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导者总是这个样子,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实际上都给他安排好了一道道考验和难题,然后又让他考试一样地填写试卷,然后美其名曰:培养他独立生存的能力。
[想当个好人可真麻烦。]
津岛修治懒懒地耷拉在沙发扶手上,像一滩软趴趴的烂泥。
[我以后得当个不好不坏的人才行。]
艾尔海森最近似乎没怎么出去了。
织田作之助坐在家里,心里有些莫名的躁动。他常去的咖啡厅已经闭门去重新装修了,所以今日也没出去。
至于咖啡店出了什么事情,他听闻是芥川龙之介和一只老虎打了起来。
直至现在,那点微妙的感觉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用他现在的学识来说,应该这样形容吧:似乎在蒙蒙迷雾中看见了人影,心中不安时,见它伸手打招呼,便往前走去,却看见了一张狰狞的黑熊面孔。
一种即将发生坏事,并且无法阻止的感觉。
“走吧。”
艾尔海森站了起来,一声提醒打破了织田作之助的沉思。
“我们该去往最后的舞台了。”
“要看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脚步飞快地跟上。
艾尔海森倒是走得不急不缓,全然不顾织田作之助的感受。好吧,学会像自己的老师一样镇定,似乎也是织田作之助必修的一课。
他们方向明确地走近那个建筑,却听见“轰隆隆”的响声。侦探社社员描述的老虎与黑兽的打架,就这样具象化地呈现在织田作之助面前。
“啊”
两人的脚步就此顿住,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织田作之助有些震撼地看着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飞檐走壁地围绕着港口afia大楼盘旋打架,心里不免为这栋建筑担忧起来。
接下来也是一些戏剧化的桥段了。
保护着泉镜花的中岛敦和为了芥川银努力的芥川龙之介。
[就像被安排好的一样啊。]
两个相似,但又相互排斥的人,因为不同的目标,登上最终的打怪点。
艾尔海森又慢慢走,跟着他们后面坐上电梯,然后带着织田作之助来到顶楼。一进去,便看见某个格外熟悉又换了一身装扮的人———身着首领服饰的太宰治登上天台边缘。
然后,纵身一跃。
轻飘飘的暗红色围巾在空气中挣脱太宰治的脖颈,飞舞、飘远、消失。
织田作之助瞪大眼睛和另外两人一样跑到天台边缘,但是他看不清什么。港口afia的大楼太高了,一个人落下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在高耸的建筑旁毫不起眼。
“港口afia的首领死了,接下来,该说其他事情了。”
可怜三位饱受冲击的少年还没回过神来,便又听见一人平稳而清晰地讲述事情。
“让我们来聊聊[书]。”
津岛修治带着手上不算厚的书本从一旁走了出来,显然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久。
他轻轻拍拍织田作之助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即使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耳力很好也没听清,而唯一听见的织田作之助保持着沉默,重重点头。
“让我们来聊聊,怎么摧毁[书]吧。”
津岛修治自然地接下艾尔海森的话语,手上扬起那本有着暗红色封皮的[书]。
他语调轻快,眼睛和嘴角微微扬起,全然不像是见了另一位同位体的死亡,反倒像是在庆祝一件喜事。
这话一落下来,最先坐不住的就是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毕竟他们刚刚听完一场太宰治关于书的解释,并且解释的人还眼睛不眨一下直接往楼下跳。再怎么迷惑,这场自杀秀还是让他们信了大半太宰治说的话。
然后又跳出来一个小孩说要让他们毁掉书。
这两人相差甚远的说辞,让本就还没消化完刚才话语的两人,又开始迷茫起来。可是他们知道的太少了,甚至从来没有接触过书或者其他世界,即使再怎么想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胡思乱想了,太宰治的方法是他的方法,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
津岛修治看他们两个人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发笑。让武斗派突然转变为脑力派也不太可能,所以他也只是挑挑拣拣地说了些自己的观点。
当然,对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而言,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但是没有说服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让他们严格执行指令就行了,就像太宰治那样。
津岛修治笑吟吟地从手中掏出一个类似于遥控器的东西,然后朝着两人挥舞。他赌两个人不敢赌,赌泉镜花和芥川银的安全。
[我的牺牲可真是太大了。]
[当好人的时候还得抹黑一下自己。]
津岛修治忍不住在心中调侃,然后愈发坚定了自己回去以后要当咸鱼的念头。
“你们知道吗?敦没看住我的时候,我就在港口afia的大楼乱转,我去过医务室,也去过首领的办公室。当时,好像有两个人待在那里。”
两人的心随着他的话愈发狂跳。
“对哦,好像一个叫泉镜花,一个叫芥川银。”
“你———”
芥川龙之介忍不住想对津岛修治动手,却被一旁的织田作之助拦住。这两个熟悉的面容在他眼中变得愈发恐怖、扭曲,倒像是从地狱里奔逃出来的恶鬼。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