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地想再听一听楚栩云的声音,动作忍不住重了些许,很快便看到楚栩云微微蹙起的眉头。
弄疼了。
“抱歉,我……”郁逞下意识开口,还未说完,楚栩云却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在告诉他没关系。
只一个神情,郁逞的身体更烫了几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栩云,他都感觉自己脑海一片空白,好像除了眼前人以外再容不下其他。
好看,仙君身上每一处都美不胜收。
修长的手臂轻拄在车座上,因碰撞而忍不住高高仰起的头,露出一截白皙而脆弱的脖颈。
只有在这种时候,郁逞才能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觉得楚栩云是属于自己的,楚栩云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
“仙君,说说话吧。”郁逞故意放慢节奏,附在楚栩云耳侧低低地劝诱出声,“有人夸赞过仙君声音很好听么,我想听,很想,随便说些什么吧。”
楚栩云紧紧抓住窗子冰冷的边沿,分明脑袋好像被大风呼呼地吹着,什么也听不真切,可偏偏听见了郁逞的话。
车厢内还是没有回应的声音。
郁逞本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得到楚栩云的回应,他伸出手,指尖在楚栩云的唇上缓慢抚过,轻轻叹息一声。
罢了,终究是他趁人之危,就算得到楚栩云的人,得不到楚栩云的心又有什么用?
楚栩云忽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郁逞的肩膀。
一刹那,郁逞把趁人之危抛到了脑后。
能得到楚栩云的人也挺好的,他知足了。
“我修无言道,不能多言。”
清冷如玉的声音陡然响起,微微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郁逞眼睫一颤,猛然抬眸看向身下面泛红潮的人。
先前楚栩云在床笫之间从不言语,郁逞没有多么紧张,可楚栩云一开口说话,一听到这样冷淡的声线,他便觉得好像现在才真正面对了那位传言里漠然孤冷的太清仙君。
为何楚栩云在这种时候都能控制自己,体面而自持。
他忍不住想,若有一日楚栩云真正爱上自己之后会是什么模样,稍微热情一点点就足够了,哪怕只是对他笑一笑。
至于无言道……
那是什么?
他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不能说话的奇怪道法,难道是什么无情道的分支么?
“我知道了。”郁逞有些莫名的紧张,低声道,“既然仙君不能说话,我若弄痛了你,就拍一下我的肩膀,可以么?”
虽不知无言道究竟是什么,但只要楚栩云肯理会他,哪怕这无言道只是楚栩云随口编的理由,他也心甘情愿地相信。
楚栩云点了点头,轻轻挪动身子,想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角落。
车厢内实在狭窄,每动一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郁逞的存在。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有些着急。
能不能快一些,郁逞,他感觉身上好像着火了。
身体烫烫的,心也烫烫的。
似是察觉到楚栩云的心情,郁逞终于认真起来,不再磨蹭。
不知过去多久,
风止叶落,云过月出。
魔辇终于停歇下来。
楚栩云满面绯红,无力地靠在窗边透气,险些被憋死,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浑身颤抖,双腿软得像面条。
好消息是,他现在感觉好受多了。
坏消息是,他真的马上要饿晕了。
郁逞,我想要,饭!
郁逞还算没有忘记楚栩云如今失去法力是个不吃饭就会死的凡人,魔辇停在妖界附近的城池,先与楚栩云在客栈用了晚饭。
楚栩云心满意足地吃上了热饭,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对了,距离他和郁逞成亲只剩下两天!
他得想办法赶紧带郁逞回家才行。
吃吃吃,吃快点,吃完回去再想办法。
郁逞目不转睛望着认真吃饭的楚栩云,突然萌生了奇异的想法——
其实某些时候,他觉得楚栩云不太像一位仙君,更像一个简单而单纯的普通人。
难道是他太喜欢楚栩云产生的幻觉么。
客栈里搭着一个简易的戏台,已至深夜,戏台上的说书先生仍兴致勃勃。
“今日的三圣剑仙传就说到这里,诸位欲知后事如何……”说书先生故意卖了个关子,从身后搬起一叠话本子,“可以买一本真品剑仙传回家细细研读,今日买书,还附赠一本太清仙君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喔!”
