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闭了闭眼,红光落在眼角的那滴晶莹上,贴着他锁骨的手指几不可见停顿。
“这么不情愿?”左护法语气冰冷地问,“我堂堂腾龙殿护法不能做你的皇子妃?”
柴雪尽冷冷地看着只露一双眼的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蝼蚁,哪来的资格叫嚣?”
万没想到为人鱼肉时他还有底气叫板,左护法语气不明地连说三个好字。
“我倒看看殿下另一张嘴是不是也这么硬气。”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柴雪尽自然垂落在小腿边的胳膊猛地扬起,一道莹亮的光划破夜空。
左护法的眼睛被刀光照亮,心叫不好,迅速劈手要去夺他的刀,岂料他手腕一转,迎着刀刃刺过来。
距离太近,来不及躲开,左护法手掌微偏,当真空手接。
削铁如泥的匕首割起肉来轻而易举,柴雪尽唯一可惜的是力气不够大,没能刺进对方心口,堪堪割破手心。
饶是如此,也够让左护法震怒,一把将匕首甩开,掐住柴雪尽的脖子,阴测测道:“我看你是真不想好了。”
柴雪尽倔强地仰着脸,吃力道:“有胆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左护法低笑,收紧手指,成功看见他被逼到湿漉漉的眼睛,“你和斯百沼死在这,无人知晓,我座下擅长易容者不计其数,只需稍加锻炼,东夷迟早是我腾龙殿的地盘。好心请你来是谈个交易,谁知你这般不知好歹。”
柴雪尽扯唇:“废话那么多?”
左护法眯眼:“既然你一心寻死,我成全你。”
喉间的手缓缓收紧,柴雪尽渐渐呼吸困难,窒息感扑面而来,他死死瞪着对方,藏在长袖里的手奋力拨着白瓷瓶瓶塞。
咻。
一支黑色箭羽从斜前方射过来,左护法倏然抬头,那支箭摆明冲着喉咙来的,他想也没想便要拉过柴雪尽当挡箭牌。
手刚松开,如飞雪般的药粉在眼前飘散开,呼吸间浑身由内而外起了瘙痒,卸去他全身力气。
“周弘译?!”
看着滚落在柴雪尽脚边的白瓷瓶,左护法气得咬牙切齿,一晚上在他手里吃两次闷亏,换谁都得暴跳如雷。
失去支撑的柴雪尽从巨石上坠落瘫倒在地,大量新鲜空气入鼻,他缓不过来便呛住了,双手撑地急速咳嗽。
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他这次恐怕伤得不轻。
“找死!”被激怒的左护法疯狗扑食般朝他扑过来,眼神透着骇然的杀意。
柴雪尽回头,失去血色的脸庞有着令人屏住呼吸的绝艳,他轻笑:“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左护法瞳孔微缩,已然感受到毒入肺腑似恶鬼投胎吞噬内力,连带着身体也绵软,双臂根本撑不住,他像条丧家之犬砸在地上。
“你……”
“我怎么了?”柴雪尽笑着问,“现在轮到我问你答。”
“做梦。”左护法宁死不屈,“来人,给我杀了他。”
早等候许久的几道身影一阵风朝他们扑过来,动作间身手不凡,绝不是柴雪尽能应付的高手。
他所积攒起来的力气都用在对这神经病的两次重创上,如没人救,他必死无疑。
那厢六人打得天昏地暗,能得那支箭相助已是极限。
柴雪尽拼上最后一丝力气抓起匕首抵住左护法的脖子:“再多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不用在意我,杀。”左护法声音沙哑道,“我死后把他们全部灭口。”
这是要同归于尽的狠人。
柴雪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顾不上补刀,先划向最先伸手过来的人。
他手无缚鸡之力对上顶级高手,连一招都没有就被夺走匕首,下刻就要血洒当场。
正在这时,又是两支箭划破夜空飞过来替他解了性命之危,这还不够,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跟上来,只听哀嚎四起,他身前再无刺客。
谁在这么要命关头出现?
柴雪尽仰脸,想看清来人的脸,可惜灯笼被吹灭了,对方又站在逆光处,正面模糊,难以分辨。
“长、长那么高干嘛?”
害得他脖子好累还看不清。
“感觉怎么样?”那人终于舍得蹲下来,举止小心,“哪里疼?”
熟悉的嗓音让柴雪尽目光微凝,下意识看向结束缠斗的另一道人影,迟疑:“三王子是双生子?”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让斯百沼伸手去贴他的额头:“烧坏了脑子?”
确实有些烫,远不到烧傻,斯百沼收回手,朝靠过来的徐离风丢去个烽火:“通知戎栋过来。”
“斯百沼。”柴雪尽抓住对方的手,咽下喉间的腥甜,“让你父王小心身边人。”
事关斯山启,斯百沼刚起身又蹲了回去,托住柴雪尽的肩,让他枕着自己胳膊:“什么意思?”
柴雪尽让这毛手毛脚的挪动折腾的血气上涌,来不及推开人,张嘴便是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斯百沼:“……”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湿润感。
这是第二次了。
要说柴雪尽不是故意的,斯百沼都不信,看在事没说清的份上,斯百沼还虚搂着人,耐心地又重复问:“说清楚,什么意思?”
在他注视下,柴雪尽嘴唇微动,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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