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锋眼神柔和,微微勾起唇角,声音细弱:“南北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二少爷您醒了就好。”
“这是哪?”
“是朗云阁啊。”
纪无锋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也是,怕只有他能救我了。”
纪南北看着纪无锋,问:“二少爷,我听说,您是因为什么青穹图才会……”
“唔?”
“若您真有,拿出来便是了,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
纪无锋也看着纪南北,见他头发蓬乱、神情萎顿,从来精神立整呼号山庄的南北管事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二少爷?”
“没有青穹图。”纪无锋说,“都是民间传说,不过是贼人找了个行凶由头。”
纪南北“啊”了一声,说:“嗨,我真是老了,这也信了。对了,我得去叫陆神医。”
纪无锋瞪圆了眼:“此时夜深,不要……”
“陆神医说了,您若醒了立刻叫他。”不等纪无锋再说话,纪南北便跑出去了。
不过片刻,陆容辛披着外袍趿着鞋就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
但不等纪无锋回答,陆容辛便拉他诊脉。
纪无锋看着陆容辛,他身影边缘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便使劲眯起眼看。
陆容辛松开手:“人虽醒了,但到底伤了根本,还是要好好治疗才行。”
感受到陆容辛的目光,纪无锋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
陆容辛似是没注意到:“好在稳定下来了,现在先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好好看看。”
见陆容辛毫无芥蒂的样子,纪无锋不知为何,有些轻松,又有些委屈。
一夜无事。
第二天,陆容辛来仔细一番诊治,将纪无锋目前的身体状况一一说明。
陆容辛说:“……虽无法彻底解除,但只要戴着金凤兰芷镯保持毒蛊平衡,虽是虚弱了些,但于你日常起居应当无碍。”
纪无锋听后,倒是接受良好,还有心说笑:“还是陆大夫医术好,我都走到阎王殿门口了,您又给我拉回来了。”
“不过,你现下经脉寸断,这一身武功……”
“和命相比,其他的就不算什么了。”
陆容辛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说:“经脉之事,有我在,绝无问题。”
纪无锋此次是真的笑了。
“只不过,你必须遵守我的治疗方式,且你惯用左手,如今却不能再多用,以免刺激噬蝶幼虫。”
“我知道了。”
两人的目光突然相接,一个是医者惯有的冷静,一个是超出年龄的从容。
陆容辛笑了下说:“我以为你多少会接受不了。”
纪无锋移开目光:“多活了一次,已经赚了。”
“心态不错,保持住。”
“谨遵医嘱。”
小药村的告示牌始终没变,不过陆神医家的易伯却开始天天出来采买,今天十只鸡蛋,明天一块排骨,后天两只鸭……
“陆神医该不会是病了吧?”
“瞎说,我怎么瞧着像是伺候月子?”
“什么,陆神医家喜添麟儿?!”
“听说了吗,陆神医得了个儿子,满月了都!”
正在采买的易伯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一个个二五郎当的,陆大夫都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半月过去,纪无锋已经可以站起来走一走了,他微微弓着背,在院里慢慢走动。
每当纪无锋出来散步,曲歌就抱着猫咪看他。
这次,曲歌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呀?我还没见主子留谁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呢。”
纪无锋笑着说:“我是陆大夫的病人,我叫纪无锋。”
曲歌眨眨眼,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就是纪无锋!”
“怎么,你知道我?”
曲歌神色纠结地打量他半天,才说:“你以前很厉害吗?我听外面人说,你一个晚上就杀了两百多人。”
纪无锋心里一沉,问:“还有什么?”
“唔……”曲歌想了想,说,“有些我也听不太懂啦,败类啊、死得便宜了什么的,是说你打架输了吗?”
“还有,他们不是说你不是死了吗?要不是主子不让我和外面人说起你,我肯定要告诉他们,我家主子把你这个死人救活啦,”曲歌得意起来,高高扬着脑袋,“我家主子最厉害了!”
啪。
“哎呦!谁打我?”曲歌脑袋挨了一下,立刻扔开猫咪雪绒,转头见到是陆容辛,立刻蔫了,“主子。”
陆容辛面无表情:“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曲歌耷拉着脑袋,丧气道:“不能在西厢房住客面前提外面的事。”
“今日你若背不到‘游鹍独运,凌摩绛霄’,就给我在房里背书,什么时候会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啊,不要!”曲歌哀嚎一声,然而陆容辛一眼看过去,曲歌就立刻收声,迅速跑走了。
纪无锋扶着墙,扯出一个笑:“这孩子还在学《千字文》吗?”
陆容辛却说:“不用在意外面那些话。”
纪无锋不笑了:“又怎么能真的不在意呢。”
“告诉我吧,外面都在传什么,我总不可能在你这里躲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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