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差点被他的几句话说的跳了起来。她只能讪笑了两声不再回话了。
“他既然要来就让他来吧,若是闯了什么祸,总有你这个做哥哥的担待。”窦漪房自然是听出了刘启心中的不悦,但疼爱幼子的心还是占了上风。刘武能闯出多大的祸呢?她想。无非是先前平叛的时候遗留下来的委屈罢了。
刘启脸上已经全然不见笑意了,他‘呵’了一声,然后扭脸朝春陀说道:“我顾念着梁王许久不曾进京,心中挂念不已。你吩咐下去,等他的队伍到了长安,派我的车辇过去接他进宫。”他说完,垂着眉头对窦漪房讲道:“母后觉得呢?”
窦漪房的眼睛不好离刘启又远,自然看不见他脸上的阴沉。她并不觉得这般行事太过火,相反她还挺乐意刘启这般做的,“好,我就愿意看到你们兄友弟恭的样子。”
“陛下也太纵容梁王了。”刘嫖赶紧插话想把这件事拦下来,“这不和礼数。”
“礼数是用来约束臣子的,梁王是你和陛下的亲弟弟,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刘启还没有说什么,窦漪房率先出声指责她道:“从小就爱管着你弟弟。现在他已经是梁王了,也是个做父亲的人了。你就不要再管这种小事了。”
刘嫖虽然内心焦急但却被说的哑口无言。面对宠爱幼子的窦漪房,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刘启和刘武已经不是单纯的兄弟了吧。
“无妨。阿姐就不要操心我和梁王的事了。”刘启一锤定音的说,“我就是要母后和天下人看看,看看我待梁王之心。”
不知道为什么,刘嫖突然想到多年前刘启还是太子时候的事。那时周家势大在长安风头无量。刘启一开始并不能明白先帝刘恒对周家的态度,当时刘嫖还劝他来着。
但现在她看着沉声不语的刘启,却觉得他的身影跟当年的刘恒有所重叠。
刘启已经跟刘恒越来越像了!
午膳是在长秋殿中用的,用过饭后,刘嫖和刘启都起身告退了。
出了长秋殿的门,刘启在前头走着,刘嫖慢他一步在旁边跟着。一行人走了良久都不曾言语,四下静的人发慌。
“你说,如果我和刘武闹的不可开交,母后会向着谁呢?”突然刘启出声问道。
刘嫖脚步微顿,她抿了抿嘴唇,踟蹰的组织着语言回他:“母后虽然疼爱梁王,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你的。更何况你是皇帝,全天下的人都仰仗着你,不管是我还是母后或是梁王,我们都是向着你的。”
“阿姐怪会说这些场面话来搪塞我。”刘启看了看阴沉的天说道:“看天边又有积云,保不准会下雪,阿姐也早些回府去吧。”他这般说着,便被春陀扶着上了车辇。
刘嫖深深的俯身下去道:“诺,恭送陛下。”
就在车辇即将启程之时,刘启突然拉开了窗户朝她说道:“我刚刚在母后跟前说的话是真的,阿姐不要再管朕和梁王之间的事情了。”
刘嫖猛的抬起头来,但是刘启已经将车窗关了下来。她起身直挺挺的站着,但看着启程的车辇越行越远。
不管?说的轻巧,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呢?
刘嫖心想,如果她就是一个臣子,是跟皇家半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那她才不愿意参合到这些事情中来。什么夺嫡、夺权,什么尔虞我诈,她统统都可以将他们抛之脑后。
可是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是她一同在屋檐下生活了多年的亲兄弟。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看着兄弟阋墙,互相残杀呢?
她做不到置身事外,可是想解开他们的矛盾却又不得其法。
小剧场:
刘启:好好好,你过来啊!
刘武:你再等两天,我这就来。
刘嫖:心累!
不管刘嫖怀有怎样忐忑的心情,梁国的队伍终究还是抵达了长安。此时年岁不过刚刚出了正月。
听说,刘启特意派去了皇帝才能乘坐的车辇接他,刘武竟也不曾拒绝,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
接风宴摆在长乐宫的前殿,席上只有窦漪房、刘启、刘武还有刘嫖。昔日他们在代国的时候也常常是一家四口聚在一处,只是时光如流水,现在殿内虽然还是他们四个人,只是全都不似从前已然变了模样。
“阿武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窦漪房在上方坐着,伸手叫刘武走上前来。她仔细打量了刘武一会满意的拍了拍他的手道,“看着是比往常胖了一点,看来在梁国过的不错。”
“母后。”刘武单膝跪在窦漪房的身前,眼中好似有泪光划过,“儿子已经许久没见您了,不知道您在宫中住的可好?”
窦漪房温和的笑了笑,“有什么不好的,你皇兄处处体贴。只是两年不曾见你,为母甚是想念。”
“那儿子就多留一些阵子好好陪陪您。”刘武这般说着抬眼望向刘启道:“皇兄可应允吗?”
刘启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疏离的微笑,“你想在长安多留一阵子有和不可呢?只是怕你在长安呆久了想念远在梁国的王妃和孩子。”
“皇兄多虑了。”刘武垂下眼去,“若是皇兄应允,便是留我在长安一辈子我也愿意。”
“你竟也舍的梁国?”刘启似笑非笑的问道。
“长安富庶胜梁国多已。”刘武也同样似笑非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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