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洪杞弹起来就要去扑韩让。
不忠就得死
砰!
裴谞拍了下书案,屋内众人当即全部跪下,洪杞也跪好不敢再动。
“哈哈哈哈哈爱卿倒是和朕相像,朕也很喜欢看人不想为却不得不为的样子。”
颜煜移开视线,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点不假,君臣一个比一个令人厌恶。
“但朕很讨厌控制权掌握在别人手里,带下去,打到肯说为止。”
“是。”两个侍卫应声拖起地上的老头。
“等等。”颜煜握住裴谞的手蹭了蹭对方的脖子,“重光哥哥,我有办法让他说的,让我试试好不好?”
“哦?阿煜有办法,好啊,那阿煜便试试吧。”
裴谞浅笑两指轻轻回勾,侍卫又将老头按回地上。
颜煜心里知道,裴谞根本不在乎老头招不招。
从那只手探进他裙摆的一刻,洪杞在裴谞眼中已与死人无异。
这一点洪杞比他更清楚,所以才会吓成那样、慌成那样,自己跳脚,破绽百出。
他看着老者,同为亡国之囚,实不忍其受刑。
“先生的画技高超,材料精细,足以以假乱真,但却仿不出这层光华,先生可知差在何处?”
地上的老头有点反应,他仰头望向颜煜,布满皱纹的脸上稍有表情便会被看得很清楚。
“先生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我便让先生无憾。”
老头摇摇脑袋:“你一个娃娃怎么可能知道。”
“洮砚、湖笔,冬季最后一场雪做研磨之水,花汁与同色矿石共同调色,真金磨粉和之,方才作画。”
颜煜温和笑笑,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先生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我便让先生无憾。”
模糊老态的眼睛从不信变成了不可置信。
“先生想抱憾终身吗?”颜煜又逼了一把。
老头低下头终是扛不住这种诱惑开了口。
“假图正是小人所画,洪将军抓了小人的妻儿老小,不知道关在何处,不仅逼小人画假玄女图,还让小人仿各位名家画作,卖给富商谋取私利。”
“放你娘的屁!”洪杞冲过去双手掐住老头的脖子,“你个老不死的!敢诬陷老子!”
韩让几人迅速把洪杞拉开控制住。
老头受过这遭,想着反正已经到这份上,索性把苦楚都说出来。
“陛下,洪将军攻入商弥都城,奸|淫掳掠一个不落!他见小人可仿画生出敛财之意,把小人一家老小绑来,可怜小人那尚在襁褓的孙儿一路饥寒,死在路上啊!”
“你胡说八道!陛下!臣没有!都是这老东西污蔑!臣冤枉!求陛下明查!”
其他的洪杞都能认,唯独假画一事,他知道认了会是何下场,所以咬死不肯认,打定见了棺材也不松口的心。
裴谞轻笑,起身将颜煜放到椅子上,自己走到洪杞身边,黑靴入目,洪杞规整跪好,心提到了嗓子眼。
“爱卿啊,朕很抬举你,你出身卑贱,朕单论军功封你做上将军,你大字不识,朕为你寻名家字帖仿习,许你入太学旁听。”
裴谞微微俯下身:“可爱卿是如何报答朕的信任呢?朕派你出征山南和商弥,你敛财奸辱,朕让多学,你把鞋底泥刮在先生的案台上,在书房看春宫图。”
“念你是从龙之臣,这些朕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不该用假画换真画,朕很好奇,一幅画而已,你觉得自己跟朕要,朕难不成会舍不得给?”
“臣真的没有做!陛下!您不能听信旁人一面之词啊!这老头一定是怀亡国之恨诬陷臣!”
洪杞咚咚磕头,每磕一下便喊一句冤枉,人证物证摆在眼前,他仍不肯认。
可以求赏,但不能私藏,私藏便是不忠,不忠就得死。
洪杞明白这个道理,悔不该见那画色彩新奇便生歹念,可现下却怎么都来不及了。
裴谞不欲再多废话下令道:“扬武将军洪杞,欺君罔上,着贬为庶人,家产充入国库,杖五十刺配三千里,家眷同行,其余人等就地格杀。”
“陛下!陛下!臣献的是真图!臣是被冤枉的!陛下!”
洪杞被两个侍卫拖起来,但到底是武将,愣是一步都没移开。
“陛下!您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臣冤枉!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臣的一双儿女都奉陛下为神呐!”
见对方无动于衷,洪杞甩开侍卫,扯开自己的衣服将后背露出来,从肩膀到腰赫然是一条凸起的刀疤。
“陛下!陛下未登基前攻打瞿国时,臣为陛下挡过刀!陛下还赞臣忠勇!陛下都忘了吗!”
洪杞跪伏在地上抱住裴谞的靴子痛哭流涕。
流放三千里,荒蛮之地岂不是要他的命,他一人受苦便罢,却不能不顾儿女的前程。
我永远不会背叛重光哥哥
“陛下!臣从无二心天地可鉴!求陛下饶了臣这次吧!!屈支异族常犯边境,臣愿将功赎罪替陛下攻下屈支!”
“哈哈哈哈哈哈!”裴谞将人踹开踩在脚下嘲讽,“你?攻屈支人?目不见睫,朕看你是要恒国的儿郎陪你送死吧。”
洪杞定住:“臣不敢!臣不敢!求陛下看在臣救驾有功的份上宽恕臣!给臣将功折罪的机会吧!”
草木谷