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辛没说话,只是把纪无锋扶回屋里去了。
但纪无锋还是知道了。
在纪南北的叙述下,当前江湖上几大门派都萎靡不振,很多小门派异军突起,还有人趁乱捞金,搅浑局势。不过,在这一片乱局之中,有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
纪无锋是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
“咱们山庄已经彻底不在了,听说是被官府收走了地皮。大公子那边……有渔夫在泯江里发现了大公子的玉佩,拿去典当,怕是已经……”
纪无锋长久没有说话。
“半个多月了,不好总是打扰陆大夫,这两日咱们便准备走吧。”
“二少爷?”
“若是被人发现了,对陆大夫不好。”
“可是您还……”
“明天就走吧,”纪无锋看着窗外,院里,陆容辛正在翻晒药材,“咱们去北域,那有一处小院可以让你我二人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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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走。”
“你不能走。”
“我现在就要走。”
“我说不行。”
纪无锋和陆容辛在西厢房门口对峙。
纪无锋还想说话,陆容辛一掌推过去,纪无锋立刻后踉跄两步,如果不是纪南北扶着,怕是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容辛冷笑一声:“就这样还想走?给人看见了,不是砸我招牌?”
纪无锋捂着胸口,不住地低声咳嗽。
两人一来一回已经拉扯许久,纪南北正想要劝说,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吵闹。
“今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让他姓陆的出来给我家少爷瞧病!”
而后听见“喵”一声凄厉猫叫,曲歌竟被拍飞至后院,扑倒在地。
陆容辛立刻去扶起曲歌,雪绒也跑了过来,围着曲歌转圈。小姑娘憋住了一口气,陆容辛按了一下才缓过劲来。
“主子……是小曲没用……”曲歌挣扎坐起来。
前面的人还在叫嚣,陆容辛沉下脸来。
院门已被打破,易伯启动了机关,无数箭矢从药庐的房檐下、路旁的灯柱中射出,来人不停闪避。
一批箭矢射完,陆容辛自药庐而出,沉声道:“上一次有人来我朗云阁闹事,还是两年前了,你们胆子真是很大。”
其余几人已经无法再战,为首的青年却仅受了一点伤,他擦了下脸上的血迹,剑指陆容辛,说:“你就是传闻里的那个神医?我看医术不一定多好,但架子肯定是不小。”
“呵。”陆容辛报以冷笑。
“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那可是象……”
陆容辛直接说:“易伯,放药。”
就见易伯扳动机关,一阵烟雾开始在前院弥漫。
几人立刻捂住口鼻,向外退去。
“卑鄙!你居然用毒!”
陆容辛并不理睬,转身回去,曲歌还得上点药才行。
然而就此时,为首青年撕下袖子捂住口鼻,提剑飞身而入,越过易伯,直刺陆容辛背心。
“噌!”
剑锋被挑开,陆容辛心跳猛地一停,回头看去——
纪无锋挡在他身后,气喘如牛,左臂颤抖,手中一截短短树枝,树枝的另一段被削断掉在地上。
易伯一瘸一拐跑过来,抓住陆容辛的胳膊就往后拽:“陆大夫!这小杆子厉害,你快去后面!”
青年看看纪无锋,又看看陆容辛,轻蔑一笑:“你这里就只有这种病猫?”
一个浮夸的起式,青年再次攻来。
纪无锋扔掉手中树枝,揉身而上,接连三拳直冲胸口,青年后退两步,再次袭来。
陆容辛额头青筋暴起,大喊:“纪……你住手!你不能动武!”
然而赶来的纪南北却同易伯一起,努力将陆容辛往药庐之后拉去。
“我自有办法!你停下!你不能动武!”
纪无锋冷汗直冒,眼前影影绰绰。
青年语调傲慢:“我看你也撑不了多久,不如让我过去,我还能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纪无锋笑了,笑的格外灿烂,他扬起下巴,语调轻松自在,“这世上,还没人能对我说这句话。”
青年被这一笑晃了神,再反应过来时,颇有些恼羞成怒:“你找死!”
青年放弃华而不实的招式,攻势明显加强,纪无锋几次受挫。突然,左臂一阵火热,随后这热度遍布纪无锋全身,身体仿佛突然间恢复,充满了力量。
只听“砰”一声,本来略显绵软的拳风霍然刚劲,纪无锋一拳攻上青年肋侧,剧痛间青年手劲一松,瞬间被纪无锋抢过长剑。
纪无锋左手持剑,用青年刚刚用过的那套华丽剑招,刷刷舞起,逼得他步步后退,退出药庐,而后在门前台阶上一脚踩空,狼狈摔落。
纪无锋一跃而下,剑尖干脆利落地停在青年眉间。
“谁找死?”纪无锋冷声问。
“我,我找死,是我,是我。”
青年抬眼看去,却见纪无锋左脸爬上黑纹,眼白充血,神似鬼魅,吓得再无法言语。
纪无锋点点头,说:“很好,还算有自知之明。”
说着,纪无锋手中长剑扬起,眼见就要斩下,陆容辛终于摆脱了易伯和纪南北的牵制跑了过来,大喊一声:“住手!”
刷——
青年紧紧闭着眼,只觉剑风疼痛,再睁开眼,脖颈处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有一道浅浅的血迹。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