三圣剑仙?
怎么这里也有人吹捧纪怜洲。
郁逞眉头皱起,面色不虞。
可转眼看到楚栩云,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管他什么剑仙,他并不在乎。
“仙君,方才未曾细问,”郁逞斟酌着词句,低声道,“那无言道究竟是什么,是谁人创立的,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闻言,楚栩云抬起头,恰逢来推书的说书先生,目光落在那三圣剑仙传上,楚栩云低下头,一边继续吃饭,一边指向了那本剑仙传。
纪怜洲呀。
是纪怜洲创立的。
郁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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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可是要来一本三圣剑仙传?”说书先生笑眯眯地敞开腰间的钱褡子,另一手递上一本剑仙传,“是讲三圣剑仙与太清仙君两小无猜一同修炼的故事,您要是买,我再赠您一本仙君传。”
两小无猜,
好一个两小无猜。
郁逞眯了眯眼,旁若无人般继续品茶,无视那不自觉的说书先生,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来。
“买一本吧,这故事好看得很呐,内附一本剑仙剑谱,您可以拿回去照着修炼啊,没准有一天也能赶上剑仙他几分能耐呢!”
听到这话,郁逞脸色更冷几分,袖内掩盖的指悄然蜷起,刚要动手,却顿在了原地——
楚栩云缓缓起身,从储物戒取出些银钱递给那说书先生,在说书先生千恩万谢的声音中,接过了那两本书。
郁逞面色微僵,目光落在他手心那本剑仙传上,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果然是两小无猜。
楚栩云一直都与纪怜洲同时出现,两人的名字好像绑在一起般,只要有其中一个,就一定会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在楚栩云心中,恐怕没人的分量能比得过纪怜洲。
楚栩云吃饱饭,没有察觉到郁逞投来的愈来愈深的眸光,随意翻开那本剑仙传。
他非要看看,到底为何怜洲的传记要花钱买,而他的传记就是赠的。
仔细看了看,不过是写了一些怜洲的生平罢了,内附的剑谱也是三圣山入门弟子人手一本的那种。
可恶,被坑了。
楚栩云抿了抿唇,不大高兴地搁下那本剑仙传,扔了又觉得实在可惜,琢磨半晌,干脆推给了郁逞。
拿去当柴火烧吧。
“仙君别给我,我并不想要。”
郁逞冷淡的声音响起。
楚栩云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正对上郁逞好似蕴含着怨念的眼睛,只看了自己一眼,郁逞便挪开目光,端起茶杯兀自喝茶。
楚栩云:……
发生什么了?
他小心观察了一下郁逞的脸色,不太明白郁逞为什么不开心。
思虑再三,楚栩云还是缓缓伸手,想把那本剑仙传收回来。
不要就算了,他可以拿回去垫个桌脚。
见楚栩云神色平淡,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郁逞指尖掐得更紧,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
郁逞不懂,给他剑仙传是什么意思。
难道也想让他照着剑谱修炼,以期有一天也能赶上纪怜洲的几分能耐?
他忽地按住了楚栩云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改主意了。”
楚栩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轻轻松开那本书。
郁逞接过剑仙传,随后在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魔火,在楚栩云的面前,将那本书烧成灰烬。
楚栩云神情微动,片刻后,把手心另一本太清仙君传也递了过去。
他就知道郁逞想烧火玩,再给一本,一块烧了吧,反正上面写的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郁逞眸光沉沉地望着他,低声道,“仙君何必恼火,纪怜洲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
只是见他烧了纪怜洲的书,便赌气把自己的书也递过来。
宁与纪怜洲同生共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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