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发动机轰鸣,gle驶离了大京机场。
“这五天就安心在京市上课。”车往前开,冷白的月色照了进来。
副驾驶上,江麓侧脸淡静,温声道:“我会的,谭老师。”
谭映雨抱怨:“爸爸,人江麓刚到京市,还没休息,你就——”
没说几句,就又犯了困,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谭映雨干脆蜷在了后座,“你就和他说上课,多没意思……”
谭枳明笑道:“你要是愿意练钢琴,就可以帮江麓分担些唠叨了。”
“那可不行……”谭映雨昏昏沉沉地顶完嘴,再度睡了过去。
“这丫头。”谭枳明失笑。
江麓垂着眼,手指点开了聊天。
商泊云的消息在二十分钟前发了过来。
没来得及从梦里回神,先看到了商泊云的“晚安”,天知道江麓那一刻有多慌乱。
谭枳明余光打量了他眼:“给老江发消息?我先前和他说过已经接到你了。”
江麓微怔,声音里藏着几分难堪:“不是。”
谭枳明没听出来。
“唔,坐车时看手机对视力可不好。”
江麓点点头,眼睛却仍盯着屏幕。
半晌,他点开了商泊云的头像。
“爸,求你别唠叨了……”后座,谭映雨含糊的抱怨传来。
“行行行。”谭枳明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专心致志地开车了。
聊天框里,商泊云的“晚安”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江麓指尖敲打,犹豫了半天,最终也回了一模一样的字眼。
只是梦而已,梦不是他能控制的。江麓如是劝慰自己。
但心虚一般,那轮隔着舷窗所拍下的月亮,他没有按原本所想的给商泊云看。
江麓摁灭屏幕,极其刻意地将手机放进了背包的最里面。
可是耳朵,还是好热。
他后知后觉。
“老爸和江麓都起好早啊。”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 谭映雨赖到了十一点才起床。
餐厅里放着早点,这会儿早就凉了,她也不嫌弃, 就着豆浆啃起了油条。
即兴曲隐隐从楼上传来, 谭映雨在乐声里刷微·博,看到某个搞笑视频, 立马乐滋滋地点了个转发。
几根油条被她吃到了十二点, 谭枳明下楼时嫌弃得不行。
“又早饭午饭混一块儿吃了。”
“没呢,午饭我还吃得下。”
谭枳明摇摇头, 认命地去打电话叫午餐外送。
“你妈出国访问前还要我盯着你学习,你倒好, 一睡睡到十一点。”思及此处,谭枳明怨念颇深,“去年就嚷着不学钢琴了, 要考华清, 学建筑设计,别不是拿华清当幌子。”
谭映雨眨眨眼:“我养足精力嘛。”
父女俩一个唠叨, 一个嘴贫, 江麓结束了上午的练琴,在一旁听着, 眼中漫出浅淡的笑意。
明明谭枳明对于谭映雨管束颇多,不知为何, 他们父女的相处, 却并不让江麓觉得压抑。
长洲与京市一南一北, 年年几番往返, 谭家夫妻都说他辛苦,哪怕他说“没事”, 也都认为是因为他太过懂事。
但是江麓其实真的不觉得辛苦。
有时,在谭家甚至比在那座城堡似的别墅更自在。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就仿佛辜负了江盛怀的付出一般,江麓只是偶尔想起,然后纷纷咽下。
谭枳明说不过谭映雨,索性板着脸,端起做父亲的架子。
“下午把作业也拎到琴房来,我盯着你写。小麓什么时候练完琴,你就什么时候休息。”
“啊?”
谭映雨看向江麓。
自家老父亲的得意门生练琴向来投入,忘记时间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想考华清也不是说说,谭映雨哼哼唧唧了几声,最终没有提出抗议。
谭家的琴房很大,原本谭枳明想着两个小孩都练琴,还特意砸了一面隔墙,结果没料到谭映雨对钢琴的兴趣与日渐少,最后琴房便有大半空间都闲置了。
因此,添张桌子绰绰有余。
作业堆得老高,谭映雨埋头写题,谭枳明就坐在另一边看江麓练琴。
琴键如水起伏,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有无与伦比的天赋,曲谱翻过一页,乐声犹如行云。
谭枳明在教课一事上堪称严厉,谭映雨厌倦钢琴也有这一份缘由,但对于江麓,他有时候都觉得实在是无可挑剔。
乐声忽而停了,江麓低声道:“刚刚这个部分,今天试了几次都觉得不好处理。”
埋在作业堆里的谭映雨支起耳朵,有吗?
她都当背景音听来着,十分享受,完全没察觉到江麓的“不好处理”。
谭枳明微微颔首:“你注意到了,这很好。”
随后,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
成名二十年、享誉全国的谭枳明比起江麓,在指法更为圆融娴熟,江麓听得仔细,看得也仔细,很快了然。
琴声再起时,谭枳明越加满意,谭映雨撑着脸,发觉自己确实听不太出有什么不同。
她低头,继续和天体运动搏斗。
大半日的光阴就这样走过,谭枳明放心江麓,留给他足够的时间练习,书堆里的谭映雨挥了挥写满的试卷,向自家老爹表明了自己考华清的决心。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