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微眼底满是恼恨,瞪视她须臾,拼尽全力挣脱开她的手,只淡声回了一字:
“滚。”
“你这样走不远,我没惹你,我保你出来的,你能信我。”
宛聪踩着高跟紧追不舍。
“与叶宛菁有关的人和事,这辈子?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请你,滚。”
司若微气音微弱,阖眸冷笑?了声,被石子?划破皮的手掌拖着行李箱直奔警局外的柏油路。
宛聪没再追,司若微的背影写满了绝望与孤傲。
她清楚,追也?无用。
司若微也?清楚,宛聪没说谎。
可一群恶狼设局把她扔进老虎堆,又亲手捞她出来,她就要承情感恩吗?
荒唐!
失魂落魄又仓促虚浮的脚步落入潮湿的柏油路,没有倒影,孤单寥落。
她低垂着头,如一缕游魂。
若家?人真因她生病住院,她就是个?混账!
“坐车不?去车站20。”停在街边的小三?轮上前揽客。
警局外,这些人多得是,知道出来都是落魄的,估计也?没几个?钱打车,便接些生意。
“走开。”
司若微有气无力,只管闷头往公交站去,她记得的,这地方?她来过。
“嘿,臭德行,能个?鬼嘞,都进去了能是啥好人吗。”
三?轮车夫朝她淬了口唾沫。
司若微恍若未闻,独自晃去空荡荡的车站。
不远处路边树下,停了辆黑车,一直遥遥跟着她。
她本不曾留意,是过路车后视镜的反光,让一辆熟悉的宾利轮廓刺痛了她的双眼。
清风过耳,眼底灰白飘摇。
是鞋带开了。
司若微蹲下身系好鞋带,隐隐闻到了袜子?传出的并不美好的味道。
是啊,三?天没洗澡,天气又闷,她估计是臭的。
司若微忽而笑?了,笑?到鼻根酸涩。
她模糊的视线扫过四周,于起身一刹,捡起颗圆润的鹅卵石捏入手里。
公交缓缓驶来,司若微杏眼闪了闪。
她转身瞄准那辆宾利,卯足力气投出了石头,拎着行李箱钻进公交。
“铛——”
石头撞击挡风玻璃的脆响,是她留在申城这几年里,听到过的,最?悦耳的声音。
前挡玻璃现出裂痕,驾驶位上的叶宛菁却丝毫未动,默默跟上前头的公交。
她巴不得司若微下来把石头砸向她,能出气也?好。
可车里的司若微再未回头。
公交终点恰是火车站,司若微飘飘忽忽走进站厅人工窗口,要了最?快出发的班次。
“还有十分钟检票,无座,要吗?”
售票员闻到她身上的汗味,不自觉皱起眉头,面露嫌弃,连说话的嘴都是夹着的。
“要。”
司若微往后闪身,她可以穷,可以落魄,但受不了旁人这样厌恶的眼神。
售票员推出张车票,她捏过快速跑向了候车厅。
走上扶梯时,下腹突然?袭来一阵难忍的绞痛,司若微咬咬牙,脸色倏地白了。
该死的生理期!
可她不能错过这趟车,她巴不得下一瞬就赶回家?去,不,是去医院。
爸爸在她出事的凌晨,担忧惊惧过度,突发脑溢血,叫了120 ,至今不知情况如何。
手机屏最?后定格在了爸爸被送入icu的事,而后再未弹出新消息。
也?许这便是最?好的消息。
司若微没有勇气去问,只在心底求告了漫天神佛。
阵阵痛楚席卷,伴随着扶梯颤动的节律,晃得司若微晕头转向。
“不能晕,不能…上了车再晕…”
司若微视线迷离,摸了摸口袋,却没找到一颗糖果。
“砰——!”
“诶?你怎么?走路的,绊了我…你…醒醒?没事吧?碰瓷?”
“怎么?了,摔了?扶一把啊。”
“别碰,她脸好白,别是心脏病吧,躲开。”
“让让,别扎堆,把检票通路让出来!”一旁的铁道员工见旅客聚集,近前来疏散:“怎么?回事?”
“倒了个?人。”围观的人当真没有胆大的敢去扶司若微。
工作人员挤进人群,正欲探查情况。
队伍里有个?老人先一步把司若微揽进怀里,把脉捏人中,丝毫不担忧被人讹诈。
“孩子?,醒了?”
司若微睁开眼时,但见一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正亲和地望着她。
“车,火车赶不上了。”
司若微虚弱至极,眸子?还朝着火车的方?向。
“是那辆吗?”老人抬手指了指火车:“我跟你同?路,赶得上。”
司若微木讷地点了点头,极尽虚弱却也?很固执:“谢谢,能麻烦您扶我起来吗?我要赶火车,家?人在等我。”
“你气血都很虚,脉象很弱,非走不可?我是个?中医,你得休息。”
“我没事,饿的。”
老人苦笑?了声,这哪里只是饿的呀:“真倔。谁有士力架之类的,给孩子?一块?”
“我有,给姐姐。”
人群里窜出个?小女孩,举着食物?塞进了司若微怀里。
司若微捏着巧克力,眼底倏尔滑落两?行清泪,哭得泣不成声。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