。勉力支撑的笑容彻底垮塌。
叹铃?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没事。
沈怜双揽着我肩膀往回走,不让我继续望着路口出神,她很快回来的,我们先回家去,我答应柳梦的,要把你安全送回家,可别让我难做。
话到这份上,我也只能跟着她走。
深色裙摆在清风中飘动,不知为何,我忽然想到那个放河灯的沈素衣,那个对天上人间里的人抱着艳羡却又充斥敌意的矛盾体。
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吗?
又是同姓,又是花样华贵的罕见马面裙,还有冷下脸来略显刻薄无情的相似神情。
怜双姐。
嗯?
你认识沈素衣吗?
同我并肩走着的沈怜双这时回头看我。
她的微笑面容没有因我的话产生半分波澜,这反倒让我的猜测变得虚无。
什么名字?
沈素衣,素色的素,衣服的衣,和你一个姓的。
我暗暗望向她的侧脸。
话语落在她耳朵里。
下一刻,她踢起脚边的石头,语气稀松平常。
挺巧,但我不认识。
世界静得夸张
沈怜双将脚边石子挨个踢空,问我为什么会这么问,沈素衣是我的谁?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你们穿的衣服很像。
沈怜双听罢,摇头笑说:戏院里多的是啊,我找人随便做的,至于你说的那位,难道我和她很像吗?
现在的她是笑着的,在五官上,两人虽同属美人行列,气质却截然不同,沈怜双没有沈素衣那种阴森气,是温婉典雅的气质。
不过既然她和沈素衣没什么联系,我便没再继续探究下去。
沈怜双在门口和我道别,她来了又走,成为普通日子的一件小小插曲,我没太放心上。
往后,柳梦的消息和电话每天在晚饭后八点准时到来。
她们到达南雁山的第二天,工厂领导先是积极款待她们,但只字未提还钱的事。所幸柳梦早有准备,一落地就将之前联系好的当地律师带过去,推了他假意讨好的饭局,当面理清这笔账。
律师强调如果这事一直拖不解决,那就上法庭,到时候这个账要是高了,可就没什么谈判的余地。
搬出这种话,厂领导才老实坦白,卖卖可怜以博得同情,这两年厂经营状况很差,每个季度几乎都是亏损的状态。工人钱都难开,而他上有老下有小,更别提还这条拖欠多年的违约金。
为了让他们相信,还拿出了账本让他们过目,虽然确实是亏损,但程度不是很大,从整一年来看,盈利和总成本几乎是持平的状态。
柳梦在北荡山探查过该厂,里头工人懈怠,管理不善,机器效率滞后,是厂最大的问题。但地段交通便利、材料上乘和纺织技术极佳都算得上是优势,否则这厂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倒。
所以既然要不到钱,拿厂做抵押也可以。
但厂领导耍无赖,喊来几个地痞混混撑场子,强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